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姓道人四下看看,未發現任何異常,這才說道:“此事極是隱秘,師傅我訣不能告訴外人。不是我信不過方道友,實在是師命難違,還請道友見諒!”說罷,雙手抱拳,深深一禮。方明攔住張姓道人下拜的身體,口中道:“既然此事如此秘密,令師何不親自去鳳陽派,而委派你去呢?”
張姓道人嘆道:“家師眼睛已是瞎了,行動不便,已由諸位師兄領著他先去了?!睄魃脚烧平陶嫒穗p目已瞎,這是天下公知的事情,方明見馮遠山在雙目失明的情況下,這麼焦急的趕赴鳳陽派。頓時勾起了方明的好奇心,猶豫了半天,他還是問了出來:“令師去鳳陽派所謂何事呢?”
看著方明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張姓道人十分無奈的搖搖頭,本欲婉拒,可轉念一想,覺得此事天下人早晚會知道,於是便說了出來:“師傅說師兄馮林的死跟這朱晨逸不一定有關,也許是這褚昊陽說了謊,所以他上鳳陽派找褚昊陽詢問細節,令我……”說到這裡,他伸手掩住嘴角,臉上露出懊惱的神色,似乎爲自己說漏了嘴感到無比的悔恨。
這方明也是聰慧之人,他根據張姓道人的言語,再聯繫先前的種種,立即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隨即壓低聲音,道:“張道友莫不是在搜尋、探訪這褚昊陽的爲人吧?”張姓道人渾身一震,一連退了三步,一連驚恐的盯著方明,急急巴巴道:“你,你……”
兩人聲音雖小,可躲在附近的衆人卻是聽的清清楚楚,褚昊陽一聽說方姓道人在蒐集自己的罪證,再也忍不住了,拉著另一名道人,雙雙躍起,朝方明和張姓道人撲去。
方明和張姓道人大驚,急忙起身拔劍迎敵,但慌亂之中,更不知敵人到底有多少,兩人長劍剛剛遞出,便被褚昊陽和另一名道人拍飛。
褚昊陽悶哼一聲,拔出匕首,便朝張姓道人當胸刺去,眼睛匕首已觸及張姓道人的肌膚,突然不知道從何處飛來一枚銅錢,不偏不倚,正打中褚昊陽右手腕。褚昊陽吃痛之下,手一鬆,那緊握在手中的匕首咣噹一聲掉落在地。褚昊陽大驚,心道:“這黑夜之中,能夠毫髮無損的將我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必定是絕頂高手,此地不宜久留?!?
於此同時,另一名道人也給一枚銅錢打中右臂,落了匕首。自知有高手在側,哪敢戀戰?當下兩人不約而同的朝外掠去,忽然間,一條人影如大鳥般的從樹梢上直衝而下,雙掌驟然擊出。但聞,砰砰兩聲脆響,褚昊陽和另一名道人悶哼一聲,跌落在地,當即噴出一口鮮血。
方明、張姓道人本已給褚昊陽和另一名道人制住,成爲砧上魚肉,任其宰割。不想僅僅幾個呼吸間,褚昊陽和另一名道人,便莫名其妙的被人打倒在地,使兩人死裡逃生,兩人不由呆立當場。
這時,忽聞耳邊傳來喋喋兩聲怪笑,緊接著一個頗爲陰冷的聲音響徹當場:“我道是誰有這麼好的身手,敢情是你小子啊?!闭f話間,自草叢中緩緩走出一人,正是雲山老道。他一到現場,先是掃了一眼萎靡在地,失去反抗能力的褚昊陽和另一名道人,低聲罵了一句。隨即冷冷的望著站在對面的白衣人,沉聲道:“小子,昔日你奪我五行旗,斬我一臂,又取走我苦苦搜尋一生的葛根,今日你我新仇舊恨一併了結吧。”說罷,自腰間取出一枚五行旗,口中唸咒,巴掌大的小旗迎風招展,瞬間變成一根長約丈許,黃光閃爍不停的大旗。
騰然間,他身形暴起,一揚手中的五行旗猛的朝白衣人當頭罩去。但見白影一閃,五行旗一擊瞬間落空,於此同時一陣爽朗的笑聲響徹當場:“雲山老狗,今日我朱晨逸必定要令你命喪於此。”這白衣人正是朱晨逸,當他一路尾隨而至時,見方明和張姓道人即將喪命於此,這才迫不得已從腰間摸出兩枚銅錢,打傷了褚昊陽和另一名道人,將兩人救了下來。
朱晨逸之名響徹四海,威震八方,天師教的方明聞言臉色驟變,藉著微弱的月光望去,當他看到一襲白衣隱映著那熟悉的面孔時,震驚一連退了三步,低聲驚呼:“大魔頭?”可話魔頭二字一出口,他便連連搖頭,自語道:“不對,不對,江湖傳聞朱晨逸心狠手辣,無惡不作,剛剛怎會救我們呢?這人定是假冒的。”
站在一旁的張姓道人聽得方明猶自神神叨叨的說個不停,心中對白衣人的身份也是十分懷疑。但,救命之恩不得不報,可一看到兩人大戰的場景,立時知道自己法力低微,上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當下,只得將目光轉移到躺在地上的兩人身上。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等他走到近處,這才發現地上躺著的兩個人正是白日裡在飯館遇到的褚昊陽和另一名道人。
看到這兩人,張姓道人十分意外,同時也十分惱火。同爲正道陣營,他沒有想到偷襲自己的兩人,竟然是褚昊陽和另一名道人。當下,他擡手就給了褚昊陽一個耳光,口中罵道:“你這廝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爲什麼要偷襲我?快說!”他這一巴掌攜帶怒意,且使用了些許的法力,當場褚昊陽半邊臉就腫了起來。褚昊陽伸手捂住被打腫的臉頰,吐出被打落的牙齒和口中的血水,瞪了他一眼,恨聲道:“你有種殺了我吧,休想從我嘴裡得到任何信息?!毖粤T,雙目緊閉,挺起胸膛,做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勢。
在他想來,自己是鳳陽派的首座大弟子,同時也是未來的掌教真人。就是有萬千不是,外人也沒有資格處置,除非是想與整個鳳陽派爲敵。這也是他最大的仰仗,否則的話,憑他那種貪生怕死的性格,早就什麼都說了出來。
站在一旁的方明看的褚昊陽如此囂張、做作。當即大怒,哪裡會管褚昊陽是什麼身份,提起一腳便將他踹倒在地,順勢踩在其胸前,又是狠狠的扇了他兩個耳光,叫道:“說,爲什麼偷襲我們?”褚昊陽雙手捂住臉頰,委屈的望著方明唯唯諾諾的叫道:“爲什麼只打我,而不打他。”話音未了,肚子上,又被重重的踹了一腳,頓感五內俱焚,疼痛越加劇烈。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腦袋上又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耳邊傳來一聲怒吼:“褚昊陽你真不是東西?!鞭D過頭去,卻見那名道人一臉怒意的盯著他,本欲分辯幾句,砰的一聲,又被道人一拳打中左眼。
褚昊陽頓時勃然大怒,正欲掙扎起來於道人拼命,忽聞現場傳來一陣巨響。轉過頭去,只見雲山老道跌落在地,胸腹間被轟開一個拳頭大小貫通傷口,五臟六腑依稀可見。那柄被雲山老道視若珍寶的五行旗業已化作巴掌大小,掉落在距離他數丈之外。
看到雲山老道如此悽慘的摸樣,褚昊陽心中大驚,暗道:“這雲山老狗傷勢都如此重了,想必那朱晨逸已經死了吧?”帶著這個念頭,他環顧四下,當他看到朱晨逸的一瞬間,整個人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驚呼一聲:“不可能!”
在他想來,雲山老道成名已久,法力高強是無需置疑的,再加上有五行旗這等異寶,就算不能將朱晨逸擊殺當場,也不可能落得如此悽慘的摸樣。但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朱晨逸在經過金山寺白龍洞中龍氣的洗滌,再服用葛根,最後吸收了三生果的力量,早已非昔日阿蒙。莫要說雲山老道,就是江湖上那些避世不出的老怪遇上朱晨逸,能不能打的贏,還要兩說。
他的尖叫聲,立時引起了方明、張姓道人等人的注意,衆人齊齊將目光鎖定在朱晨逸的身上。但見朱晨逸衣衫襤褸,面容憔悴,略顯倦意,可身上卻毫無傷勢可言,特別是那雙眼睛顯得格外的犀利,明亮。
很明顯,這次拼鬥,以雲山老道落敗告一段落。
朱晨逸伸手一招,將雲山遺落在地上的五行旗吸到手中,翻看了一下,塞入腰間的帆布袋中。隨即大步而行,往雲山落地處走了過去。雲山老道臉色驟變,急忙叫道:“朱道友且慢?!敝斐恳輷u搖頭,微微的揚起右手,沉聲道:“雲山,你認命吧?!彪吷嚼系酪琅f不死心的大喊等等,朱晨逸依舊搖頭,揚起的右掌中紅光閃現,雷鳴之音響徹當場。雲山老道額頭冷汗淋淋,口中大叫:“不要殺我,我將五行旗的咒語給你,再給你一枚五行旗?!闭f著,他又自腰間取出一枚五行旗朝朱晨逸拋了過去。
集五行之旗幟,可御天劫。這五行旗乃是昔日闡教的法寶,威力奇大,雲山取得一枚五行旗便可立身於一流高手的行列,由此可見這五枚旗幟一旦齊聚,將會是何等的威力。
在雲山老道看來,朱晨逸肯定抵擋不住這等誘惑,可出乎意料的是,朱晨逸伸手將那枚五行旗接在手中,看了一眼塞入腰間的帆布袋中,寒聲道:“殺了你,我照樣可以得到五行旗的咒語。雲山,今天你必須死。”言罷,身形如電,單掌豎立,猛的朝雲山老道拍去。雲山老道見朱晨逸執意要將自己斬殺於此,無奈的搖搖頭,嘆息一聲道:“朱道友,我雲山終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人死仇消,還望道友高擡貴手,放我魂魄轉世,莫要斷了我輪迴的機會?!?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雲山老道臨終前的哀求,令朱晨逸手中的動作一緩,隨即點點頭,再次朝雲山老道拍了下去。褚昊陽見雲山老道即將喪命於朱晨逸的掌下,心中大喜過望,一想到就此擺脫雲山的束縛,不由的笑出了聲。
他這一笑,卻令絕望中的雲山老道,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一般,大叫了起來:“我可以爲你擺脫姦殺百花仙子這個罪名……”尖叫聲中,他見朱晨逸的手停在胸前三寸的位置,掌心中隱隱傳出的法力波動,令雲山老道隱隱的有些後怕。但,求生的,還是讓他的激動的心情瞬間寧靜了下來,他看著朱晨逸有些意動,連忙叫道:“朱道友,你不殺我,我可以爲你擺脫姦殺百花仙子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