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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馬這個詞,有時說出來,并不如這詞看起來那般簡單,他包含著一段漫長歲月里,無法割舍的情懷,可這般難以忘記的人和事,如今怎么會連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呢?
方蓓蕾坐著,懷里抱著他父親硬塞到她懷里的影集。
“你,你看看,”方父指著影集里,排布在一大扇影集紙里的幾張照片說:“你看,你們小時候多好,薛瑞一直都很照顧你,我們大人都知道,他是喜歡你的,你母親活著的時候,也是默認過的。”
方父說的什么,精神完全集中在照片里的方蓓蕾一點兒沒有聽到,她的手指摩挲在那一張張的老照片上,指腹一遍又一遍地帶過照片里青澀稚嫩的臉孔。
幾乎每一張她和薛瑞的照片,都是笑成一處、頭挨著頭的。那時,薛瑞笑得陽光燦爛,不像上一次她見到時,那樣的憂郁,而她也是笑得沒心沒肺。那時的時光,應是分外開心吧。
“薛瑞對你真是沒話說,你和他還有一個孩子,現今要是能在一起過,這生活是再好不過的了,”方父好幾年沒有見到女兒了,恨不得把能關心的話,都關心到了,“他若是去找你,你還是和他結婚吧,你媽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方蓓蕾發現,她最近這聽覺真是太有意思了。像百度搜索似的,總是能捕捉到關鍵字。
還未從青梅竹馬雷中,完全走出來的方蓓蕾,又陷入到了新雷之中。
“什么?”方蓓蕾被這道雷驚得,雙手捧著的照片都沒有拿住,掉到地上去,整個人也騰的從站起,“你說什么?什么孩子?”
她如今也不過將近二十五歲,她過了獨立的七年生活,這七年的記憶她保存得很完整,減去這七年,難道她生孩子的時候還未成年嗎?
方蓓蕾無法相信這句話,她更無法接受這句話若是真的,帶來的事實。
雖然活在這個草泥馬的時代里,對凡事都要抱著去他妹的心態,但今天這一出,方蓓蕾顯然是沒有辦法,報著那種心態活的啊。
看著一臉震呆表情的方蓓蕾,方父再也忍不住了,他也受了驚嚇般,怯聲問:“你……你
不會連這個都忘記了吧?”語氣極輕,卻帶著深深的疑惑。
必竟是生過一回了啊,記憶沒有了,身體也會記得啊,難道那些醫生沒有檢查出來嗎?方蓓蕾出事的時候,正是方蓓蕾的哺乳期啊。還是檢查出來,沒有說呢。
方蓓蕾默然無語,又驚坐回,久久不能動。
上一次,她和李曉琳在酒吧里遇到薛瑞時,薛瑞明確提到他有個兒子。
當時,她還和李曉琳說,薛瑞真不錯,堂堂大男人竟為了哄兒子,什么事都可不顧了,話說他老婆干嘛去了呢?太不負責任了。
原來,拐了九曲十八彎,她自己竟是自己嘴里罵著的那個不負責任的女人啊。
門口,倚門而立的卓凡,正拿著一根涼煙擺弄著,并沒有點著。一般時候,他不愛吸煙。只是在手間轉來轉去,偶爾放到鼻下聞一聞,一股薄荷味沖鼻而來,他的頭腦更加清醒了。
就這時,他聽到屋里傳來一聲悶響。手里拿著的煙,差一點掉落地上。
等了好一會兒,也聽不到屋里再次傳出來聲音,卓凡有些急。他也不在乎方蓓蕾的父親,對他是什么態度了,一腳踹開虛掩著的門,闖進了屋里。
方蓓蕾臥房的門是半開著的,卓凡一把推開。他進去時,方蓓蕾正在接電話。
這個電話來得太巧合了。
方蓓蕾正為著薛瑞的事,頭疼不已。薛瑞的電話,竟然就在這個時候,打來了。
方蓓蕾在看到來電顯示時,本就僵硬的大腦,一下子死機,完全是憑著本能去接的。
她按過接聽鍵后,薛瑞淡淡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
“蓓蕾,這個周末有時間嗎?”聽著這歡快的語調,即使看不到人,也能感覺得到薛瑞的開心,“我這里有兩張巨星演唱會門票,一起去吧。”
是方蓓蕾喜歡的明星。哪怕失憶了,像這無關緊要、雜七雜八的事,方蓓蕾還都記得。沒想到,還有人替她記得。
方蓓蕾的眼淚,一滴滴掉落下來,無聲地,很快就濕了容顏。
“蓓蕾,你怎么不說話?沒有時間嗎
?”等了方蓓蕾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方蓓蕾應聲,薛瑞有些急,“你在聽嗎?蓓蕾,蓓蕾……”
“在,我在聽,”哪怕身體已經開始顫抖,方蓓蕾仍是強自鎮定著回答,“好,我在外面出差,等我回去的,我給你打電話。”
吐字發飄,帶著濃重的鼻音,薛瑞一下了就聽出來了,但他并沒有挑明,他很清楚他不能追加給方蓓蕾太多的壓力,當然,他這次也絕對不會放手了。
搶人是一門綜合著五花八門、極其高深的學問,這些年里,薛瑞不管是獄中還是獄外,都很仔細地研究過了。
“好,”薛瑞輕輕地應了一聲,方蓓蕾正準備掛電話,就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童音稚稚,“爸爸,你是在和漂亮姐姐通話嗎?”
那是很清亮的男童聲音,帶著小孩子特有的軟糯,聽在人的耳里,一直軟到心中。
好像是故意要叫她聽到,那邊傳來薛瑞笑著哄孩子的話,“是啊是啊,爸爸在和漂亮姐姐通電話,乖寶去自己玩會兒電動火車,好不好呢?”
方蓓蕾抓著電話的手,緊緊地扣著,指甲扎進手機的卡殼里面,卓凡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蓓蕾,你怎么了?”卓凡還以為是應仲騏打來的電話,心頭頓時一股惱火。
他還活著呢,應仲騏就在他眼前,赤果果地要挖他墻角,這和直接打他臉,有什么區別。
卓凡想要沖過去,搶過方蓓蕾手里的電話。
方父哪里能讓,他老當益壯,一把攔住卓凡,又怕卓凡會掙脫開,順勢抱住卓凡的腰,怒吼道:“誰讓你進來的,快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
卓凡掙扎了幾下,并不敢太用力氣。方父的年紀在那里,他怕傷到方父。
方蓓蕾嘴上說著有多恨自己父親,但就卓凡看來,方蓓蕾的心里還是很拿她這個父親為重的——沒有哪個子女,會真正視自己父母,為天敵的。
卓凡和方父的爭吵,把沉浸在電話里的方蓓蕾,一下子拽了出來,她連忙和電話那邊正哄孩子的薛瑞,吱唔了一聲,說自己這邊有事,未等薛瑞回答,就把電話掛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