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放棄了追逐白狐,好奇的來到九命貓的身邊查看了一番,最後翻看了朱晨逸的帆布袋,這才發現了陰八卦,和兩枚小旗。
陰八卦是當連地師朱破頭的成名法器,江湖上人大多數都知道,更何況和朱破頭同一時代的毒手鬼見愁雲山。當他第一眼看到陰八卦時,就意識到朱晨逸和當年的地師朱破頭有淵源。
對於別人來說,也許窺視陰八卦這件法器,但對於雲山來說,他更看重的是地師朱破頭當年逆天改命,破除天譴的法門。
他雖然有百多歲的高齡,可是朱破頭成名較早,再加上朱破頭老年之時,過著半居半隱的生活,雲山即便心中十分仰慕依舊無緣拜會。
當年朱破頭遭遇天譴的消息傳出,天下一片譁然。仇人,友人蜂擁而至,有的了爲尋仇,有的是爲了朱破頭的法器,雲山也是其中之一,不過他爲的是典籍,破除天譴的典籍!
這纔是他決定救治朱晨逸的本意!
拋開陰八卦不說,就那兩枚黝黑,且鏽跡斑駁的小旗,就令他無法撒手不管。
這兩枚小旗,一枚是在苗人鐵木手中奪得,另一枚是在純陽子的帆布袋中奪得。當日朱晨逸朱晨逸不知道兩枚品相極差的小旗的真正用處,得到後隨意將其放入帆布袋中,這才令毒手鬼見愁令雲山搜了出來。
朱晨逸不懂,不代表毒手鬼見愁雲山不懂,當他第一眼看到這兩枚小旗的時候,他整個人差點激動的跳了起來。五行旗,殷商時期闡教的法寶,一共五枚,分別是金旗,木旗,水旗,火旗,土旗。
他手中的是土旗,而朱晨逸的那兩枚分別是水旗,金旗。
集五行之旗幟,可御天劫,成就無上大道。
這纔是雲山幾十年來苦苦尋找五行旗的目的,一柄土屬性五行旗就能令他躋身於頂級高手行列,一旦五枚五行旗激齊,那會是什麼樣的光景,想想都令人震撼。這也是他救治朱晨逸的原因之一,否則憑他這種視人命爲草芥的老怪,豈會放棄白狐而轉過來幫助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更不會守在這裡一天一夜。
就在毒手鬼見愁雲山研究手中的五行旗之時,朱晨逸醒了過來,他第一眼就看到身邊奄奄一息的九命貓。
“小白!”
朱晨逸勉強的支起身子,將九命貓攬入懷中,輕輕的撫摸著它那略顯骯髒的毛髮。此時的九命貓,渾身的毛髮失去光澤不說,就連那雙靈動的眼睛都顯得有些暗淡無光。看著九命貓爲了救自己弄成這樣,朱晨逸的眼淚第一次流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罷了。朱晨逸像一個孩童一般緊緊的將九命貓摟在懷中,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的這個舉動,嚇了毒手鬼見愁雲山一跳。
雲山將八卦和兩枚五行旗拿在手中,走了過來,一邊用那粗大的手指,挖著耳朵,一邊怒道:“小傢伙,你哭什麼哭?家裡死人了麼?”
他的這句話可謂無禮之極,可朱晨逸彷彿像沒有聽到一般,依舊是抱著九命貓在那裡嚎叫痛哭,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莫非朱老怪的後輩就是一鼻涕蟲?”
看著朱晨逸的樣子,毒手鬼見愁雲山,用手撓了撓如同雞窩式的頭髮,走到朱晨逸的身邊,輕輕的踢了他一腳。
一腳不重,可卻恰到好處的令朱晨逸清醒了過來。他擡起頭,首先看到的是雲山那雙猩紅的雙眼,接著那口裂開的大黃牙,最後纔是亂糟糟的頭髮,以及邋遢的衣著。
朱晨逸不是傻子,在看到雲山之後,再品味了一下口中傳來的清香,以及腹中傳來一股柔和的藥力,一聯想起一開始昏迷的情況,立即判斷出是眼前這位鶴髮童顏,極爲邋遢的道人救了自己。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輕輕將九命貓放下之後,朱晨逸雙手抱拳重重的朝毒手鬼見愁行了個禮。
“無需客氣。”毒手鬼見愁雲山,大袖一揮托住了朱晨逸拜下去的身形。隨即圍著朱晨逸轉了一圈,小而有神的眼睛,在他身上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道:“小子,你和九十年前的朱老怪是什麼關係?”
“朱老怪?”朱晨逸狐疑的望著鶴髮童顏的雲山,正準備出言詢問。突然間看到他手中的陰八卦和兩枚小旗,頓時大驚,立即撲了過去。可他哪裡是雲山的對手,不要說他功力盡失,就算在巔峰時刻,也抵不上雲山的分毫。
啪——
朱晨逸被毒手鬼見愁一掌拍倒在地上,傷勢雖不重,但足以令他躺在地爬不起來。
“把東西還給我。”
躺在地上的朱晨逸渾身痠痛,但依舊眼神兇狠的盯著毒手鬼見愁雲山叫囂不已。兩個小旗被奪取也就算了,但陰八卦這東西是祖上的遺物,在某種程度上來講不容有失,更何況他從純陽子口中得知陰八卦關係到成仙的契機。
面對朱晨逸的叫嚷,毒手鬼見愁雲山眉頭微微一皺。冷哼一聲,道:“小子,要不是看在朱老怪的份上,剛纔哪一掌……”
說到這裡他陰森一笑。
雲山這句話倒是沒錯,向他這種亦正亦邪,脾氣暴躁,喜怒無常,且有些神經質的老怪。如果有人對其如此無禮的話,結果無非是一掌拍死。
毒手鬼見愁雲山的話剛落,朱晨逸正欲反駁,卻迎上那並不友善的眼神,嚇的他將罵人的話吞了下去。連忙話風一轉,臉色勉強的擠出幾分比苦還難看的笑容,道:“前輩,還請你老將晚輩的東西歸還吧。”
朱晨逸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的哀求和無奈。可聽在毒手鬼見愁雲山的耳朵裡卻格外的刺耳,他歪著腦袋看了朱晨逸一眼,不屑的冷哼一聲,道:“朱老怪的後輩,居然是這幅德行?”他頓了頓,再次審視了朱晨逸一番,聲音一下子變的陰冷無比:“這個陰八卦你從何而來,如有一句假話……”
言罷,毒手鬼見愁雲山,臉色堆起了陰霾,眼中閃過一絲殺機,身形微動,立即出現在朱晨逸的面前。
那舉起的手掌,已經搭載朱晨逸的天靈蓋上。
朱晨逸大驚,但他哪裡知道,就因爲他剛剛那個獻媚、討饒的表現惹的毒手鬼見愁雲山產生懷疑,續而引發殺機。要知道當年縱橫天下的地師朱破頭是何等的豪氣,面對十二路自喻正派人士的高人圍剿,依舊是談笑破敵,殺人於舉手擡足之間。
“說!”毒手鬼見愁雲山手掌微微向下一壓,朱晨逸立覺氣血翻涌,頭暈目眩。
“喵喵……”
奄奄一息的九命貓看著朱晨逸被毒手鬼見愁雲山欺負,立即尖叫了幾聲,勉強的支起身子,想來幫助朱晨逸。可惜的是,它的傷勢太重,重到連站立都成問題。幾次嘗試之後,摔倒在地的九命貓狠狠的瞪著毒手鬼見愁雲山,彷彿要將他的相貌永遠刻在心裡一般。
“孽畜,休得猖狂!”面對九命貓的挑釁,毒手鬼見愁勃然大怒,一腳就將九命貓踢飛。
啪——
落地的九命貓蜷著身子,偶爾抽搐兩下,嘴角慢慢的溢出鮮紅的血液。
“小白!”看著九命貓的慘狀,朱晨逸淚如泉涌。轉頭狠狠的瞪了毒手鬼見愁一眼,一咬牙,道:“我告訴你,你能不能不要傷害它。”
“好!”毒手鬼見愁雲山點點頭,但手掌依舊放在朱晨逸的天靈蓋上,大有一言不實,立即將其斃於掌下的架勢。
這也難怪,換作誰也不願意糟蹋了一顆靈藥去救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更何況雲山那枚丹藥極其珍貴。
朱晨逸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陰八卦乃是先祖之物,在十多年前爺爺朱一凡他老人家傳給了我!”
“此話當真?”毒手鬼見愁雲山眼中精光一閃即逝,沉聲問道。
朱晨逸點點頭,輕嘆一聲,道:“先祖仇人滿天下,冒充……”後半句沒有絲毫好處,這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毒手鬼見愁雲山一擺手打斷,接著那蒼老,且有些激動的聲音傳了過來:“好!好!好!”
三聲好之後,雲山褶皺的臉一下子舒展開來,不但將放在朱晨逸頭頂的手掌收了回來,而且還順勢將他衣服上的泥土輕輕拍掉。
面對雲山如此詭異的舉動,朱晨逸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思維,他知道問題是出在先祖的身上。沉吟片刻之後,朱晨逸指著雲山手中的陰八卦和兩枚小旗,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前輩能否將還我?”
“還你?”
朱晨逸重重的點點頭,一臉殷切的望著雲山。等雲山將陰八卦扔給他時,朱晨逸再次指著兩枚小旗,道:“前輩,還有兩枚小旗,請一併歸還吧!”
“這也要?”
前一秒還笑嘻嘻的雲山,突然間臉色一沉,將手中的兩枚小旗,在朱晨逸面前晃了晃,道:“這就權當老道剛纔救你的酬勞。”言罷,雲山根本沒有在意朱晨逸的看法,直接將五行旗塞入腰間。
看著雲山強盜般的行徑,朱晨逸無奈的搖搖頭,輕嘆一聲。
嘆氣和搖頭是出自人類無奈的本能反應,可是這動作落在雲山的眼裡,卻是令他有些不悅。他將臉一沉,冷冷的盯著朱晨逸,道:“是不是覺得老道持槍凌弱,搶佔你的東西?”
雲山的聲音有些冷,仿若從九幽傳來一般,就連爬在地上的九命貓都哆嗦了一下,更不用提朱晨逸了。
“沒有,沒有!”
朱晨逸大驚,額頭瞬間滲出了汗珠,連忙賠著笑臉,道:“前輩說笑了,前輩的靈丹應該比這小旗貴重,算起來還是晚輩佔了便宜。”
一句昧著良心的話說出來,朱晨逸自己都覺的假!太假了!
連朱晨逸自己都覺的假,更不用提老江湖的毒手鬼見愁雲山。他狠狠的瞪了朱晨逸一眼,道:“小子,別以爲老道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他頓了頓,一把扯過朱晨逸的右手,食指順勢搭在他的脈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