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顏氏府邸中寂寥無聲,整個庭院中只有偶爾飛過的鳥雀吱喳兩語,再者便是時斷時續的風聲。
府邸西角,明煥一路追隨寧霜留下的線索來到顏府西閣,確定四下無人,他輕輕一躍,穩立于高墻之上,俯瞰此時顏府內的動靜。
影字訣留下的暗線在夜中隱隱透出藍光,他很快便明了寧霜所在之處。只是西閣的大門外、門廊處、庭院中,處處是侍衛把守,如何避開他們、接近那處便是個大問題。明煥翻身高墻,來到一處無人的角落,左、右、正前三方皆是守衛,沉靜數秒,整個人突然如箭一般在一瞬間從他們身邊穿過,手中使力,千青劍的劍柄依次撞擊守衛身上的穴位,后者尚未驚呼出聲,便已經應聲倒下。明煥順利來到寧霜門外,輕輕推開門,卻并不進入,只是將千青劍深入門中。
屋內,寧霜聽到門開的吱呀聲,警惕地回頭,卻無人入內,直至看到是千青劍才松了口氣,知道是明煥來了,便輕手輕腳地走出去。推開門便看到他,還有遍地倒下的守衛。
寧霜并不多問,掌心畫符,地上若隱若現的幽藍色絲線隨即消失無蹤。她順勢感應庭院里的氣息,空氣中并沒有死亡的氣息,便知道明煥只是封了他們的穴位,并未致死。寧霜知道這么做是明煥的仁慈之心,也是出于減小動靜,可這些人不同于其他普通侍衛,他們都是經過嚴格訓練,功夫甚是高強,此時留他們一命,日后被顏凌淵派遣追殺她與明煥時,這些人便是后患。她剛要畫符徹底斷其性命,卻被明煥制止,“有人來了,快走?!?
兩人皆是輕功好手,一點一跳便輕松逃離顏府。走了很遠,兩人才敢放慢步伐。寧霜問:“剛剛在顏府有什么發現?”
“你怎么知道我沒有直接去找你?”
“你當是我傻瓜還是當你自己是傻瓜?”
明煥撇嘴,隨即正色,“顏凌淵那老賊把東西處理得倒也干凈,我也只在書房里發現幾封近日的信函。”
“內容是何?”
“顏凌淵似乎是打算與季氏聯手策反,可從他與各地反動勢力的計劃當中,有很多是脫離季氏的單獨行動,甚至有針對季氏的行動,我猜測,他與季氏聯合是假,奪其勢力而后除之是真。此外,不知是不是我想得太多,我總覺得他的計劃太過拖沓,像是在等什么一樣?”
“等?難道他有先弒君的打算?”
“也不像是,起碼從那些信件中看來不是如此。”
“那又能等什么呢?”
“此事我們以后再說,先想辦法把此事傳到皇帝那里。”
“你有什么辦法混進皇宮?”
“我是沒有,可你有。”
“我也沒有?!?
“寧霜自然是沒有,云安卻有。據我多年行走大陸的經驗和信息搜查,每年的明天,皇帝都會到城北的云雀林,雖然是宣稱賞景,可實際上卻是皇帝始終對云氏一族有愧,便在云雀林中建了塊衣冠冢,每年前來看望。到時你找機會與他見面便可?!?
“你這是利用別人曾經的感情?!?
“我利用云安的感情去為他曾經的情人的王朝謀一份太平也不算是什么錯?!?
寧霜“哦”了一聲,沉默不語。
“寧霜,都十年過去了,他還心存愧疚,你難道讓他一生都這樣嗎?既然來了,也已經被顏凌淵知道你的存在了,齊碼也向他交代聲你還活著吧。再者,你總不能一輩子都當只縮頭烏龜,難道一輩子在霧隱島就能讓過去的事過去嗎?見見該見的人,把話都說明白,才算是徹底走出過去啊?!?
寧霜依舊是聽著,只顧著低頭走路也不說話。明煥見狀,嘆了口氣,“怕什么。”
“我沒怕!”
“那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困了!”
“少來!”
消停了一會兒,明煥又認真地說:“放心,此次入宮之后,我們便會返回霧隱島,畢竟,凡塵之事我們到底是不便插手過多,到時,你就是想見也不讓你見了。”
寧霜想反駁什么,卻終究是沒有開口。半晌,她突然停下腳步,直視著明煥,思忖好了說:“別把我想得那么癡情戀舊,也別把我想得那么懦弱怕事,要做什么我都明白,也都能承擔?!?
明煥有些被她嚇著了,支吾了半天,拍著她的肩膀說:“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過去的總會過去的嘛,肯定有更好的男人愛你的,安心安心。”
寧霜覺得自己說再多也是對牛彈琴,他根本就是聽不懂,一怒之下狠狠甩開他的手,“去去去一邊去,我自己也能好好的,少了誰一樣地活。”可心里還是埋怨。
過去的于我而言早已是過去,你不是不知,可你又何必把我再推向他人。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