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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凡的辦公桌上面,放著一沓A4紙,是最近這六年來,方蓓蕾的生活資料。
這些個點片字句連在一起,帶給卓凡一個不小的沖擊——哪怕他不想承認,事實擺在眼前,他所認識的方蓓蕾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消失了。如今出現在他面前的方蓓蕾已是另外一個人。
失憶,這世間最好的借口。當事人忘記一切,參與過的人,都成了她生命里的空白。她一句記不起了,就可以推脫所有的愛恨情仇。這多可笑。
翻開資料的第一頁,是方蓓蕾穿著學士服,站在大學門口的照片。方蓓蕾笑得羞澀甜美,像只小晏鼠一樣伏在一位比她高些的女同學身邊。
這是十六歲時的方蓓蕾都不曾擁有的笑容。燦爛陽光下面,她比陽光還要晃眼。
對面站著的特助老張,表情復雜。他實在不能明白一向英明睿智的卓凡,為什么一定要和那個看起來比較白癡的方蓓蕾糾纏在一起呢?
“方蓓蕾確實是因為應總,才留到CM的,”做為卓凡的特別助理,老張一向是實話實說的,“但是據我的調查,除了在公司傳來傳去的八卦,應總和方蓓蕾并沒有過多的私下接觸?!?
卓凡冷笑,依著他對應仲騏的了解,這人能破格留下方蓓蕾,已屬稀奇,竟還默認了公司里流傳著的八卦,這更可以說明什么了。
“仲小姐要來B城參加新片的首映典禮,明天中午的飛機,卓總你要不要親自接一下?”
老張把剛剛接到的消息,告訴給卓凡。
“優荷?”卓凡凝神,挑眉望向老張,“她不是說要去巴黎參加時裝周,這次的電影首映禮就不來了嗎?
如果他記得沒錯,仲優荷前天打來的電話里,還說她不要來B城感受沙塵暴的嗎?這怎么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改變想法了呢?這女人的思想是孫猴子的臉做的嗎?說變就
變。
“仲小姐剛打來的電話,是這樣說的。”老張的表情永遠那么平靜,回答地得體,任他的主子挑不出來一絲毛病來。
卓凡沖老張揮揮手,“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老張點頭,靜默無聲地退了出去。
至于他之前問的那個問題是去還是不去,沒在重復。他相信他的上司自有定奪,他把話帶到就好了。
卓凡站在三十二層頂樓的封閉平臺上,低垂著眼眸直視著單面玻璃下面的景色。
五光十色、四通八達的道路,分隔開居民區、商業區還有說是綠化區,但一點顯不出生命力的樹木,在夜色里,張牙舞牙,毫無美感。
點點綴綴的霓虹燈,有點像幽靈的眼睛,連成片后,卓凡莫明想到了《生化危機》里成群結隊的喪尸。
卓凡快速閉上眼睛,過了很久,才抬頭,望向夜空。
今天白天陰了一天,晚上也沒有放晴。漆黑如墨的夜幕里,沒有星星,像是靜止了一般,連絲流動的烏云,都不見,卻使卓凡煩亂的心難得地靜了下來。
在方蓓蕾這件事上,他之前實在是太暴躁、太不冷靜了。出現如今這尷尬的狀況,他也覺得有些棘手,要如何重新審視他和方蓓蕾之間的關系,又要如何處理呢?他兩側太陽穴,一起疼了起來。
只有一點他是肯定的,——他絕不會再像以前那般,放過方蓓蕾了。只有把這個女人掬到他的身邊,他才覺得心安。
有了勞務合同的約束,方蓓蕾第二天不敢再翹班了。為了顯示自己并不氣短勢弱,她特意把她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
踩了平常束之高閣、絕不會穿的十寸漆皮高跟鞋,穿了淺粉色雞心領的薄毛衫,帶了一條十八K玫瑰金的鎖骨鏈,下身穿了米色的西服褲,外罩了一件淡金色的風衣,顯得身材越發高
挑、凹凸有致。
李曉琳對她的裝扮很滿意,在她臨門時,還特意給她噴了香奈兒COCO系列的淡味香水。
“去吧,蓓蕾,別對他低頭,男人的本性就是犯賤,你對他越軟弱,他越覺得你可欺,你給他兩個嘴巴,他反而覺得你個性十足、魅力四射了?!?
方蓓蕾可不敢茍同李曉琳這種說法,她不知道別的男人什么樣,她敢肯定她要是給卓凡兩個嘴巴,卓凡一定會以‘故意傷害罪’,把她送進監獄的——以那只她敲過卓凡后腦的茶杯為證。
但是,有一點方蓓蕾覺得李曉琳說地很對,她絕對不能向卓凡低頭。
方蓓蕾做足了心理建設,還把自己打扮成女王似的,結果就是換來卓凡并不在公司的消息。
方蓓蕾長出一口氣的同時,深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對。依著她對卓凡的了解,明知她今天會來上班,卓凡絕不應該放過折磨她的機會的啊。
頂著半間公司射向她的異樣眼神,方蓓蕾拿出那份標著五顆星的德語文件,悠閑地與度娘切磋著。
直到張若琪轉著椅子,靠近她,低聲問:“蓓蕾,你在做什么?”
方蓓蕾并沒有因為張若琪,帶著法律顧問去她家而記恨張若琪。
當天,張若琪就給她打來電話說道歉了,其實張若琪不說,方蓓蕾也不怪張若琪——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翻譯文件啊,”方蓓蕾扭頭,“怎么了,哪里不對嗎?”
張若琪恨鐵不成鋼地低聲道:“你沒有看今天早上,總監辦群發的郵件嗎?”
如意料之中,看到方蓓蕾搖頭,張若琪翻著白眼,“那你還不快去看?!?
方蓓蕾連忙打開她常年不動的郵箱,又在張若琪的指點下,從群郵件里找到張若琪所說的那個文件。仔細閱讀后,方蓓蕾的臉,立刻如喪考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