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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蓓蕾的一張俏臉,最適合的表情就是笑。她笑的時候很好看,嘴角兩側,還有兩個大大淺淺的笑窩,像旋開的梨花,美不勝收。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笑了,發了六年的呆萌,今天終於不再純真下去了。
“醫生說我沒有什麼事了,我明天想去上班,”方蓓蕾偏著頭,看向窗外,那裡已經夜色漸來,“這樣呆下去,我會破產的。”其實錢不是問題了,她這樣說,只是一種試探。
卓凡正坐在旁邊,給她削蘋果。他進來時,就看到淡粉色、桶身滿是羊的保溫筒了。
這幾天,有個男人來看方蓓蕾,並且頻繁地往來照顧,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間醫院滿布著他的眼線。
他隱忍了三天,等到方蓓蕾醒,就是想看看方蓓蕾對那個男人什麼態度。那男人,他認識多年,自然清楚那男人與方蓓蕾是什麼關係,如果方蓓蕾連他都不認得了,那麼,他對自己和方蓓蕾的將來,才能多一分信心,對過去的陰影,才能減少一分。
“不會破產的,你是我的生活助理,我給你添休假就是了,”卓凡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方蓓蕾,“你剛醒,還是應該多休息幾天的,而且,我暫時沒有什麼工作吩咐給你。”
他是方蓓蕾的上司,他說方蓓蕾有工作,方蓓蕾就有。他說方蓓蕾沒有,就是沒有,誰敢多說什麼呢。
卓凡這副作態,方蓓蕾想起了之前卓凡對她的強勢,她挑脣勾出一抹淡淡的嘲笑來,“那份五星級德語文件,我還沒有翻譯完呢。”
如她所料,卓凡不在意地說:“本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放在你那兒吧。”
她很想反問一句,那你當時幹嘛逼我那麼緊,答案卻又心知肚明,沒必要那麼孩子氣了。
“那……”方蓓蕾頓了一下,“謝謝卓總了。”白佔的便宜,她爲什麼不佔呢。初醒,初見,她又叫回了‘卓總’,凡事都要小心些,哪怕只是個名稱,也可見心境的。
聽著方蓓蕾叫他‘卓總’,卓凡面上一僵,“沒有人的時候,叫我卓凡吧,你以前也是這樣叫我的。”
以前嗎?方蓓蕾心裡冷笑,以前是自己傻,如今再提以前,可有什麼意思了。
方蓓蕾表情卻還是乖乖的,“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我說過我們重新開始的,”卓凡起身,把小椅,挪到前頭,拉住方蓓蕾拿著蘋果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蓓蕾,做我女
朋友吧。”
這樣的話,八年前方蓓蕾就曾聽過。那時方蓓蕾感動得一塌糊塗,以爲這一生,找到了幸福的所在,她從灰姑娘一躍而成了白雪公主,但現實永遠是殘酷的,爬得多高、摔得多重,她不但搭上了自己,還搭上了薛瑞的一生。
八年後,再聽到同樣的話,方蓓蕾只覺心寒。只是她早已非吳下阿蒙了。
她迎著卓凡灼灼的目光看上去,一雙盈盈滴水的眸子,柔情萬種,半分鐘後,還是搖了搖頭。
“爲什麼?”卓凡追問著,狹長的雙目瞪得滾圓,他差一點就要指向,桌面那個粉紅色的保溫飯盒了。
方蓓蕾揣磨著卓凡的心理,觀察著卓凡的表情,在卓凡的眼神往桌面瞟去時,不急不慌、慢慢悠悠,又飽含委屈地說:“我不如仲小姐漂亮。”末尾還帶著一絲如小鼴鼠般的怯怯,透出可愛來。
卓凡萬沒想到方蓓蕾會給他這麼一個理由,他大驚過後是大喜,差一點大聲笑出來。
他伸手揉了揉方蓓蕾的頭,“傻瓜,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和仲憂荷沒有感情,我們早就說好了,我們只是一種協議,爲了雙方父母雙方家族的,你不用爲此事擔心,而且……仲憂荷她有真正的男朋友,不是我。”
竟然還有這麼一個隱秘。天后仲憂荷不但有婚約,還有私密男友?方蓓蕾在心裡暗笑了一下。
雖然八年前,卓凡就和她說過,卓凡有一個名義上的未婚妻,這是從小就定下來的事。幾乎是在卓凡三、四歲,而仲憂荷剛出生時,就由兩家家長決定的。說到底,這場感情,與卓凡和仲憂荷,都沒有什麼關係。
在卓凡的心裡,一直把仲優荷當做妹妹看,而仲憂荷對他,似乎也沒有太多男女私情,至少他在國外,短短暫暫地處過幾個女朋友時,仲憂荷都沒有過什麼反應。
他們以前也曾經說過,兩家的婚姻是兩家的婚姻,爲了家族利益,這無法改變,但兩個人的私下生活,可以自由民主、他們互不干涉的。
所以,卓凡不以爲他和方蓓蕾在一起,仲優荷算什麼問題。
方蓓蕾卻不這麼以爲,什麼事情,太早下決定都會失了先機,還是要慢慢觀察著看。
瞧著方蓓蕾有些失神發呆,卓凡決定趁此機會,在方蓓蕾問過他的緋聞女友之後,他要問一問那個粉紅保溫飯盒的主人。
卓凡裝作不在意地掃了一眼桌面,很自然地
會看到他其實已經打量無數次的粉紅全是羊的飯盒,又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一句,“這是李曉琳的嗎?她給你送了什麼好吃的?這幾天,我比較忙,一直沒有過來,派了特護來,特護說你房間有你朋友照顧。“
方蓓蕾明白卓凡心裡想知道什麼,她也是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和表情說:“不是曉琳的,是薛瑞的,就是上次撿了我錢包、給我送回來的那個人,他人很好,那次在KTV,還幫了我和李曉琳的大忙呢。”假裝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方蓓蕾挪了挪身子,湊近卓凡一點兒,小聲說:“我覺得……他好像喜歡曉琳。”
過了足有一分鐘,卓凡才反應過來,他像看見火星人一樣,看著方蓓蕾,微微皺起的俊眉,眉頭凝聚,“你,你是這麼以爲的?”
方蓓蕾重重地點了點頭,“肯定是,”說完,她還拿起自己的手機,給卓凡看。
通訊錄裡,一大串的男性人名。卓凡的臉,瞬間黑了,“看不出來,你的異性緣還蠻好的呢。”但他調查來的資料,明明顯示著,這六年來,方蓓蕾的生活純淨如白開水啊。
方蓓蕾撇撇嘴,“我以前也這麼以爲,但這些,統統都是曉琳的前男友。”
六年間,所有想追李曉琳的男生,幾乎都是想通過方蓓蕾來攀附李曉琳的。
若沒有這次失而復得的記憶,方蓓蕾六年裡,一直糾纏的問題始終是一個——到底是因爲她的牽線搭橋,使得李曉琳和一個個男人關係越來越好,才使得她們兩個的友情越來越好?還是因爲她們的友情越來越發,纔會促使著那些對李曉琳有意思的男人,都來找她?這就像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一樣糾結的問題。
如今,這個局面,竟可輕鬆被方蓓蕾利用於股掌之上,她只有一個目的:不再牽涉薛瑞了。
“我估計著薛瑞也是看上曉琳了,”方蓓蕾面不改色地說著違心的話,“說是給我送吃的來,但我昏迷著啊,這些東西都是曉琳吃了,剛纔,他還送曉琳回家去了,完全沒顧我,真是的,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
卓凡不動聲色地聽著方蓓蕾的碎碎念,從方蓓蕾的表情和言語裡,都觀察不出別的什麼來。一如他第一次在辦公室裡,見到方蓓蕾時,那般懵懂,在聽到他說‘玩弄’兩個字時,膽怯驚訝、六神無主。
卓凡在心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伸手隔著被子,摟住方蓓蕾的腰,“你有我顧著,足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