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純陽子再次陷入危機,朱晨逸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重重的在胸口拍了兩掌。
噗噗——
七聲脆響,朱晨逸身上插的幾根柳釘全部被他逼出體外,打在附近的大樹之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拿命來。”朱晨逸大喝一聲,從腰間摸出骨針,發瘋似的沖了過去。
嗖嗖——
兩根閃爍著蔚藍色光芒的骨針,化作一道殘影,一前一后分別打入苗人背部的厥陰俞穴和腰部以下的尾閭穴。
根據《點穴》一書記載,厥陰俞穴被點中后心痛欲嘔,氣虛煩悶,脅肋刺痛,氣滯血凝,腫脹難消。尾閭穴被點,逆氣橫行,阻礙氣血正常運行,丹田之氣不升,多見大小便失禁。朱晨逸選擇這兩個穴位下手目的就是準備取其性命,可惜的是他這個如意算盤并沒有得逞。
苗人感覺背部一麻,愣神間胸口又挨了純陽子一掌,噴出一口鮮血,臉色煞白的他捂住胸口,一字一句的說道:“七日喪魂釘。”
“七日喪魂釘?”純陽子雙目如刀般的掠過朱晨逸的臉頰,沉聲問道:“侵泡過尸油的僵尸的牙齒?”
見雙方都道出七日喪魂釘的來歷,朱晨逸也不否認,當下很光棍的承認了下來。這兩枚骨釘是三年前他在山西太原一個地攤上發現的,為此他花費了數十塊大洋才將其買了下來,作為殺手锏之一。
“七日不死,必將厚報。”苗人冷冷的掃了朱晨逸一眼,將黑棒往肩膀上一扛,轉身一縱,躍入草叢之中。
朱晨逸大驚,連忙追了上去,他深知斬草不除根,必將后患無窮的道理。不曾想純陽子一把將他拉住,厲聲訓斥。
就在兩人拉扯間,苗人幾個起落間,身影逐漸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之中。
“我們是正道人士,豈能學那歪魔邪道使用偷襲的方法……還有七日喪魂釘如此歹毒的暗器,你是從何得來……”
聽著耳邊純陽子喋喋不休的數落,朱晨逸無奈的搖搖頭,心中暗嘆這個師兄太過迂腐。不過表面他卻未露出絲毫不滿的情緒,畢竟純陽子對他有過救命之恩,這是不爭的事實。
也許是罵累了,也許是他感覺短時間內無法扭轉朱晨逸的價值觀。半響之后,純陽子停下了叫罵聲,慢慢的走到朱晨逸的身邊,語氣誠懇的道:“師弟收手吧,你再這樣下去會被正道人士聯手剿滅的,我不想你身首異處。”說這話時,純陽子聲音有些哽咽,眼神中透出一絲擔憂。
“除魔衛道么?”朱晨逸不屑的搖搖頭,冷笑道:“我八歲修道,十五歲闖蕩江湖,十四年來見過表面道貌岸然,暗地里干著些男娼女盜的事情不在少數,為何不見有人去剿滅他們,難道就因為他們的身價和威望?”
不待純陽子反駁,繼續說道:“師兄你太過迂腐,過于墨守成規,就拿剛剛那個苗人來說,他本來就是歪魔邪道,我用偷襲的方法有何不對,更何況他偷襲在前……”
一番話說下來,語氣誠懇發人肺腑,純陽子幾次張嘴欲反駁,最終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看容貌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朱晨逸苦笑不得的看著他,心中卻是又驚又喜。
看他這番表現之后,朱晨逸已經知道,純陽子已經默認了自己的說法,而且心態也有些細微的變化,如此一來,他做起事來就不會像以前一般畏手畏腳。但是,純陽子能否支持自己接下來的舉動呢?
心念一轉,他沉聲道:“師兄我想將那個家伙置于死地,你不會阻止吧?”
聽著朱晨逸試探性的詢問,純陽子心中暗嘆,殺戮太重。不過他也沒有阻止,在他看來被人欺負理應討回公道,更何況是差點被人害死。
“嘿嘿!師弟你大可心去做,需要幫忙盡管支聲。”純陽子干笑兩聲,臉上露出一抹狠色,傲然道:“從祖師爺開始我們這一脈從來都是欺負別人,這一次也不例外。”
純陽子這話倒是事實,在他們這一脈,從朱破頭開始,只要有人惹到他們,無論上天入地,哪怕一路追行萬里,也要將敵人誅殺殆盡,永絕后患。
這是朱破頭的風格,也是他們這一脈的祖訓,在門規上這一點都有詳細的記載。
聽到純陽子支持自己,朱晨逸大喜,似乎怕純陽子反悔一般,連忙從帆布袋中拿出一張符箓,小心翼翼的將苗人噴灑在草地上的血跡收了起來。
純陽子歪著腦袋,好奇的盯著朱晨逸的一舉一動。在他的印象中,取人毛發,收人血液,一般都是巫術的典型特征。在見識過朱晨逸的道術,蠱術之后,他無法想象朱晨逸使用巫術的樣子,要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無論是道術,巫蠱,還是降頭,無一不是極其繁重,往往窮其一生都無法精通一門。
半響之后,實在熬不住內心好奇的純陽子,終于問了出來:“師弟你這是?”
“石鬼將。”朱晨逸將吸滿鮮血的符箓收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沉聲道:“我要讓他死后永不入輪回。”
“南洋降頭?”純陽子眉毛一挑,沉聲問道。見朱晨逸點頭,他張了張嘴,最終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師弟,降頭之術太過陰損,少用為妙,免得日后遭遇天譴。”
朱晨逸點點頭,沒有說話。他知道純陽子的話沒錯,降頭術的確太過陰損,容易禍及子孫后代。雖然降頭源于傳統道術,可是經過別用有心,走捷徑的道人改良之后,道術中原有的救人,驅鬼等早已被拋棄,留下的是完全是害人的法門,這也是降頭師令人談之色變的原因之一。
見朱晨逸默默不作聲,純陽子以為他另有想法,正欲開口說話,卻不想朱晨逸擺擺手,道:“此處不太安全,回去再說。”說罷,朱晨逸走到鳳凰身邊,脫下袍子披在她的身上。
回去再說,明顯的是一種推辭,很明顯朱晨逸不愿意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纏。純陽子也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繼續說下去途惹人厭,于是笑了笑,招呼張小花一聲,開始收拾東西。
就在純陽子忙活的同時,鳳凰醒了過來,當她第一眼看到朱晨逸的時候,放聲痛哭。是喜極而泣還是劫后余生,這一點朱晨逸無法得知,看著哭的跟淚人的丫頭,朱晨逸眼中閃過一陣殺機。
三日后,西郊亂墳崗的一棵大樹下站著三個人,兩男一女,外加一只白貓。這三人分別是朱晨逸,純陽子和張小花。在他們面前擺放著一張供桌,桌上有羊血,羊腸,羊胎盤,符箓,外加八個雕刻成奇形怪狀的木頭。
在經過三日的修養,朱晨逸基本恢復,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他主動請來純陽子為其護法,畢竟純陽子的道行比張小花高深了很多。
降頭術講究的是心無旁騖,和巫蠱,道術一樣,無論是哪一種施法時最忌打擾,有了純陽子的保駕護航,他才能安心下降頭。
所謂降頭,從步驟上就可以看出“降……”與“頭……”,“降……”是指施法時所用的法術或藥蠱手段,“頭……”是指被施法的個體。比如說被施法者的生辰八字,五行命理,性命,所在地點,常用物體,身體關聯部分。
朱晨逸所用的方法是取其血液作為載體下降,研究過周易或對道家世界觀有所研究的人,很容易理解降頭的施法原理。降頭的原理有三點:藥理的運用,精神力的運用,宏觀聯系的運用。
藥理的運用說穿了不止一提,無非是細菌學的運用,可以說每個降頭師所掌握的細菌比醫學博士還有精通,這也就是常人所說的藥降,這一點和苗疆的蠱毒有些相似。
值得一提的還是宏觀聯系的運用,它是降頭的核心,比方說,一只狗,被主人遺棄到百里或者千里之外,越山隔水,可是夠依然能夠找到回家的路。
也許有人會說狗是通過味道將人找出,如果你這么認為那就是大錯特錯,氣味由風,以及大氣的運動早已被卷的無影無蹤,更何況百里,千里的距離。那么狗是如何找到回家的路呢?這里就涉及到降頭原理中的宏觀聯系的運用,有了聯系,穿越距離,將人物鎖定。狗在嗅到人的氣味的同時,已將主人定位,至于狗是如何做到的,我們可以將他歸類于神秘的“第六感……”
類似于“第六感……”的例子枚不勝舉,就拿一個最普通的來說,當一個在遠方打工的兒子埋骨他鄉的一瞬間,萬里之外的母親會有一種強烈而又難以形容的不安和焦躁情緒。
至于精神力的運用是致為關鍵的,他涉及到如何聯系到個體的人,八字,姓名,所在地點,這樣就可以勾勒出個體輪廓,加上個體有關的毛發,指甲,血液等物,就可以建立起無形的橋梁,通過定位聯系就可以產生最為嚴重的后果。朱晨逸使用的降頭也是同樣的原理,首先將八根木雕按照東南西北,東南,西南,西北,東北,八個方位,有順序的將祭壇一丈以內的亂墳崗全部包圍起來。
這叫八門鎖陰,東屬木,南屬火,西屬金,北屬水,中間祭壇的位置屬于土,以五行之氣鎖八方陰魂,從而推動下降的速度和效果。
布置完八門鎖陰陣之后,緊接著朱晨逸拿出稻草,將那枚吸收苗人血跡的符箓包裹起來,很快一個惟妙惟肖的稻草人出現在祭壇之上。
血液,作為媒介,稻草人作為載體,這緊緊是第二步,要想成功下降,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稍作休息之后,朱晨逸將扎好的稻草人放入一個小瓦罐當中,將桌上早已準備好的羊血慢慢的倒在稻草人之上。
做完這一切之后,點上香燭,朱晨逸跪倒在香案前面的一個蒲團之上,雙手捧著瓦罐拜了三拜,最后將瓦罐放在供桌上,取出一根銀針猛的扎向稻草人的頭部。
“大哥,祭壇以布置完畢,可以作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