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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蓓蕾從來沒有想到,她相隔多年,再次見到她兒子,會是在這間老牌的包子粥鋪里,還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
小家伙稚嫩的童聲,在方蓓蕾驚愣的瞬間,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擊中,柔軟得一塌糊涂。
完全是一種本能,方蓓蕾伸出手去,輕輕地搭在小家伙的頭上,撫著后腦,溫柔地撫摸下去。
那雙與她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眼睛,彼時濕漉漉的,小鹿斑比一樣地無辜,望著她,要把她徹底融化。
方蓓蕾只覺得自己的雙眼,也在望上小家伙的雙眼時,尼瓜拉加大瀑布傾盆似的,想要大哭出來。
哽咽的聲音,在喉間滾動,淚水卻是抑制不住地流出。
方蓓蕾一把反拉住,拉在她衣袖上的小手,那一聲‘是’就要答出來時。
聽到小家伙的身后,有人在叫,“言言,言言,你在干什么?”
方蓓蕾抬起頭來,漫過小家伙的身體,看向小家伙的身后,正撞上端著餐盤的薛瑞,深深欲動的目光。
“蓓蕾?”他似乎也很吃驚,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顯然,今天早上發(fā)生的這一切,都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因為是周末,小家伙不上學,薛瑞答應帶他去動物園看大象,才會起得早些。
一個大男人帶著孩子不容易,薛瑞的手藝好,會做的飯菜樣子也多,久而久之,小家伙也不愛吃了,今天早上非要鬧著吃包子,薛瑞疼著他,有求必應,開車帶他來這里了。
兩個大人相視無言的忡怔中,小家伙卻像是挖到至寶一樣,回頭沖著薛瑞喊著,“爸爸,我找到媽媽了,媽媽的飛機落地了。”
小家伙興奮地童音,在大人滿腹心事與悵然之中,清亮地響起,引來周圍人的側(cè)目。
方蓓蕾和薛瑞當局者迷,突發(fā)如此情況,不知如何是好?
李曉琳旁觀者清,看到有小孩子拉住方蓓蕾的袖子,叫方蓓蕾‘媽媽’,除了在最開始的那一刻,震驚無比之外,立刻反應過來。
特別是后來還看到了端著盤子的薛瑞,她的頭腦反應奇快,在方蓓蕾和薛瑞,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時,連忙順著小家伙的話說:“薛瑞,我們在這兒呢,過來。”
說得好像是他們早就認識,提早約定好的,一前一后進來,她和方蓓蕾兩個先到的,剛吃了些東西,正等著他們那對父子一樣。
有著李曉琳的解圍,薛瑞也反應過來,他端著東西大步走過來,順著小家伙薛謹言的話說:“是啊,媽媽的飛機落地了,在這里等著我們呢,開不開心?”
掩藏著所有的傷感,薛瑞故意把話說得輕松一些。方蓓蕾心里卻是一片苦楚。
這么多年,因為她這個做母親的失職,她怎么就從來沒有想過薛瑞要用什么辦法,去哄一個自小沒有母親的孩子,吵鬧著要‘媽媽’呢。
“我給他看過你的照片,”端著盤子走到方蓓蕾的身邊時,薛瑞極小心地說:“我怕時間久了,他忘記你。”
薛瑞怕被方蓓蕾誤會他有什么心思,雙頰泛出一抹著急時的粉紅。
方蓓蕾心疼他如此,輕輕地搖頭,“哥,我都知道,是我不好,是我對不住你和言言,讓你們一起受委屈了。”
眼見著方蓓蕾的淚水一滴滴地流出來,薛瑞有些手足無措。
那邊,小家伙薛謹言被李曉琳哄了過去,但小手卻還是執(zhí)著地與方蓓蕾拉到一起。
李曉琳從來沒見過誰家的孩子,像薛謹言這么漂亮。
果然爹媽的遺傳基因好,還需要孩子會挑才行。看看這孩子長得,吸收得全是父母的優(yōu)點。
眉眼精致,五官清俊,小小年紀就已經(jīng)露出了絕世美男的影子來,這長大了,不一定要噓多少女孩子,對他心動呢。
估計到時候得碎一地少女心。方蓓蕾和薛瑞的工作,就是替他們兒子擅后了。
“你叫言言是吧?我是你媽媽的好朋友,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阿姨啊,”
李曉琳故意拉著小孩子說話,就是給薛瑞和方蓓蕾騰出空隙來,交流圓話的。
“李阿姨好,”薛謹言很懂禮貌,薛瑞慣是慣著,對他的教育從來沒有放松過。等方蓓蕾回來時,他是打算還給方蓓蕾一個聽話乖巧知禮懂事的好兒子的。
“言言好乖,”
李曉琳聽著懦懦甜甜的童音,心花怒放,簡直不知用什么語言來形容了,她甚至雞生蛋、蛋生雞地看到了她和展雁北的未來,以及她和展雁北的孩子。
“李阿姨,你和我媽媽是一架飛機上的嗎?”
薛謹言見自己媽媽和爸爸坐在一起,低聲細語地說話,他的手還拉在媽媽的手上,心里落了底,知道媽媽是絕對不會一眨眼,又要飛到天上去,消失了。
小家伙心里有了底氣,也就有心情和李曉琳說話了。
“是啊是啊,我和你媽媽是一架飛機上的,我們飛好久,都好想言言啊!”
念著方蓓蕾在展雁北面前,幫自己說了那么多的好話,在薛謹言的面前,李曉琳投桃報李,順著薛瑞編就的謊話,往下說著。
“真的嗎?言言也好想媽媽,”薛謹言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漾出無數(shù)的思念,又覺得這樣說不太好,似乎把李曉琳這個阿姨忘記了,爸爸教過他,好小孩兒要懂禮貌,他又說:“也想李阿姨。”
李曉琳被小家伙這個補充,逗得忍俊不住,呵呵地笑了出來,越發(fā)覺得方蓓蕾家的小寶貝實在可愛,喜歡極了。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薛瑞見方蓓蕾并沒有因為在這里突然遇到他們父子兩個而窘迫,反而十分感動開心的模樣,心里輕松下來。
“我和曉琳晚上要去參加宴會,來這里買宴會禮服,”
方蓓蕾并不隱瞞,實話實說:“應仲騏邀請了我,他說卓凡和仲優(yōu)荷會去參加,帶著我刺激他們一下。”
方蓓蕾冷笑了一聲,今天晚上這個宴會,只要一想,就覺得十分熱鬧了。希望不要太火爆的說。
“會不會有危險?我今天晚上也去。”
薛瑞之所推掉葉延昭,要帶他參加宴會的邀請,主要是不喜歡熱鬧的場景,總覺那種地方與他格格不入,他去了也享受不到什么,不如在家里,好
好陪兒子。
如今聽說方蓓蕾也要去,還是做應仲騏的女伴,卓凡和仲優(yōu)荷也會到場,他忐忑起來,生怕方蓓蕾一個人不好對付,忽然遭遇什么危險,不如他自己也跟著了。
“不,你別去,”方蓓蕾幾乎是立刻說出口的,她另一只手,緊緊拉到薛瑞的手上,“你和言言都不要去,好好在家等我,如果你們不去,我什么都放得開,我什么也不怕,你們要是去了……我反而會擔心的。”
人有逆鱗。
不管多么強硬的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軟肋,方蓓蕾的軟肋就是薛瑞和薛謹言。
她在恢復記憶后,一直忍著沒有去見薛謹言,就是怕自己給小家伙帶來麻煩。
若是薛瑞和薛謹言,因為她,再次落入險境,發(fā)生了什么不可測的事。她所有的奮斗,都不值得一提了。她還不如一頭撞死的省心。
“那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啊,”
薛瑞微微皺起眉來,還未等方蓓蕾說什么,他忽然眼前一亮,“沒關(guān)系,我和葉哥說,讓他多關(guān)照你,這是B城,不管在哪里召開宴會,有葉哥在,沒有人敢傷你的。”
看著薛瑞瞬驚瞬喜,為他百搬擔憂的模樣,方蓓蕾心頭一暖,把頭倚了過去,靠在了薛瑞的肩膀上。
這段時間太累了,她連一個好覺都沒有睡過,只覺得身心疲憊,勞而不堪。如今靠在薛瑞的肩頭,她忽然找到了小時候,父母俱在,她和薛瑞偎坐在父母身邊撒嬌的情景。
她對晚上的宴會,并不擔心。說起來,今晚的宴會,最多只是火爆,肯定不爆炸的,她不會有任何危險。
即使有危險,不說葉延昭和展雁北,只說帶她去參加宴會的應仲騏也不會讓她有事,護她周全的。
她雖然猜不到應仲騏為什么會對她那么好,在她一進CM的時候,就對她百般照顧,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應仲騏對她,始終都是善意的。
或許這么說不準確,在她還沒有進CM的時候,應仲騏對她就已經(jīng)很照顧了。
畢竟,她是應仲騏一手招進CM的,沒有應仲騏,她也不會有CM這份令人羨慕的好工作。以李曉琳那般個人素質(zhì)的,都沒有進去CM,她何其有幸。
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應仲騏這么對她,肯定有應仲騏的理由,這個理由是什么,她到現(xiàn)在還沒有探問出來。
像什么一見鐘情這種老套的說法,她是絕對不會信的。一見鐘情可能發(fā)生在任何人身上,但絕對不會發(fā)生在應仲騏這種穩(wěn)重的人身上的。
應仲騏這么對待她,肯定有不為人知的原因,哪怕喜歡,也是先有原因,才會喜歡的。
因著薛瑞和薛謹言父子的出現(xiàn),原定和李曉琳一起的買禮服行動,只能變成李曉琳一個人去了,并且還要把方蓓蕾的那份帶出來。
李曉琳氣得直跺卻,卻又沒有辦法從薛謹言小朋友手里,往外搶人。
面對著薛謹言小朋友那雙無辜水靈的大眼睛,是個人都會心軟成一灘水的。
她只好放行方蓓蕾,眼看著人家一家三口,手拉手地坐上薛瑞的車,去動物園看猴、騎大象。嫉妒得她,直磨后牙。
等著薛瑞的車開走以后,李曉琳頓覺周身蕭瑟,夏日炎炎里,她也分外寒冷。
這就是孤家寡人的滋味,這十分不好,她要抓緊時間,大踏步地向前,以最快的速度搞定展雁北,和他生出漂亮娃來,然后,也一家三口地去動物園。
李曉琳在薛瑞、方蓓蕾一家三口去了動物園后,直奔了裝修豪華的大型商場,血拼去了。
她打算給自己買一身金色的套裝,她長得艷,適合這種張揚的顏色,再給方蓓蕾買一身銀色的,方蓓蕾看著清雅,適合純色淺色的,她們兩個站在一起,就是一對金銀姐妹花。
時隔八年,方蓓蕾第一次與兒子這般親密的接觸,怎么都不舍得松開兒子的小手。
薛謹言更是如此,偎在方蓓蕾的懷里,小小的腦袋在方蓓蕾的懷里,蹭來蹭去。
留著駕駛室的老爸薛瑞,一個人孤單開車,只能偶爾綠燈時,透過倒車鏡,看一眼兒子老婆相親相愛,還會幸福滿足地直翹嘴角。
薛瑞要求的東西向來簡單,像現(xiàn)在這般,他就覺得這是上天的恩賜了。
周末時間里的動物園,處處都是家長帶著孩子,溫馨疼愛地說笑,就如這時的薛瑞、方蓓蕾和他們兩個人拉著的小家伙薛謹言。
今天,無疑是薛謹言最快樂的一天,飛了好多年,從來只能看照片、沒有見過真人的媽媽,終于下了飛機,陪他了。
他定要拉著媽媽和爸爸,玩?zhèn)€痛快才行,動物園的每一處地方,他都要去,哪處也不能放過,還要照很多的照片,照他和媽媽的,照媽媽和爸爸的,還有照他們一家三口的。
等相片洗出來,他就把照片拿到學校去,讓那幫說他沒有媽媽的同學們看一看,他不是沒有媽媽,他媽媽真是空姐,他媽媽之前真的在飛機上,沒有時間下來看他的。
如今飛機落地了,他媽媽就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一直都在了。
不行,他絕不能再讓媽媽去飛機上工作了,爸爸很有錢呢,一定能養(yǎng)得起他們母子,要媽媽在家陪他就好了,接他上下學,該有多好。
“媽媽,你以后都要不再去飛機上工作,好不好?”
從猴山那里出來,薛謹言就纏著方蓓蕾要保證,眼珠不錯地盯著方蓓蕾,就怕眨眼睛的時候,方蓓蕾會在眼前消息,看得方蓓蕾心亂如麻,怎么也舍不得搖頭,只能重重地點下去。
“嗯,媽媽以后都不去飛機上工作了,媽媽以后都陪在言言的身邊,媽媽說話算數(shù),但言言要聽話啊。”
方蓓蕾知道她不能陪在薛謹言的身邊,至少今天晚上就不能。她做下許諾可以,卻不能完全做到,這才是最讓她為難的地方。
“嗯嗯,言言聽話,”
只要媽媽不上飛機,不管媽媽在哪里,他都能夠得到媽媽。拉著方蓓蕾的手更緊了。童稚的臉上,笑意卻更深了。
“哥,你把他教得真好,”
這么長時間沒有見過媽媽,只對著媽媽的照片和聽爸爸講媽媽,就能產(chǎn)生對媽媽如此深的依戀,方蓓蕾縱有千言萬語的感激,含在唇邊,不知道怎么說
出口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的孩子,”
薛瑞輕描淡寫地帶過去,正好有一個女學生從這里經(jīng)過,薛瑞拉著人家,叫人家?guī)兔ε乃麄兊娜齻€人,也算是全家福吧。
方蓓蕾欣然同意,薛瑞去求人家的時候,她拉著薛謹言擺造型,等薛瑞過來時,補到預留的位置就可以了。
方蓓蕾覺得她活過的二十幾年,加起來照的照片,都沒有今天一天,陪她兒子照得多,原先暈鏡頭,一照相就累的毛病,也因為拉著她照相的人是她的兒子,自然治愈。
中午飯是在動物園里吃的,小家伙拉著方蓓蕾,一定要方蓓蕾喂才肯吃,薛瑞喂都不好用。弄得薛瑞哭笑不得,拿小家伙一點辦法都沒有。
方蓓蕾不管小家伙提出什么要求,都會同意,讓她喂,她高興地拿起小匙,真的喂了起來。
這么玩著鬧著,直到下午三點多鐘,接到李曉琳的電話,方蓓蕾才想起來,今天晚上,是有重要事情要做的,差一點耽誤了。
看到兒子甜甜的笑臉,方蓓蕾有那么一瞬間,連宴會都不想?yún)⒓恿恕?
去TMD卓凡,這個混蛋什么也沒有給她留下,惟獨留下的這個種不錯,哎,還是薛瑞教育得當。
當然,這個想法只能持續(xù)一瞬間,方蓓蕾想到了以后。如果不能忍這一時的分離痛苦,以后或許要忍受更多
無論如何,她都要這件事安心過去,真正看到卓凡死心塌地離開,真正脫離開卓家可能的報復圈,然后才能有然后。
“蓓蕾,我把一切都搞定了,連泄藥都是,我一會兒就讓那只狐貍精,再也不敢纏在展雁北的身邊。”
李曉琳一片豪情壯志,神都擋不住。知趣點的人類,就遠離展雁北的身邊,以免被李曉琳誤傷就是了。
“那好,我們在哪里匯合,我的衣服呢?”
方蓓蕾一刻不想離開她的兒子,把換衣服的時間,都要考慮進去了。
“宴會晚上八點召開,我肯定要和展雁北一起出席的,你也一定會要和應仲騏一起走啊,”
李曉琳掰著指頭盤算著,估計半個小時之內(nèi)一定能搞定那只小妖精,那她還有點時間,趁著小妖精發(fā)作的時候,給方蓓蕾送一趟衣服。
“這樣吧,五點鐘左右,你叫薛瑞開車去我們公司對面的方型廣場,我在那里等你,把衣服給你。”
李曉琳的體貼,方蓓蕾十分感動,正要說謝謝的話,卻聽到李曉琳又說:“這樣我還來得衣看那小妖精,踩著十二厘米的尖跟高跟鞋,百米速度沖向衛(wèi)生間。”
好吧,興災樂禍這事,實在不可取,但誰能拿李曉琳有辦法呢。
掛了李曉琳的電話后,方蓓蕾給應仲騏打電話,約定時間。
電話那邊的應仲騏似乎很忙,聽著聲音有些疲憊,但對方蓓蕾說話時,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你說個地點吧,我開車去接你。”
應仲騏叫方蓓蕾定地方,這給了方蓓蕾很大的靈活性,也是對方蓓蕾的一種尊重。
應仲騏并不知道方蓓蕾此時和誰在一起,但通過電話,他能聽到方蓓蕾那邊的環(huán)境很吵雜,是人群密集的地方,應該不在卓凡按排的公寓里,
方蓓蕾捂著話筒,看向了薛瑞,用眼神尋問著,悄聲說:“哪里離家近?”
方蓓蕾沒有用‘你家’,而是用‘家’這令薛瑞挑了挑唇,很是開心。
他們離開動物園,肯定先去方型廣場,在李曉琳那里拿禮服,拿完衣服后,一起回薛瑞那里,把小家伙哄得服貼了,方蓓蕾才能出來的——看著小家伙貼著自己的樣子,應該不太好哄。
那就得就近找一處公共場合,很大眾,不值得懷疑的地方,叫應仲騏開車來接她。
“友誼商場,”
薛瑞現(xiàn)在住的地方,就在友誼商場的后面,走過去不用五分鐘。
方蓓蕾點頭,拿開了捂著話筒的手,“友誼商場吧,我在那里看的衣服。”
衣服是新買的,不利用一下,有些可惜了。
應仲騏并沒有理會,方蓓蕾摁著話筒的那個動作。誰還不得有點隱私。方蓓蕾都沒有刨根問底地追問他為什么會死纏著她不放,他也沒有那么多理由,問來問去的。
“好的,那七點半吧,友誼商場正門見。”
宴會是八點鐘開始,友誼商場離那里很近,晚上堵車的現(xiàn)象會明顯減少,有個十幾分鐘,就能開過去了。
應仲騏是守時的性子,他不喜歡提前,也不喜歡遲到。
要不是因為他是今晚這場宴會的主辦方之一,他會準備時八點到的,絕不會提前這十分鐘的。
“好的,不見不散,”
方蓓蕾聽到他身邊有人說話,便不再打擾,道了‘再見’,掛了電話。
事實證明,哄睡小家伙,比想像中的難多了。即使玩了一天,他也不會在七點鐘,就躺回臥室睡覺去的。
薛謹言盯著方蓓蕾不肯放松,越到晚上,越是不安。很怕他一個疏忽,方蓓蕾就會消失。
“媽媽,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言言都不記得,你有摟過言言睡覺呢!”
長條沙發(fā)里,薛謹言倚在方蓓蕾的懷里,繼續(xù)撒嬌。男孩子很少有像薛謹言這么愿意賴在媽媽身邊的。
他好像抓住這個機會,要把這八年來的母子親情,都要在這一夕之間彌補回來。
那種對缺失母愛的渴望,令方蓓蕾止不住的心酸。
都是她的過錯,才讓自己的孩子這般沒有安全感,她不是個好媽媽,她太對不起兒子了。
見著方蓓蕾為難,薛瑞連忙拉過薛謹言,誰知道平時聽話的小家伙,竟然拉了三次,都沒有拉過來。
“言言,聽話,媽媽一會兒有事要去做,媽媽晚上就會回來了,你先和爸爸在一起,好不好?”
薛瑞全力哄著,小家伙卻一點面子都不給,嘟起小嘴,拉著方蓓蕾的手,不說話,也不肯松。
兩個大人無法,好脾氣的薛瑞,都要忍不住發(fā)火了,可看到兒子那副委屈樣子,所有火氣又都發(fā)不出來了,只換成了一聲嘆息。
方蓓蕾甚至都要放棄去付宴會,也不想再傷兒子的心,關(guān)鍵時候,還是當?shù)难θ鹉昧酥饕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