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韓祿醒了過來,看到牀榻邊的寧霜,他很是吃驚,“雲安小姐,你、你不是……”
寧霜微微一笑,沒有做過多解釋,只是說:“運氣好被別人救起了。”
韓祿眼睛微闔,舒了口氣,“萬幸。”片刻後,他又轉過頭道:“多謝雲小姐出手相救。”
寧霜微笑道:“應該的,不過你這傷是怎麼回事?”
韓祿看了一眼寧霜和她身後的明煥,遲疑不語。寧霜心中明朗,只道:“放心,你、我、他,都是一邊的。”
韓祿沉默片刻,似是在分辨這話中的真假。十年未見,當時的雲氏**居然逃過了追捕活了下來,這其中的來龍去脈怎只一句“運氣好被別人救起了”便可描述得清楚?更何況眼前之人雖然容貌未變化許多,但眉目之間的神情卻與十年之前大不相同。如今的雲安是否還能相信,他自己也無法肯定。
見韓祿始終是沉默不語,寧霜並不覺得意外,她沒再追問什麼,卻神色淡然地說:“這位是明煥,十年救了我,並把我帶到了霧隱島。”
韓祿聽罷,面上驚愕之情掩飾不住。他雖是習武之人,但並非不通半點文墨,鍾靈國史以及一些野史他也是知道的,這其中自然不乏關於霧隱島的傳聞。只是,霧隱島竟真實地存在著,這著實令他驚訝。
但轉念一想,也只有霧隱島才能讓殿下和顏季兩族對雲安的搜查無果而終。
沉思片刻,韓祿開口道:“數日前,皇上派我來傳令溫山郡駐地將軍伏陽曦入都城並暫代其職位,但在此期間,我發現了他與顏凌淵的勾當以及他們的一系列安排,這才引來了殺身之禍。”
“他們居然敢動你?”寧霜詫異,顏凌淵如今居然如此猖狂,連皇帝跟前的紅人都不放在眼裡。
“這幫畜生爲了謀反還有什麼不敢的”,韓祿冷哼,語氣中是滿滿的不屑和憤恨,“他們已找來了替身傀儡,此刻正在駐地將軍的位子上坐著呢!而他們要殺我,無非是要徹底封口罷了!”
“封什麼口?”
韓祿眼神變得冰冷,但幽深的冷酷之中又夾雜著難以掩飾的緊張,“我只是知道個大概”,他停頓了一下,而後壓低了語氣道:“他們計劃在兩日後的“大閱”儀式上動手腳。”
寧霜的心咯噔一下,原來這便是那不祥預感的來源。
大閱儀式素來爲鍾靈歷代皇帝所重視,其規模更是逐次擴大。大閱當日,皇城正門前大約有數萬名將士齊聚,分成幾大陣隊依次接受皇帝的檢閱。若是將反叛勢力插入這些人之中,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寧霜心裡正想著如何應對,韓祿卻已經坐起身、穿起衣服、走下牀,寧霜明白他是護主心切,既然有幸撿回一命,便必然要火速回都城挽救這一狀況,但以他如今的身子,只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寧霜阻著他,斬釘截鐵道:“不行,你不能去。”
韓祿軍人出身,又是火爆脾氣,當即就有些忍不住,但顧忌著雲安的身份,還是沒敢發作,只是冷冷道:“雲安姑娘,還請你體諒我的心情。”說罷又要站起身來。
寧霜也不與他爭辯,只是不重不輕的將他往後推了一把。韓祿重傷在身,即便是不大的力道也足以讓傷口裂開,更何況是寧霜這麼一推。他當即跌坐在牀榻上,白色的紗布漸漸滲出血來。
韓祿有些窩火,擡起頭,卻與寧霜冷靜卻又無奈地眼光相對。寧霜聲音不大,卻句句讓他難以反駁。“你連這麼一推都受不住,如何能經得起馬背上的連夜顛簸?”
韓祿剛要說話,卻被寧霜接下來的話打斷。“你的命是我撿回來的,我不允許你就這麼去送死。你想報答君恩,日後自有機會,但絕不是這次。”
韓祿無言以對,只得問:“莫非姑娘有法子?”
寧霜看了一眼明煥,又對韓祿說:“我代你去。”
韓祿投以疑惑的目光,“姑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如何能代替我去?”
寧霜笑了笑,道:“那是以前的事了,如今我可沒那麼無用。再者,即便是我不行,還有他。”寧霜眼光瞥嚮明煥。
韓祿武藝高深,眼力也極強,從方纔見到這個男子起,他就知道他不是等閒之輩。若是將事情交由與這個人,他無可辯駁。
寧霜見他沉默,便知道他心中已經是應允了。她從袖中取出一面銅鏡,塞到韓祿手中,“好生保管著,有什麼情況我會及時告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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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這個鏡子?”韓祿顯然不相信。
寧霜又是一笑,道:“對,就是用這個鏡子!”
韓祿愈發地感覺到莫名其妙,可既然雲安如今是霧隱島的人,那麼傳聞當中的巫術等等想必她定是知曉的,他也就不再多問。
寧霜站起身看向韓祿,她眼神中的光芒有著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跟隨她的力量,“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了,你安心在這裡修養,再會!”說罷,便和明煥一道走了出去。
韓祿坐在榻上,自己看著手中再普通不過的鏡子。他雖是選擇了相信雲安,但心中卻難免疑惑。她既然已消失了十年之久,此番出現目的又是爲何?她能順利將話帶到嗎?倘若晚了些許,皇上遭遇危險,她有能力保皇上平安嗎?他心中憂心無數,可卻只有等待這一條出路。韓祿心中怒火驟起,一拳狠狠打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