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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之間,什么事情最可怕。那就是你明明知道他永遠不會發生的事情,他卻突然發生了。發生得可怕性,如大白天撞鬼一樣,機率極低極低。
“懷孕了?”
方蓓蕾面對著醫生的診斷,如遭天雷擊,眼前飛著的火花是一串一串的,瞠目結舌到眼睛和舌頭要一起出來了。
陪著他一起來的薛瑞,也不太敢相信這個事實。
最近這段時間,原本脾氣不錯的方蓓蕾,脾氣越來越暴躁,害得他們都以為方蓓蕾是提前進入更年期了。
三十幾歲,雖說聽著不可能,但誰叫方蓓蕾生孩子生得早,沒準就是了呢。
藥又不敢亂吃,就想著還是先來看看醫生吧,醫生給出什么藥方,就吃什么藥??上В捷砝俨幌矚g醫院,這事就一直拖著。
結果醫院還沒有來呢,又添了別的病。見著吃的就想吐,身體一陣陣的不舒服,連著想嘔。一張本來就不豐滿的臉,瘦得刀條子一樣。
看得薛瑞一陣陣心疼,也不管方蓓蕾有多么討厭醫院了,硬是連拉帶抱地把她弄來了。
沒想到得了這么一個驚喜。
時隔十八年,再次懷孕,方蓓蕾怎么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她摸了摸還很平坦的小腹,覺得是這家醫院出了問題。
當年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讓她基本放棄再懷孕的可能,可不只一家醫院說她以后不可能再當媽媽了,如今這是腫么了?她到底也沒如何的四處求醫,反而有了?
為了確定懷孕這件事是真實可靠,夫奴薛瑞拉著自己老婆又連跑了四家醫院,結果都是一樣的——他老婆真懷孕了,而且已經三個月了。
更有甚者,有一家稱自己儀器是國外進口,全世界最領先的??漆t院,還說他老婆懷的是雙胞胎。
薛瑞懷揣好幾張不同醫院的檢測單子,驚得渾身毛發豎起來。
他不是不想當自己孩子的爹,他只是一時之間,無法從這巨大的驚喜里面掙脫出來,他已經快要四十歲了,在他已經完全要放棄的時候,上天竟然給了他這樣一個絕世大禮包,他都不知道該要怎么慶賀才好了。
方蓓蕾亦然,她興奮得瞳孔都要放大了,在一家家地確診之后,她撲到薛瑞的懷里,喜極而泣。
薛瑞仍不放心,又帶著方蓓蕾去了一個比較熟悉的中醫家里。這個中醫以前他們就用過,在方蓓蕾剛和薛瑞結婚之后,經常來這家中醫處調理身體。
當時做調理,沒想過懷孕這些事,只是想方蓓蕾的身體本來不好,親戚探望的周期不定不說,還疼得死去活來,著實嚇人,不好好調理,怕是沒有長壽相,兩個人過不到百年好合。
誰知道這么調理下來,不但病治好了,連孕都懷上了,這簡直就是人間第一樂事啊。
到了中醫診所之后,薛瑞把各種診斷證書,都給那個須發皆白的老中醫擺那兒了。
老中醫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像方蓓蕾這么糟糕的體質,竟真能懷上,他很謙虛地表示,這與他出的藥方雖然有關系,但與病人自己的注意和調養,也有很大關系。
聽老中醫如此說,方蓓蕾柔情脈脈地望了薛瑞一眼。
這么久以來,都是薛瑞堅持不斷地看著她吃藥,給她熬那些婆婆媽媽才會熬出來的湯湯水水,給她調理補養身子,不管多忙,從不懈怠。
“哥,”
這么多年過去了,方蓓蕾仍維持著與薛瑞初識時的那個叫法,怎么也不愿意改口。
“嗯,”
薛瑞開心地應著她,骨節修長質地溫厚的大手撫在她的肩頭,把她攬在懷里。
這么多年的心愿,終于得償所愿,還有什么比這更叫人開懷,更稱得上恩賜的呢。
方蓓蕾再次懷孕的消息,如同一個炸雷,不但使這對夫妻兩個驚喜不已,連著大洋彼岸兩端,所有認識他們兩個的人都受了刺激。
這些受刺激中的人里,首當其沖的是卓凡。
雖然他是這些人里面最晚知道的,卻是受震動最強烈的一個。
那曾經是他的女人,他以為這一生只可能為他生孩子的女人,竟然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這種打擊,無疑美國遭遇911。
話說這么多年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對方蓓蕾的喜歡,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權利頂鋒的達到,他這一生惟一缺陷,好像只有方蓓蕾這一處了。
就如當年薛瑞契而不舍挖他墻角一樣,他在大洋彼岸的那端,也在默默守候著薛瑞和方蓓蕾的生活,準備隨時查找空隙,以求見縫插針。
若說應仲騏像只狐貍,他絕對似匹狼。
他甚至還派了手下,來到B城,專門注意著方蓓蕾的生活,若發現方蓓蕾的生活有一點不順心,皆要匯報于他,他好與方蓓蕾私下聯系。
他目前的身份仍然娶不了方蓓蕾,但CM三大家族,連同他母親,在看到他為如死人一樣的仲優荷,這么多年守身如玉的情況下,默然允許他置外室了。
只要不走婚姻程序,家族內部默認他找的外室子女,但本來死寂多年的心,再次燃起微小的希望來。
而就是這個時候,他從他放在B城的手下那里得知,他心愛的女人有身孕了,不幸的是他不是孩子的爹。
卓凡懊惱地砸碎了一屋的東西后,拿起電話,把應仲騏招了過來。
見面劈頭就問,“你知道方蓓蕾懷孕了嗎?”
不巧,應仲騏恰好比方蓓蕾早知道幾天,報喜的人還是薛瑞。
想當年,他在B市,也算與薛瑞結交了一段孽緣,差點被傳成了好基友。
這么多年,薛瑞對他的態度也仍然采取著不放松不輕視的戰略方針,但凡有那么一點可以刺激到他的東西,薛瑞都不假以旁人之手,親自放松的。
是以,應仲騏來見卓凡的時候,心態就比卓凡好許多了——這幾天里,他早就緩過來了。
要是一直羨慕嫉妒恨,他還不得氣死啊。
“你說他們已經有孩子了,會不會把我兒子還給我?”
姓著薛瑞姓氏的那個叫薛謹言的孩子,是卓凡膝下惟一的孩子。這些年來,無論仲美艷遍尋多少名醫,他和仲優荷的精子卵子就是結合不到一處去,怎么也搞不出一條生命來。
淡定這么多年的卓凡父親卓一帆,都有些挺不住了。卓家一脈單傳多代,眼看著這代就要斷根了。名正言順的三大家族,就要剩下兩個了,這怎么能行?。?
他覺得他對不起卓家的列祖列宗,與是連他自己和仲美艷都加入進奮斗生孩子的陣列里了。
也如卓凡和仲優荷一樣,連個蟑螂都沒努力出來。這儼然是卓家上空,最大的一片陰云。
應仲騏不等著卓凡讓座,自己在那片被卓凡砸爛的屋子里,找了一個可以落座的地方坐下。
仍是很優雅地把手搭在他自己的膝頭處,很淡定地瞟了一眼屋里的狼藉,都這么大歲數的人了,怎么脾氣還是不減當年,還以為自己是騷年啊。眼看著四十歲,就要成大叔了。
聽了卓凡問他的話后,應仲騏覺得更好笑,他似笑非笑地瞟了卓凡一眼,“你覺得呢?就是他們肯,你以為你那個種,會認你?”
應仲騏還是五年前回B市的時候,見過方蓓蕾和薛瑞的兒子薛謹言的。
那時,小家伙不過十三歲,已經長成了身高一米七的少年,在B市一所重點初中里讀書。
書一如繼往地讀得好,調皮搗蛋一如繼往地做著。薛瑞一如繼往地疼著,方蓓蕾更是一如繼往地慣著。小家伙的生活,當然是一如繼往地順風順水、順心順意。
小家伙那么聰明,怎么會放著好好的父母身邊不呆,跑到CM公司這兔子不拉屎、鳥不生蛋的苦逼地方,活受罪呢?
無疑應仲騏的回答,如一桶冷水澆到卓凡的頭上,讓他的怒火全部熄滅的同時,也冷靜下來,如一只蔫了的干巴茄子,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是的,應仲騏說得很對。
那個孩子除了一張臉像自己的,身上流著自己一半的血,其他的地方,與他完全不一樣,可以說是格格不入。
那次回國,他偷偷去了一趟B市,離著遠處悄悄望了一眼。
正看到薛瑞接他放學。
那時,他小學快要畢業了,已經長得比同齡的孩子身姿秀拔了些,模樣更是俊朗如同一道炫目的陽光。
薛瑞的手臂橫過去,搭在他的肩頭。父子兩個,更像是兄弟兩個。
他遠遠聽到小家伙似乎在說:“爸爸,班上的女同學都說你特別好看,像金城武?!?
小家伙的口氣異常的自豪,那樣子似乎是在表達,說他爸好看,自然就是說他好看了。頗有榮焉。
躺在車里的卓凡很想沖過去說一聲,你親生的老子也不難看,不比你這便宜爸差哪里。
但他又不能否認,只論容色,他確實不如薛瑞俊秀,他不過是勝在氣勢。
“金城武是誰?”
薛瑞記不住一個又一個的花樣美男,他不在乎自己長什么樣子,他也
不覺得男人長得太好看有什么用,但聽兒子提起,順口問了一句。
“一個影星,爸,你長得比他好。”
小家伙毫不猶豫地拍馬屁,薛瑞卻像是看透他心思一樣,拍拍他的頭,“說吧,是不是又在學校惹了什么麻煩事?不敢讓你媽知道?!?
父子兩個說到這里時,正好停下,離著卓凡停車的地方,很近了。聽他們說話,也能聽得真切。
那時,卓凡的車窗是拉下去的,他自己平躺在座位里,一米八幾的身子窩得很不舒服,但為了聽到兒子說話,一切都值了。
“沒有,我就是收到兩封情書,爸,一會兒我讓你看,你帶我去馬克西姆吃西餐唄?!?
收到情書這事還算小啊,不過薛瑞是開明的家長,他并不往心里去,“好,正好你媽陪著你干媽去逛街了,咱們父子不回去吃了,”
薛謹言的干媽自然是李曉琳,在與展雁北結婚后,開始了美艷逍遙的主婦生活,每日里閑著就是拉方蓓蕾在B市亂竄,這B市叫個地方,她都能找得到了,儼然有要追上B市老大葉延昭的趨勢了。
薛瑞拉著薛謹言的手過了馬路。離得遠了,卓凡聽不到他們說什么了,心里悵然之極。
他這兒子養在誰的身邊,他都有可能收回來,惟獨養在薛瑞的身邊 。
薛瑞這個人男人太溫和了,對喜歡的人,仔細又認真,什么都能親力親為,在這樣的人手里,搶兒子,難度太大。
而且,估計著身份一旦捅露,以他的名聲,在他兒子那里,怕是一點好都落不下。大至于拋妻棄子的陳世美不相上下。
他兒子別說認他了。不當時拿刀砍了他,已經是給他好大面子了。
“卓凡,你這輩子死心吧,薛謹言那孩子,自從姓了薛那天開始,就不會再認你了?!?
應仲騏笑卓凡太傻太天真,薛瑞對薛謹言什么樣,有眼睛都是能看得到的,比親生父親還要好,人家干嘛要對薛瑞反水,認你這個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渣爹。
卓凡氣得已經氣不起來,他垂頭喪氣,覺得這一生實在是太失敗了,就這么一個兒子,還不認他。
卓凡從來不在應仲騏面前吃癟,哪怕是在應仲騏這里,遇佛被佛殺,遇神被神殺,還是勇往直前的。
他狠狠地瞟了應仲騏一眼,口氣涼涼地說:“我還有一個惦記著的,你呢,你連個惦記的都沒有?!?
應仲騏這么多年,在當和尚出家這條路上,九頭牛也拉不回來,誰說都不好用,就是對男對女都無興趣,樂得一個人過得自在。氣得他親爹,一跳三丈高。他仍然是我行我素,一點用不管。
論口舌,特別是這方面的口舌,卓凡在應仲騏面前從來沒有占過便宜,可他還是不死心,總往死頭上撞。
應仲騏一點不生氣,他反而一笑,“是啊,我這輩子是沒個惦記了,但有惦記就好嗎?就好嗎?哈哈……”
應仲騏笑得氣蕩山河,在屋子里,久久不能斷了回音。
等著應仲騏走了的時候,卓凡的臉色已經氣得或青或白或黑或綠了,五色雜陳,怎么也不能斷斷相聯。
接下來的日子里,每每回味應仲騏說的這翻話,就覺得心里堵得慌。
從卓凡這里離開的應仲騏,心里也不舒服。是啊,他半輩子,連個念性也沒有。
雖說不與CM三大家庭的直系結婚,就繼承不了他在CM公司的股份,但他自己多少還有些私產,都捐給福利積金會,他又不舍得。
去孤兒院領養一個,他又不甘心??傆X得那樣領來的孩子,緣份淺。
與應仲騏和卓凡的反應,正好相反的兩個人,是葉延昭和展雁北。
對于方蓓蕾能再次懷孕,葉延昭的喜悅程度,儼然已經超過薛瑞了。
特別是當方蓓蕾懷孕到五個月,已經確定是雙胞胎男孩兒時,葉延昭的興奮程度,已經像打了雞血一樣。
因為沒有用薛瑞開口去求方蓓蕾,方蓓蕾就主動與葉延昭說,兩個孩子中,第一個生下來的那個,過繼給葉延昭。姓葉延昭的姓,算是償還當年葉延昭出手救了薛瑞的情誼,也是全了兄弟之間的義氣。
葉延昭自從和阿伽在一起,基本就是斷了有孩子的念想,一直把薛謹言當成自己生的,如今聽說方蓓蕾肯給他一個,連奶媽子都雇了四個準備著了。
薛瑞對自己義兄無厘頭的做法,已經視而不見了。他很感激方蓓蕾對他的理解。
這是他的孩子,過繼給別人,他也舍不得??蛇@是當年,他和葉延昭在牢里,一個頭磕到地上時,有過的誓言。
哎,說句私心的,那時,他真沒有想過他還能有自己孩子的那天。還一有就是兩個。
看著葉延昭冒著紅光的眼睛,他怎么能說不行,明知道他哥這輩子不準備要親生的了,他怎么能不兌現當年的誓言呢。
“哥,你別憂心,都是咱們的兒子,都在咱們的眼皮底下,就是不送去給葉哥養著,葉哥難道還見不到嗎?葉哥喜歡,就放到葉哥那里去吧。”
方蓓蕾到是想得開,這兩個孩子,對于誰都是意外之喜,對于他更是如此。
老蚌生珠,還是她這種身體有損的老蚌,能生出明珠來,不只是上天的照顧,還有著人情的福報,她不敢忘本。
方蓓蕾這話說得有道理,薛瑞哪能不懂,既使如何的舍不得,也欣然愿意了。
做為方蓓蕾的閨蜜 ,李曉琳在得知方蓓蕾懷孕后,簡直羨慕嫉妒恨到咬牙切齒。
她和展雁北這么多年,只在正當年,也就是結婚后的第二年生了一個女兒,起名叫展李鯉。
為什么以鯉魚命名,是因為李曉琳在生孩子之前的夜里,夢到了一條金色的錦鯉向她跳來,第二天就生了個女兒。
這一胎生完后,任何避孕措施沒有做的夫妻兩個,竟再也沒有懷過。
李曉琳是很喜歡孩子的。一個哪里夠,憑著他家的實力,不生七個、八個的,都對不起展雁北如今這名聲地位。
方蓓蕾覺得她想多了。展雁北要是肯讓外面的女人給他生孩子,這么多年都能生一個營了,哪里還輪得到李曉琳從這里杞人憂天。
雖說明知道方蓓蕾說得有道理,但李曉琳還是覺得生個兒子,比較靠譜,這么多年來,一直沒有放棄努力。
結果她這一點動靜沒有,方蓓蕾反倒懷上了,還一舉得雙男。李曉琳覺得自己就是杯具。當晚回去就把展雁北摁到了。
男孩兒女孩兒,展雁北無所謂。他和薛瑞這一點相同,惟一不同的是薛瑞為了方蓓蕾,能養卓凡的孩子,他不行。他必須養他自己的種。
三十多歲有了自己的女兒,展雁北疼愛如珠似寶,哪里還想什么性別問題。只是每晚這么被自己老婆折騰著,他也有些受不了。他也希望再有一個了。
但生不生孩子不是他的問題,他們已經很努力了,有沒有那是上天的恩賜啊。試管嬰兒,他是堅決不要的。這是對他男性雄風的污蔑。
像方蓓蕾那種身體、那個歲數能懷上,還是自然懷,這……這簡直不可思議。都可以申請吉尼斯去了。
正因為方蓓蕾這種身體、這個年歲,這次懷孕,立刻把全家的警戒點提到了最高了。
展雁北不能天天守在這里,把阿伽派了過來。
將近十年的恢復,阿伽的身體,多少拋棄了兩性,走向單一性了,前胸已經有了平坦的跡象,下面也不像最初時那么脆弱。穿上一身休閑裝,走在大街上,絕對招不來另眼相看。
葉延昭已經給他重新辦理了新的身份證,身份證上的名字,隨著他的姓氏,叫葉伽。
不管是現在的葉伽,還是當初的阿伽,這么多年,性子都沒有變過,一樣的老實聽話。
葉延昭派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讓他來協助薛瑞,照顧方蓓蕾,他更是樂意之極。
別說方蓓蕾答應過繼個孩子給他們,只說方蓓蕾的那個長子薛謹言,就是他的知交。雖說兩個人的年齡差距甚大,但竟在玩這方面,十分投趣,弄得一干大人們,沒有辦法。
“阿伽叔叔,”
剛剛過了十七周歲生日的薛謹言,已經比一米七五的阿伽,高出半個月頭了,一見著阿伽帶著四、五個各色保姆、營養師、育兒師過來,深覺大囧。
阿伽拉了拉薛謹言的手,學著葉延昭每次見到薛謹言的樣子,摸了摸薛謹言的頭,“你媽媽呢?”
薛謹言苦笑,指了指臥室門里,“我爸正摟著她做胎教呢,我們先去玩PS3,等玩完一局,他們也該出來了。”
自從媽媽有了身孕之后,一下子晉升為家里國寶,別說他個毛頭小子不能碰,連他爹薛瑞,伸手過去的時候,都小心又小心的。
在她老媽休息的時候,更是不許任何人打擾。
“噢噢,你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嗎?”
入鄉隨俗十年了,阿伽對于國內的生活很習慣了,不但國語說得很好,連大學這種生物體,都知之甚清了。
“快了吧,”
薛謹言對這個并不在意,高考對于別的學子來說,是一生最重要的考試。對于他來說,不過是一場過關游戲。無論考得什么成績,他都能順利上大學的。
阿伽自然知道,只是隨口問一句,兩個人立刻手拉手,歡快地奔向游戲房了。
許是心事少的人,也不易老。
十年過去了,阿伽還是當年二十八歲的模樣,不知是保養得好,還是當年那些胡亂的激素造成的。
皮膚仍然比同齡的男子細膩滑嫩,笑起來眉眼微彎,一派無憂。
方蓓蕾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李曉琳從展雁北那里得知個消息,連忙八卦地告訴給了方蓓蕾。
“應仲騏收養個孩子,中美混血,”李曉琳眉飛急舞地說著,“據說是有個想要賄賂他的生意伙伴,給他送來的禮物。”
方蓓蕾懷了孩子之后,思想比較遲鈍,反應也慢,好一會兒才說:“禮物?孩子?應仲騏確實該養個孩子。”
這位生意伙伴太有想法了吧,以前只聽說有送男人的、有送女人的,當然也有送像阿伽那樣的男女混合的,但她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給送孩子的。
難道是覺得應仲騏這個年齡需要一個孩子養老嗎?
這種思想品味太神奇了,絕非方蓓蕾能理解的。
“什么啊,你傻了啊,”
李曉琳一串笑聲,無比猥瑣。方蓓蕾下意識地捂住肚子,怕自己的孩子受到污染,同時為應仲騏默哀。
好好的一個男人,只因為潔身自律,就被人想歪了,太可悲了。
母親是偷溜來的,父親是個毒販,三歲那年母親病死后,父親就不在管他,在街上流浪了一陣子,也進過保育所,還被收養過。
應仲騏收養了潤,但他知道這個孩子不能姓他的姓,也不能姓他母親的姓,CM三大家族是絕對不允許的。就在自己的名字里,選了騏的攜音‘齊’。為他起名齊潤,收為了自己的養子。
齊潤這孩子除了不會說話,其他的都很好,乖巧柔順,比活潑到爆的薛謹言,那不知道是聽話了多少。
應仲騏很喜歡,還請了啞語教師,專門教他學習。方蓓蕾生孩子那天,應仲騏還帶他回國去看望方蓓蕾了呢。
方蓓蕾生孩子那天,葉延昭把整個樓層都清空了,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為了保證方蓓蕾生孩子的絕對順利。
方蓓蕾在產房里面努力的時候,薛瑞在外面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六神無主,生不如死地煎熬著。
雖說他不是第一次守在方蓓蕾生產的產房外面了,但這樣的事情,不管經歷了幾次,他都是同樣的感覺。
葉延昭坐在產房門口,像尊佛一樣巍然不動,進出產房的護士醫生,哪個都不敢多瞧他一眼,生怕惹出他的怒火,招來大麻煩。
阿伽和薛謹言把在產房的另一頭,李曉琳和展雁北帶著他們的女兒展李鯉,守在另一側。
大家都緊張,害怕生產有什么危險,母子不安。
后到的應仲騏拉著他乖順的養子齊潤,走到產房時,雙胞胎的第一個,剛好生出來,被抱到產房外面,給守著的人看。
葉延昭幾乎是立刻從椅子上彈跳起來,直奔了過去,知道的他是興奮過度,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要搶孩子呢。
對于新生的皺巴巴的嬰兒,葉延昭發揮出他所有的語言天賦,夸得簡直是上天下地獨一份啊。
雖然薛瑞也覺得自己兒子很好,但他絕對沒有他哥那個厚臉皮,說出那么多的贊美詞來,他只在一旁默默看著,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很快,沒到十分鐘,第二個孩子也生了出來。護士遞給薛瑞的時候,薛瑞顫著雙手,都不知道怎么接才好了。
這時,薛謹言、展雁北和李曉琳他們也湊了過來,分別圍在左右看著。
在干爹、老爸以及干媽還有展叔叔他們一片贊揚聲中,薛謹言薛大少爺覺得,這一對弟弟實在有損他們父母的基因,怎么生得這么難看。他們竟都夸好看。殊不知他生下來的時候,還不如他這一對弟弟呢。
只有應仲騏拉著他的養子,站在對面,靜靜地觀看,仿佛置身世外一般。
齊潤了拉了拉養父的衣袖,用另一只手比劃著啞語問他養父,“那是弟弟嗎?”
應仲騏點頭,“是的,是一對弟弟。”
齊潤彎起嘴角,小小的額頭在應仲騏的身上蹭了蹭。他很喜歡養父,養父對他很好。要是沒有養父,他從不知道生活可以是這樣過的,他也是可以過孩子一樣的日子。
產房門口那些歡欣鼓舞,正為新生命慶賀的人們,一定不知道醫院樓下,對面的那條小路里,有一臺黑色的寶馬載著本該在CM公司總部開會的董事會長卓凡,同樣焦急地等待著。
直到應仲騏發來了給他報平安的短信,他才催促著司機,悄然離去。
前一次,他默然無知,錯過了方蓓蕾的第一次生產。這一次,他從遠方趕來,暗處相陪相守,卻不只為了彌補先前的那一次。
他只想第一時間知道方蓓蕾的平安,只想在方蓓蕾最重要的人生時刻里,他也曾經參與,不是只得知消息。
孩子在出生后的第三天,名字就確定了。雙胞胎的老大叫葉謹慎,小的叫薛謹行。
孩子剛出生不可能離開母親,于是愛子如命的葉延昭帶著阿伽,以及他提前準備的四個奶媽子,一起往住了薛瑞的家。
弄得薛瑞的家里,一時間歡樂無比,四處都是人。
好在薛瑞之前買了別墅,換了大房子,如果還是原先那間公寓,怕是會擠漏開的。
在人家抱孩子的時候,葉延昭總嫌人家抱得不好,一定要他親自來才行。結果四個奶媽子,都成了擺著看的大茶碗。
葉謹慎生出來后,葉延昭的懷抱就成了他的搖籃。
雖然是雙胞胎,但從滿月開始,兩個孩子的性格,就漸漸顯露出來。絕壁的不一樣。
葉謹慎每日里板著一張包子臉,極其嚴肅,好像已經知道他自己的命運一般,小小年紀就有一張教父臉了。
薛謹行卻不是這樣的。這小家伙每天睜開眼睛的時候很少,總是安安靜靜地睡覺,餓了知道要,尿了知道哭,很有小孩子的模樣。
每每都把方蓓蕾和薛瑞,逗得歡天喜地??吹萌~延昭很不舒服。
這算什么事啊,他是打算把自己的位置傳給自己的兒子,但他可不想這么早就看到他兒子有一張面癱臉啊。
明明是雙胞胎,這表現得怎么如此不一樣,別說不像雙胞胎,都不像一個爹媽生的。
他適時地請教了嬰幼兒專家,在回答得他不滿意之后,他差一點把人家嚇得面癱了。
等到兩個孩子一周歲的時候,薛謹行已經很會賣萌了。他家葉謹慎還是團團穩座在那里,毫無壓力地掃視一切,好像已經成長為神,可以俯看人家生死似的。完全沒有一歲小孩子該有的樣子。
阿伽和葉延昭,連著他親爹親媽,一起哄他逗他,他都不給面子,仍是傲氣得很。
一來二去的,大家徹底放棄了,也慢慢地習慣起來。
葉延昭還自我安慰著呢,這樣也好,省著他以后慢慢教了,肚皮里出來,就自學成材,這種神童,天下少有。
在兩個孩子滿月的時候,卓凡給方蓓蕾打來電話,說完了恭喜之后,問方蓓蕾愿不愿意把薛謹言送到國外來念書,他可以給薛謹言聯系世界五強的好大學。
方蓓蕾明白卓凡是什么意思,這么多年卓凡也沒有放棄要回薛謹言的想法,只是方蓓蕾一直不同意。
無論卓凡許了什么樣的待遇,她都不會理睬,這一次,同樣如此。
方蓓蕾想也沒想就回絕了,她不會因為她又生了兩個孩子,就忽略自己的長子,那是她第一個孩子,她生命里的第一次,陪著她走過苦難,為她帶來眾多驚喜,早已經是她的心肝了。
掛了卓凡的電話,薛謹言剛好走進來。
方蓓蕾連忙沖他招手。自從這孩子上了初中后,就不像以前那樣粘著她了,想來也知道長大和男女了。
“媽媽,”
薛謹言坐到方蓓蕾的身邊,方蓓蕾一把把他摟到懷里。
轉眼間,自己這個大兒子已經長成大人了,一米八幾的身高,俊郎的模樣,走到哪里都是眾的焦點,是她的驕傲。
“言言,媽媽最愛的兒子,”
方蓓蕾輕輕地吻了吻兒子干凈的面頰,一股憐愛之意油然而生,無論過去多少年,有人問她,她也仍是會回答不后悔,哪怕那些年遭受那么多的苦難,只要看到眼前這個孩子,她都覺得是值得的。讓她再選擇一次,她也會生下來的。
面對媽媽懷抱著的溫柔,薛謹言沒來由地覺得安心。他還以為媽媽和爸爸有了兩個小弟弟,就不疼他呢。
本來,他也不吃醋的,他畢竟大了,成年了,小失落卻還是有的,但媽媽這樣抱他,真好。
原來,不管多大,他還是在意的。在意爸爸媽媽,在意兩個弟弟,在意這個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