前方的妖氣若隱若現(xiàn),夾雜著云嵐身上的氣息,令他更是心急如焚,催動法力,長庚劍錚然作響,加快了飛行的速度。然而目標(biāo)仍然行蹤渺渺,只有一絲妖氣可循。
蕭重光緣何出現(xiàn)在這里,他不是應(yīng)該在折柳巷云家做客嗎?原來他一大早趕到云家,云霄正在給病人看病,見到他來,大喜過望,一邊讓病人稍待,一邊請他坐下。自己走到后院大喊:“嵐兒,嵐兒,快來看誰來了。”
云嵐從后院腳步匆匆地跑出來:“是蕭大哥嗎,呀,真是你。快坐快坐,我去倒茶。”這少女比起從前話語多了不少,云霄看得老懷大慰。跟蕭重光告了聲罪,自去門口掛起謝絕客人的標(biāo)牌,回來給手頭上的病人繼續(xù)醫(yī)治。
等到這位病人走后,他自來與蕭重光敘話,兩人一年多不見,這一番長談自然是無數(shù)的話題,從別后情形一直說到修行見知。云霄向蕭重光請教了幾個修行上的疑點,蕭重光也根據(jù)自己的經(jīng)驗一一解答,同時又將云霄修行的經(jīng)歷與自己的實際情形相互印證,一番交流下來,兩人都獲益匪淺。
云嵐見父親與蕭重光聊得投契,又恢復(fù)了原來的靦腆,只是在邊上微笑著看兩人說話,不時給兩人的杯中添些茶水。兩人一直閑聊到中午,云霄就留蕭重光用飯,云嵐做好飯菜之后發(fā)現(xiàn)家中酒不夠,就說出去打酒,讓兩人在家中坐著等候。
哪想到云嵐出門沒多久,忽然街上傳來一聲驚呼,正是她的聲音,蕭重光聞聲追出院外,只見到半空中一個紅色的影子,裹著一個青衣少女,正是云嵐被人挾持的樣子。
他大驚失色,長庚劍脫鞘而出,化成一道劍光,踩著劍光就追了上去,這一追就追出了數(shù)百里地。至于云霄雖然也是一同出來,但是雪山派素來不以遁法見長,早就被甩得不見人影。
那紅色人影不知是什么來頭,遁法快得出奇,蕭重光使勁渾身解數(shù),依舊被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后面。若非他修為大進(jìn)以后六識變得異常敏銳,能捕捉方圓百里以內(nèi)的人物氣息,早就被對方甩脫了行跡。
空中有一股莫名的妖氣,正是挾持云嵐之人的氣息,里面還混雜了云嵐身上特有的香味。蕭重光正是循著這一縷線索,一路追到現(xiàn)在。
又追出百余里路程,那妖人的邪氣突然消失,蕭重光按落劍光,落在地上。這里是一處荒山野嶺,也不知道地名為何。蕭重光降落的所在,乃是一處山峰,他登上山頂,極目四顧,卻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他閉上眼睛,任憑神念向外部無限延伸,識海中好似有一只無形的觸手,在方圓百里的天地間任意遨游。神念翻過這一處荒山的每個角落,不肯放過絲毫蛛絲馬跡,終于在一處極僻靜的所在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輕微響動。
蕭重光睜開眼睛,御風(fēng)飄起,循著神念的指引一路飛向目的地。這是一處懸崖下的山谷,周圍滿布著灌木野草,一些不知名的藤蔓從半山腰一路爬到山腳,發(fā)出嗚嗚的聲響。他凝神細(xì)看,發(fā)現(xiàn)這些藤蔓在輕輕搖動。
他沿著藤蔓的根莖一路走下去,一直走到山谷石壁上的一處角落。藤蔓的根深深扎入石頭的縫隙里里,在石壁上留下幾口細(xì)微的洞1眼。他湊過去仔細(xì)觀察,再一次發(fā)現(xiàn)了那熟悉的妖氣。
蕭重光深吸口氣,一劍刺出,將那藤蔓的根莖斬斷,頓時藤蔓端口處竟流出紅色的血液來,腥臭撲鼻,顯得妖異無比。他運劍如風(fēng),劍鋒已經(jīng)帶上道門真火,將石壁上的藤蔓燒得干干凈凈,只留下一些暗紅色的血跡。
此時妖氣愈發(fā)濃烈,他手心沁出細(xì)微的汗珠,神念一遍遍掃過石壁上的洞1眼,終于發(fā)現(xiàn)了破綻所在,長庚劍脫手而出化作一道金光,在石壁邊上一繞,隨即垂直斬了過去。
“砰——”石壁整塊爆裂開來,露出藏在背后的一個巨大深坑。蕭重光走進(jìn)坑內(nèi),發(fā)現(xiàn)一條狹窄的通道,他皺皺眉,渾身骨骼咯吱作響,整個人頓時縮小了一截,幻化成一團(tuán)煙云,順著通道鉆了進(jìn)去。
通道往山體里走了十來里路徑以后,忽然轉(zhuǎn)入地下,一直往下延伸了四五里路,眼前豁然開朗,居然是一個巨大的石門。他此時也顧不了許多,劍光飛出直接將石門轟開。
煙塵彌漫中似有無數(shù)腳步聲傳來,待煙塵散盡,只見門后是一處巨大的空間,燈火通明。幾十個衣著華麗的女子躲在門后面,滿懷驚恐地盯著蕭重光。
“你們是人還是妖怪?有沒有看見一個身穿青衣的垂髫少女經(jīng)過?”蕭重光沉聲發(fā)問,大步走進(jìn)門內(nèi)。門后就是一個巨大的大廳,四周放滿燭臺,殿內(nèi)兩側(cè)都開了走廊,不知通往何處。
一個作歌姬打扮的女子怯生生地上前:“不知道是哪位大仙駕到,這里是銅須大王的府邸,我們都是他的姬妾。我們大王才剛從外面帶了一個女子回來,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蕭重光一把拽過那名女子道:“那女子現(xiàn)在人在何處,你們大王是什么妖怪,現(xiàn)在在哪?”那女子被他拽的緊了,輕聲呼到:“大仙拽得我好痛,且放寬些手,我們大王帶著那女子進(jìn)了內(nèi)殿煉丹房。”說罷伸手一指大廳正堂后面的巨幅字畫。蕭重光走上前去,將字畫卷起,露出后面的大門,居然是生鐵鑄成的。
他放開那女子,對身后的眾女說道:“我看你們不像妖怪,等下這里會有一場大戰(zhàn),你們速速找地方躲避一下,以免池魚之殃。”說完也不去看眾女紛亂的逃竄,招手就是一道劍光射落,將鐵門從上到下整塊劈開。
大鐵門轟然倒地,露出藏在后面的通道。他飛身而過,數(shù)里長的通道一閃而過。盡頭又是一扇小門。他隨手一指,劍光照舊斬了過去,小門分開,大團(tuán)的白煙溢出。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打擾本大王煉丹,不怕本大王把你煉成人丹嗎?”
蕭重光不答話,身子如離弦之箭,電射而出,一下子就進(jìn)了煉丹的石室。滿室的煙霧很快消散,露出一塊蒲團(tuán),一尊丹爐,幾張椅子,還有一個身形瘦小,形容枯干的“人”。
這“人”雖然已經(jīng)有了一副人樣,但是身上的妖氣甚重,整個人顯得十分猥瑣。他身穿大紅色袍服,頭戴平天冠,這不倫不類的裝扮與其形容構(gòu)成鮮明對比,讓人一見就忍俊不禁。他身后的一張椅子上,云嵐一動不動地靠在上面,也不知是生是死。
蕭重光勃然大怒,飛劍劍光一繞,迎著對方頭顱斬下:“好賊子,光天化日之下?lián)锝倜衽慌略馓熳l嗎?”那妖怪一愣,身形如輕煙散開,又瞬移到丹爐一側(cè)凝聚,口中大叫:“什么人,招呼也不打就動手,好沒道理。”
蕭重光劍光斬空,一揚手就打出一串天雷:“你當(dāng)我面擄走我朋友,還敢質(zhì)問我。”妖修最怕天雷,五百年一次雷劫實在是任何妖族的噩夢。那妖怪神通不凡,但見了蕭重光打出來的雷光也不敢怠慢,一個閃身又躲了開去,順手從袍子里取出一件兵器,卻是十尺來長的馬槊,也不知這妖怪從哪順來的。
這妖怪身高不足五尺,舞著一根十尺來長的兵器,看著甚是滑稽,配上他那一副粗豪的嗓音,感覺尤為強(qiáng)烈。蕭重光顧不上嘲笑,飛劍迎頭趕上,這妖怪揮著馬槊招架,瘦小的身軀運使這粗長的馬槊竟然如臂使指,十分靈活。連著招架住蕭重光十幾個回合,終于被蕭重光找了個空擋,飛劍橫著從馬槊腰部繞過,切向妖怪手指。
那妖怪顯然不懂御劍之術(shù),被這一下駭?shù)脳壛笋R槊,身形一晃,又晃到石室右側(cè)。張口一噴,一團(tuán)煙霧從口中噴出,蕭重光頓時目眩神馳,整個人都松軟下來。
那妖怪見蕭重光砰然倒地,哈哈大笑:“讓你跟本大王作對,叫你嘗嘗本大王黃云瘴的厲害。”說罷朝著蕭重光倒地的方向走去。
蕭重光渾身發(fā)軟,手足無力,法力也似乎被封閉,根本提不起來。這妖怪的黃云瘴不知道是什么煉就,竟然連人字佩也不能化解。
他并不知道玉佩之所以能抵擋長庚劍和大日真火,其實另有內(nèi)情,自從幾次依靠玉佩保住性命,自己又死活研究不出玉佩中的秘密以后,他已經(jīng)對天地人三佩有了一種盲目的自信,似乎任何危險都可以化解。終于這種自信令他此刻遭逢巨大的危機(jī)。
那妖怪一步一步走近,許是對先前蕭重光連番猛擊心有余悸,他步子走得并不算快,防備著對方可能的偷襲。然而石室就這么點地方,饒是他走得如蝸牛也似,終究還是到了蕭重光跟前。
蕭重光心急如焚,熱血上涌,卻無計可施,只能看著妖怪一點一點靠近,終于就在自己眼前抽出一把利劍,獰笑著說道:“小子,是你自己找死,須怪不得我兇狠。讓你打擾本大王煉丹,且看我怎么怎么炮制你。”利劍劍鋒自上而下,一點一點靠近蕭重光咽喉。
一道白光從妖怪身上騰空而起,電光火石之間已經(jīng)劃過妖怪身體,將妖怪?jǐn)r腰斬成兩截。緊接著一個清脆的如同銀鈴似的聲音響起:“好你個死妖怪,想抓我也就算了,還想傷害蕭大哥。”說話的少女長發(fā)垂肩,青衣布裙,粉臉微寒,正是先前不知生死的云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