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悟性老和尚心下驚駭,就連跟朱晨逸拼鬥的紅臉和尚也覺得頭皮發麻。他見朱晨逸擡手投足,如行雲流水般,拳掌交替間,雷鳴之音響徹當場。雷者,陽也,乃天下間最爲純正的力量。是以,紅臉老和尚心中駭然,暗道:“此人法力高強,不知率衆闖我山門,所謂何事。”
思量間,有是一陣沖天的喊殺聲響起。酣鬥中的朱晨逸轉頭望去,只見江達手持金絲大環刀,渾身是血的衝了過來,跟在他身後的分別是黑白雙煞,屍王,蛇王等人,很明顯他們殺退了山下負責阻攔的僧人們。
這些人一到場,從寺廟中又是閃出十多個手持戒刀,木棍的僧人。一瞬間,雙方再次糾纏了起來。
原本寧靜的西九華在這一刻,喊殺聲震天,整個寺廟中充滿了濃濃血腥味和陣陣的慘叫聲。
就在雙方拼鬥之時,寺內的藏經閣中,跪著兩位村夫打扮的中年人,他們將頭上遮擋的帽子拿在手中,滿頭大汗,且一臉哀求的望著站在面前的老和尚。
這名老和尚叫悟明,是西九華山的主持。他原本是佛法派的弟子,因爲看不慣掌門師兄的作爲,便脫離了佛法派,來到地處偏僻的皖南,尋著這座小廟做了主持。
就在不久前,這兩個村夫打扮的中年人跑上了山,並且提出來此避難的要求。佛門以慈悲爲懷,廣開方便不假,但並非善惡不分,像兩個中年人這等大惡之人,即便是佛祖也不會寬恕其罪行。
可悟明依舊是將其留了下來,並派出寺中僧人前去阻截。追其緣由,無非是爲了了卻一段香火之情。
這兩個中年人不但是佛法派弟子,更是他昔日門下弟子,是以,在兩人來上救助之時,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哪怕是得知山下有衆多高人,且是巫教的高人,他依舊沒有動搖,沒有放棄,更沒有打算將兩人交出去。
“主持師兄,來人已經攻破山門,殺進來了,我看還是將此二人交給他們吧。”
說話的這名和尚叫悟德,是寺中的長老,也是主持悟明的師弟。他的話一落,兩名中年人臉色劇變,連忙抓住悟明和尚的衣角叫道:“師傅,千萬不要啊!”
聞言悟明老和尚輕嘆一聲,而悟德卻是大聲叫道:“師兄,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你已脫離了佛法派,此二人的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說著,他撇了一眼跪在地上臉色煞白的兩個中年人,話鋒一轉,冷聲道:“更何況此二人本就是喪心病狂之輩,連山下的村夫都不放過,留他何用?”
悟明久居寺廟,整日吃齋唸佛,不問世事,但悟德卻是不同,他負責廟裡和尚們的吃食,因此時常下山採購一些米,蔬菜類的東西。是以,在山下村民的口中得到一些這兩人的傳聞。
他的話一落,跪在地上的兩個中年人臉色微變,身形不可查的抖動了一下,隨即口中高呼冤枉。悟明老和尚聽了眉頭緊鎖,由於時間緊迫的原因,再加上這二人本就是他的徒弟,是以在兩人前來投奔,躲避之時,他只是簡單的詢問了幾句,最後一見是巫教之人追至而來,便失去了刨根問底的興趣,現在看來事情應該是另有隱情。
他轉頭看了一眼亂作一團的院落,再望了一眼跪在面前猶自發抖的兩個中年人,厲聲喝道:“這幫巫教之人爲何對你們窮追不捨,更是不惜攻打我西九華,到底所爲何事?從實招來。”
由於內心憤怒的原因,主持悟明的聲音很大,且聲色俱厲,說到從實招來,竟如雷霆混混,響徹夜空。
悟明這一叫,站在他身邊的悟德當即哈哈大笑,接過話茬道:“師兄何須動怒,此二人交給我便是。”說著,他便探出雙手,朝兩人肩膀扣去。
就在這時,跪在左邊的中年人右手一揚,一道灰霧朝悟德當頭罩去。毫無防備的悟德那裡躲的開,瞬間便被灰霧擊中了臉部。於此同時另一名中年人大袖一捲,一道黃色霧氣便朝悟明和尚襲去。
這兩人本是主持悟明的徒弟,他根本沒有想到他們會出手偷襲自己,再加上這麼斷的距離,出手的又是霧氣,他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黃霧便從他的鼻子衝,吸入了體內。
兩人見悟明,悟德,中了自己的五毒降,心中大喜,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朝門外跑去。就在這時,門砰的一聲被震開了,一道修長的身影瞬間出現在門口。
他便是朱晨逸,在殺退外面圍堵的僧人之後,他便直奔聲音的來源——藏經閣。
這兩人一見朱晨逸出現在門口,雙手齊揚,兩道黑霧便朝他襲來。朱晨逸雙掌一震,身上白光一閃,那些煙霧距離他身體七寸的位置便滋滋幾聲輕響,便化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五毒降被破,兩個村夫打扮的中年人臉色驟變,而朱晨逸卻是長笑一聲,跨進了廟門。就在這時,忽然從角落中傳來微不可查的聲音,他轉頭望去,只見地上躺著兩個和尚,他們表情猙獰,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鼓起一個個大包,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期間遊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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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頭!”看到這個情形,朱晨逸大驚,連忙跑了過去,伸手在兩個老和尚身上連點數指。而老和尚卻是連連擺手道:“不要管我,殺了這兩個孽徒,免得他們再度害人。”
老和尚本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信念,但朱晨逸不能撒手不管。兩個中年人逃了,還可以去追,更何況外面還有巫教之人,他們不見得逃得出去。中了降頭,如果救治不及時,勢必會喪命。是以,朱晨逸並沒有理會兩個僧人。
兩個中年人見朱晨逸蹲下那裡救人,身形一晃,瞬間出了藏經閣,隨即口中唸咒,五毒降瞬間被激發,那些遊走於肌膚下面的大包,紛紛破裂,鑽出一條條蜈蚣來,悟明,悟德慘叫一聲斃命當場。
朱晨逸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幕,掏出來的解藥從指縫間灑落了下來。這時,從身後傳來一聲大叫:“住持!”
聲音一落,藏經閣中涌進來七八個和尚,這些人一進到藏經閣,看到住持悟明,悟德,死於非命。頓時勃然大怒,提起沾著鮮血的戒刀,便朝他當頭砍來,不問緣由,不辨是非,完全是一副將他斬殺於此的架勢,那裡還有半分出家人的樣子。
刀光閃爍,快若閃電,僅在呼吸之間,便落到朱晨逸的頭部的上方。朱晨逸蹲在那裡,看著猶自從兩個和尚體內鑽出來的蜈蚣,傻傻發呆。眼看就要斃命於戒刀之下,忽然間一道微風掠過,數十道黑影出現在當場,他們齊齊將手中的刀劍朝戒刀迎去。
但聞,咔咔一陣脆響,兵器相撞時噴濺出的火花和聲音,令朱晨逸當場清醒了過來。
他擡頭望去,只見江達等人滿身是血,一臉兇狠的擋在面前,他們手中的刀劍上潺潺的往下滴著絲絲的血跡,不用說,這些血跡,一定是砍傷寺內僧人時留下的。
“小施主,你夤夜率衆攻山也就罷了,但殺害我西九華的主持師兄和悟德師兄兩位,未免欺人太甚了吧。”先前和朱晨逸拼鬥的白眉老僧悟性,聞訊趕來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早已死亡的兩位和尚,雙手合十,冷冷的望著朱晨逸,身上的僧袍鼓脹了起來。
隨著悟性老和尚這一聲厲喝,現場又是涌進來衆多的僧人,他們一進來,從門外又是走進來十多個巫教之人。
原本就不大的藏經閣,隨著衆人的進入,一下子變的擁擠了起來,大戰一觸即發。朱晨逸連忙撥開擋在面前的江達等人,雙手一抱拳,衝空性老和尚微微一禮,口中道:“大師切莫誤會,在下進來之時,這兩位大師業已中了降頭,而那下降之人,便是剛剛從這裡逃出去的那兩個和尚……”
“混賬!”朱晨逸的話沒說完,便被站立在對面的一個僧人出言打斷,他冷冷的望著朱晨逸,叫道:“逃走的和尚?莫要血口噴人,本寺中人豈會殘害主持和長老?”
說著,他當胸一拳,朝朱晨逸的胸前搗來。站立在一旁的江達挺身而出,一掌將和尚震退,冷哼一聲道:“寺裡的和尚不會,但寺外的和尚呢?”說著,他衝站立在門口位置的一個黑衣人使了個眼色,黑衣人點點頭,走了出去,片刻之後,手中提著兩個走了進來。
這兩人正是他們苦苦追殺的兩個降頭師,也就是佛法派的弟子。當時,他們逃出藏經閣,念動咒語激發了五毒降,雖害死了悟德,悟明兩個和尚,但自己也被黑白雙煞擊殺當場。
朱晨逸見兩個莊稼漢打扮的中年人,如同死狗一般的被拖了過來,心中大喜。因爲對於降頭師來說,即便是死了,在他身上也會留有下降藥物和靈符。是以,他認爲這兩人一到現場,誤會立馬會消除。
願望是美好的,可現實卻是殘酷的。先前說話的那個和尚,看到兩個中年人先是微微一愣,下意識的說道:“咦,這不是先前要見主持的那兩位師兄麼?怎麼橫死當場?”
話一說完,他便反應了過來。隨即雙眉一揚,口中厲聲喝道:“你們巫教之人竟然比傳說中的還可惡,將人殺了還要栽贓於他,莫非是欺我西九華無人?”
說話間,他猛的向前跨了一步,站在他身邊的白眉老僧悟性同樣是如此。朱晨逸見了,臉色驟變,屈指一彈,緊緊裹在中年人脖子上的一條圍巾掉落了下來,露出一條如同蚯蚓般的疤痕,這便是飛頭降修煉者的主要特徵。
他指著那道圍著脖子一圈的疤痕,衝悟性抱拳一禮,道:“大師,此人便是降頭師,他就是殺害兩位大師的兇手。”
朱晨逸的解釋已經很清楚了,但對於絲毫不動降頭之術的悟性僧人,完全是對牛彈琴。是以,悟性僧人聽了,搖搖碩大的腦袋,叫道:“人不可貌相,老僧先前還以爲施主一身正氣,沒想到竟然如此狠毒,殺了人還栽贓死者,如此一來,老僧豈能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