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他在推算遷葬的具體日期和時辰,可看在張老板的眼中,卻認為他是在索要錢財。朱晨逸正欲開口,可張老板的話卻傳到了他的耳中:“先生只要愿意幫忙,價錢方面不是問題。”
這話一出口,他見朱晨逸面色一沉,立即想起來他是為了貓兒地而來,當即話鋒一轉,道:“只要先生能夠令我渡過此劫,貓兒地雙手奉上。”
張老板不愧是生意人,頭腦靈活不說,對人性的掌握也恰到好處。當他這話一說完,朱晨逸松了一口氣,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但,又見張老板依舊是愁眉苦臉,憂心忡忡的樣子,他心中不忍,輕嘆一聲,點撥了一句:“張老板不用害怕,另尋佳穴遷葬即可。”
本來他是一番好意,怕張老板過分著急,可沒想這一說卻增添了眾多變數。張老板聞言,心中頓時大定,試探的問了一句:“既然家父以前所葬的地方既然是風水寶地,那么現在遷葬回去行不行?”
“不行!”朱晨逸斬金截鐵的斷言,隨即又嘆道:“上等的鰱魚地,魚吃濁水,不怕水濁,水愈濁愈發……”說到這里,他轉頭看了一眼張老板,繼續說道:“可惜啊,你家本可來享受富貴百年之久……”說道這里,他搖頭嘆息了一聲,言語中帶著濃濃的惋惜之意。
“難道那個墓穴就此報廢了么?有沒有……”
張老板依舊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可是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朱晨逸擺手打斷,接著一個令其絕望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風水已被鬼山派高人所破,而且他也得到惡報,鰱魚地是適合棺木的兇葬才會橫發,撿骨進去不會橫發,只能溫飽而已。”
朱晨逸這句話,算是徹底令張老板熄了將父親骸骨,繼續安葬在鰱魚地的想法。不過朱晨逸下面的一句話,還是令他喜出望外:“我會另尋他地,幫助你父親下葬。”
有了朱晨逸這個保證,張老板懸著的心總算定了下來。隨后他提出要置辦酒席答謝朱晨逸,可為了救九命貓,朱晨逸那里還有心思去吃飯喝酒。
當下,他就圍著山坡轉悠了起來。眾人也不敢說話,只是老老實實的跟在他的身后。約莫二三個多小時后,附近大大小小的山頭,他都跑了一個遍,可結果卻令人十分沮喪。不但上等的風水寶地沒有,甚至連可以勉強入葬的墓穴都沒有找到。
不死心的朱晨逸,立即帶著眾人下了山。隨后查看了平地,河灘,山溝,但凡是能夠下葬的地方他都找了一個遍,但依舊沒有找到風水寶地。
而這時,一個令他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張老板翻臉了。
不但翻臉了,而且翻的很徹底。他見朱晨逸查看了眾多地方,沒有找到風水寶地,于是執意要將自己父親的骸骨葬進貓兒地。
并且揚言說,他自己可以找風水先生遷葬,不需要朱晨逸的幫忙。
對此,朱晨逸很是無奈。他沒有想到這個看似好說話的張老板,居然是反復無常的小人,而且還是小人中的極品人物。對于這樣的人,他恨不得為其點個大兇的墓穴。但想和做是兩碼事,想想可以,但他卻不能這么做。一來是不符合地師這個行當里的規矩,二來這位張老板為人雖奸詐,卻并沒有惡性,平日里也曾積德行善。
可是要讓張老板安然將父親葬于貓兒地,朱晨逸不會允許,哪怕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因為風水寶地一旦葬了棺槨,也就失去了地氣。
失去了先天之氣,則意味著想用貓兒地,來延續九命貓的生命的打算落空。
事情陷入了僵局!
要想打破這個僵局,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為這位張老板謀得佳穴。可是在這個貧瘠的山村附近,佳穴基本上沒有。
不!準確的說有一個,那就是在一里地以外的一個村子——剛雀洼。
剛雀雖小,卻能一飛沖天。
按照堪輿地師的說法,剛雀洼屬于天然吉穴,是一等一的風水寶地。坐東朝西,以江西喝形中的雛鳥山為左翼,鳳凰山為右翼,由白湖為出口,外匯巢湖水口,艮方有長江出海。主財富興旺,出乾方正竅主子孫賢能。
朱晨逸要想為那位張老板謀得吉穴,必須要從這個剛雀身上著手。這個位于老鼠地的正南方向的剛雀洼,是一個地處偏僻的小山村,整個村落都被小小的剛雀背負在身上。
要想得到這塊地,只有兩個方法,一是用錢買,二是使用偷盜地氣的一種法術,通脈法。
用錢買的把握性非常之小,就像先前朱晨逸想花錢買貓兒地一般。更何況這里邊還涉及到一個立向為真的問題,只有選擇正確的點穴位置,方能合乎堪輿之氣,才能令墓穴真正達到庇護后人的目的。
至于最后一個通脈法,直接被朱晨逸忽略。一來通脈法太過陰損,是一種完全損人利己的事情,和先前那個使用追魂手的江西先生一般屬于邪派的東西。二來使用這種法術的人勢必會遭報應的,至于要承受什么樣的惡果,沒有人能夠預料的到,也許是喪命,也許是疾病,也許是殘疾。
最后一番衡量利弊,朱晨逸還是決定用錢去購買。不過想想自己身上僅有幾塊金元寶,又怕不夠,于是他將這個提議跟張老板一說。好在張老板雖然為人奸詐,但聽說隔壁村子有塊寶地,依舊是慷慨說自己愿意花錢去買。
隨后,在張老板的帶領下,他來到了剛雀洼這個小村落。雖然朱晨逸知道這是個風水寶地,但真正踏入這個村子還是被震撼了一把。村子里到處都是青磚綠瓦的大房子,而且連普通的村民都衣著光鮮,打扮時尚。
用錢買地的方法瞬間變的非常渺茫!
不過朱晨逸并不是輕言放棄之人,即便花錢買不到這個剛雀洼,他也不會立即掉頭就走,畢竟來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買到也罷,買不到也罷。探查地形才是頭等大事,只有將地形銘記于心,才能為下一步點穴和通脈法做準備。
好在這次有熟悉當地地形的張老板作為向導,朱晨逸不用在裝作江湖游醫或乞丐。稍后,兩人在村子里轉悠了起來,不一會功夫來到了剛雀洼的正穴之處,也就是剛雀的頭部,一個稍顯平坦的小土坡。
“先生,莫非此處就是吉穴?”見朱晨逸停在土坡前沉默不語,張老板眼前一亮,立即出言詢問。
朱晨逸點點頭,指著土坡,道:“東方木為震卦,一卦管三山……”說到這里,他似乎感覺到張老板聽不懂,于是改開口道:“這就是吉穴所在。”
一聽說這個毫不起眼的小土坡就是吉穴所在,張老板好奇的圍著它轉悠了一圈,然后帶著朱晨逸去找人詢問這塊地的主人。
一番打聽之后,這才得知這塊地的主人是村子西頭的王家。
王家在這一帶屬于名門望族,不但家中有大量的田產,而且附近山頭幾個礦場也是他們家經營。更為甚者,王家在中當地中威望極大。
得到這個結果,朱晨逸很是無奈,不過為了取得貓兒地,救九命貓,他還是硬著頭皮跟著張老板找上門去。
王家的主事人王老爺子,一聽說兩人的來意,當即將頭搖的如同撥浪鼓一般。并說這塊地是他們王家準備建作祠堂用的,幾番商量之下,依舊沒有達成協議。即便張老爺和朱晨逸開出了偌大的代價,王家依舊不肯割愛。
到了最后,王老爺甚至下了逐客令。
王老爺下逐客令也就罷了,沒想到一出村子,張老板見寶穴無法到手,翻臉比翻書還快。當即叫嚷著要去找道士回來,將父親的骸骨葬入貓兒地。
對此朱晨逸很是無奈,動強吧,不行,投盜吧,貓兒地距離這位張老爺家很近。就在他陷入兩難境界之時,忽然看到帆布包中的奄奄一息的九命貓。當即一咬牙,道:“我有一辦法……”
“什么辦法?快說,快說。”
峰回路轉的喜悅,令張老板毫不顧忌的將朱晨逸的話打斷。隨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幾乎是叫喊著說了出來:“先生只要為我謀得此佳穴,貓兒地必定奉送給先生,決不食言。”
見張老板這種反復無常的小人,再次立下保證,朱晨逸并沒有理會,而是冷冷的望著他,直到張老板害怕的低下了頭,他這才說道:“吉穴我幫你謀得,但你記住一點……”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張老板連忙抬起頭,望著朱晨逸冰冷的眼神,嚇的連連點頭。
朱晨逸這才繼續說道:“剛雀洼的地氣被我抽走之后,這個村子十年內將會衰敗,百年內將會無人居住,直至死絕為止。”他再次看了看張老板,話鋒一轉,一下子變的陰森無比:“你張家自此將會富貴二百年,但記住積德行善,否則……哼!”
言罷,朱晨逸冷冷的望著張老板。
而張老板立即明白這是朱晨逸在等自己給他一個說法,當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指天為誓:“皇天后土在上,今日我張百萬在此立誓。如若先生為我謀得佳穴,必定積德行善,約束后代子孫……如違此誓,天打雷劈,死后打入十八層地獄。”
誓言完畢之后,張老板對著蒼天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這才爬了起來。
隨后,兩人回到了張老板的家中,朱晨逸讓張老板安排下人去準備青羊,烏雞,青牛,紅繩,犁頭等物品。自己則帶著張老板和張老板的幾個親信,來到了張老爺父親埋骨所在。
一番撒錢,鳴炮燒紙之后,張老爺父親的骸骨被取了出來。
取骨是為了遷葬,但有了通脈之法,對于寶地的要求就沒有那么嚴格了,朱晨逸隨便點了一處普通的地穴,將張老爺父親的骸骨帶了過去。
而這時,天色漸晚,皎潔的月光升在半空之中,朱晨逸看了一下懷中的懷表,晚上九點。于是他吩咐張老板將事先準備好的紅繩,系上一枚貼有符箓的竹片,釘在白日里看的那個小土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