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黛玉離去的背影,寶釵心中也是浪潮滾滾,這黛玉似乎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在園中能糊弄的小姑娘了,是的,對於寶釵來說,當時對黛玉的感情原也就是糊弄而已。
寶釵自小認爲自己是祖先是紫微舍人,又有皇商的封號,因此總也是覺得自己是高人一等,她從來沒有想過,士農工商四者,這商卻是排在最後一位的,因此當她看見滿身貴氣的黛玉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是的,在黛玉的身上沒有別的,有的只是一股淡淡的輕柔和靈性的清逸,還有就是那一股天生的書卷氣味,竟然讓人不覺自慚形愧,也正是如此,在榮國府,自己才顯得處處大方得體,爲的是把黛玉比了下去。
但是隨著年歲的增長,寶釵漸漸發現,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黛玉越長越清靈,這也就讓寶玉處處的維護著她,好在黛玉有一處是沒法和自己比的,那就是自己有母有兄,這黛玉原也不過是孤苦一個。
府中的流言有多少,她不知道,但是黛玉的流言她卻聽見了不少,至少那些女兒癆,狐媚子的事情沒少傳到她的耳朵,她不認爲黛玉不知道,只是黛玉似乎並不喜歡計較這事情,這也就是爲何自己在園中聽見一些丫頭們的私話的時候,只說是爲了找黛玉來,將罪過推在了黛玉身上,有時候甚至只說是看見了黛玉纔過來的,讓園中的丫頭們更加的恨黛玉。
選秀落選,只因爲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皇商之後,這讓寶釵明白了,自己一直自以爲得意的身份,在別人眼中是多麼的不屑,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更加的記恨黛玉,因爲黛玉似乎從沒有過這樣的煩惱之事,如此,她在得知那元春成爲了貴妃的那一瞬間,遵從了自己母親的意思,退而求其次,選擇寶玉。
奈何寶玉的心中只有林妹妹,所以她只好處處盯著寶玉。
經過一番的算計,自己如願的嫁給了寶玉,成了榮國府的寶二奶奶,而黛玉也因爲如此被自己逼走了,但是如今看來,對命運不公似乎永遠是自己,因爲黛玉竟然入了這玄翰皇朝最貴的帝聖上的眼中,被欽定成了帝聖後,想想自己辛辛苦苦都不曾入選,而黛玉根本就沒這個顧慮,這還不用說,聽說當今皇上的皇位是帝聖上不要的,因此就算是當今皇上和皇后對於帝聖上也是尊敬萬分,只當這帝聖上是太上皇,如今黛玉若嫁給了他,不就成了這國家的皇太后了,想到這裡,寶釵心中可怕的陰影逐漸的擴大了。
沒有理由,自己如今失去了夫婿,還要這般的守著一個空殼子的家,沒有理由,這黛玉什麼都不管,就能得到她最想要的,不管如何,她都要讓黛玉聲明掃地,想到這裡,寶釵突然高聲道:“林妹妹,聽說你去了江南,你一個孤身女子去了江南,可別出了什麼事情啊,這可是不好的,而且還聽說你居然做了江南一家書院的院長,像你這樣拋頭露面的,可就是污了你林家幾代清名了呢。”
黛玉原不屑這寶釵說的話,只是聽她提到了林家的祖先,只轉身看著寶釵,淡淡笑道:“寶二奶奶,謝謝你的關心了,今兒我才知道,原來寶二奶奶還真是熱心腸呢,如今自己孃家夫家兩家的事情多如毫毛,偏寶二奶奶還有心管黛玉的事情,黛玉原是要感謝寶二奶奶的關心的,只是如今這多事之秋,黛玉也不好多說什麼了,這麼說吧,寶二奶奶,我的事情,你也很不用放在了心上了,因爲林家人世代書儒出生,對於能培育下一代的人才也是感興趣,順便說一聲,那書院正是先父所建,黛玉不過是繼承而已,寶二奶奶有心關心黛玉,黛玉就多謝了,只是,我林家的事情,很不用你寶二奶奶操心的,倒是寶二奶奶當多關心自己纔對,如今寶二爺失蹤了,寶二奶奶沒個出的,只有府上一個姨娘有身子,聽說當初府上的淑人爲了奪人子,還殺了人母呢,不知道寶二奶奶會不會和那淑人一般樣呢。”說完也不再理會這寶釵,只直接轉身離開。
寶釵原想讓黛玉失措,想不到最後失面子的人竟然是自己,一時間還真正愣了一下。
黛玉走了,寶釵的舉動湘雲看在眼中,不覺有些氣惱,她一直以爲這寶釵是個端莊大方的,如今卻說這樣的話,因此索性回新房坐下,也不理會寶釵。
寶釵回過神,去看湘雲,見湘雲一副淡漠的表情,也不在意:“雲妹妹,今兒是你的大喜之日,老太太讓我來給你送賀禮呢。”說著讓文杏將禮單送上。
湘雲只對翠縷點了下頭,收下禮單也不看,只對寶釵道:“寶二奶奶既然來了,翠縷,請二奶奶到前面客廳奉茶。”
寶釵笑道:“雲妹妹怎麼跟我生疏了呢。”
湘雲看了寶釵一眼,然後直接道:“我哪裡敢跟寶二奶奶生疏了,只是怕寶二奶奶也高聲來上一句,若真是那樣的話,今兒的我和以後的我可真正就不用做人了。”
寶釵聽了一窒,明白湘雲是對自己剛纔的所做所爲很是生氣,如今想來到底也欠妥當了,自己竟然因爲嫉妒這黛玉來了這麼一招,卻也不想想這到底不是在自己的榮國府,如今這般自是讓湘雲看了不滿,好歹這湘雲和黛玉也是有血親關係的,算來這情分只怕也是好的,不過寶釵如今倒也不在意,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湘雲如今是要嫁了的,何況嫁的人家似乎聽說也不是什麼望族,雖有功名在身,可卻終究不是什麼王侯之家,因此自然也不想湘雲的態度放在心上,只是淡淡道:“雲妹妹你多想了。”
湘雲冷冷哼了一聲,不理會寶釵,若是以往那個寶釵想來必然是賢惠的過來安慰自己了,開解自己,哪裡如現在這般,分明是隻是敷衍自己,如此,這湘雲更加的不待寶釵了,也只坐一旁不語,好在這時候花轎也到了,因此湘雲的嬸嬸和喜娘先後進來。
湘雲的嬸嬸也只是象徵的說了幾句女兒出嫁的訓話,無非也就是要小心侍奉公婆和夫君,萬事當爲夫君著想等等,顯示自己家是有教養的,然後就從一旁翠縷的手中拿過一條湘雲自己親自繡的海棠花間戲雙蝶的紅蓋頭,蓋上的湘雲的臉,就經歷了三哭三催轎,然後湘雲就這樣被送出了史家,嫁到了衛家去了。
不遠處的馬車上,黛玉其實還是看著湘雲出嫁的,只是剛纔在湘雲那裡,雖有心送,卻不想見寶釵,所以在這裡送,也算是盡一分自己的心,見花轎走了,黛玉才輕聲吩咐道:“走吧,我們也回去吧。”
於是馬車啓動,開始朝蘇園而去。
黛玉坐在馬車上,想起寶釵剛纔的態度,不覺微微嘆息,到底這寶釵還是露出了自己的本性了,她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嫉妒,若是平常想來這寶釵必然不會如此的,而如今寶釵如此,想來寶玉的離開對她也是一種打擊。
黛玉微微嘆了口氣,一旁的同在車中的紫鵑道:“姑娘又嘆氣了,可是爲了寶姑娘,姑娘很不用理會她的。”
黛玉微微笑道:“有什麼理會不理會的,我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爲她可惜而已,如今這般,寶玉走了,她只怕今後一人都要這般孤寂一生了。”
紫鵑點了點頭:“姑娘說的極是呢,只是個人有個福,姑娘何必計較了去,只自己快快樂樂生活著這纔是正理。”
黛玉點了點頭,笑道:“這話我如何不懂,可總也是要感嘆一番呢。”
正說著,這馬車竟突然一個震動,然後停了下來,黛玉一時間沒注意,這頭正好撞在一旁的車壁上,痛呼一聲,微微皺眉,紫鵑見了,也顧不得自己摔倒,忙過來:“姑娘怎麼了,可又撞疼了。”一邊有喝道:“你是如何駕車的,讓姑娘撞頭了。”紫鵑話落,只見鳳扇衛進來,先對黛玉施禮:“主子,外面有人橫穿了街道,車伕一個收勢,才如此,主子可有如何,我看看吧。”
黛玉用手揉了揉頭,嘴角只苦笑一聲:“沒什麼,只是有些疼,卻也沒多大礙,那穿街道的可被撞傷了。”
鳳扇衛忙道:“只聽主子撞疼了,所以屬下先來看看姑娘,倒沒想別的,外面有龍池衛他們在,不用我們擔心的。”
黛玉點了點頭:“你先下去看看吧,可別讓人將人給傷了。”
鳳扇衛微微一笑:“無妨,下面還有人,我只陪主子就好。”
黛玉明白鳳扇衛的意思,想來是怕人萬一擾了自己,也好保護自己,好在外面的確還有龍池衛,龍離衛和鳳心衛在,因此黛玉也不擔心,既然鳳扇衛是爲了保護自己在的,所以倒也不勉強她離開了。
過了一會,只聽見鳳心衛在外面稟告道:“主子,闖街的是一個婦人,屬下見她渾身是傷,似乎是被人打傷了逃出來的,不過屬下前後兩邊都看過了,並無追兵。”
黛玉聽了微微皺眉:“可知道那婦人來歷?”
鳳心衛忙道:“那婦人昏迷著,屬下還無法問她的來歷。”
黛玉想了想道:“既然是逃出來的,想來也是受了委屈的,你讓人送她去蘇園吧,只讓人照顧了,一切等她醒了後再決定好了,這事情你自己拿捏就是,很不用再來跟我說的。”
鳳心衛忙道:“屬下知道怎麼做了,如此屬下就找個車子帶她去蘇園,一切等她醒了再說。”
黛玉點頭道:“好。”又道:“若是沒事,我們就回吧,我可是答應了的炫雩要回去吃午膳的,這會子似乎時辰也不早了呢,再不可耽擱了。”
黛玉這般說也是有道理的,要知道那帝玄熙素來獨佔心極大,因此若是過了時辰這黛玉不出現,還不知道他要搞出什麼事情來,這也是黛玉答應回去吃午膳,因此要大家趕路回去的原因。
好在蘇園也不遠,如此倒也是在午膳前趕到了,這黛玉的車子才入了園子,黛玉在鳳扇衛的攙扶下,才下了車,就見帝玄熙匆匆出來,黛玉無奈一嘆,一旁的鳳扇衛和紫鵑都不覺抿嘴而笑。
“黛兒,聽說你撞頭了,可有如何,我瞧瞧。”說著只動手動腳的要看黛玉的傷勢。
黛玉拍了他的手一下,然後好笑道:“你動手動腳做什麼,我好好的不是在這裡嗎,才只不過是因爲有人橫穿街道,所以纔不小心撞頭的,不過如今已經沒事了。”
帝玄熙聽了,皺眉道:“是誰這般大膽,竟然敢橫穿街道。”
黛玉不覺苦笑道:“你這話說的也是怪了,人家穿街道,不是橫著穿,難不成還從天生飛,還是從低下鑽。”
不想帝玄熙聽了,卻只點頭道:“很該如此,明兒我讓人在街道中心架個天橋好了,所有人從天橋走,這樣以後你要是坐了馬車出去,也不怕因爲有人橫穿街道而受驚了。”
黛玉聽了這話,不覺要無奈直苦笑,這帝玄熙根本就是成了無厘頭的人,黛玉也懶得理會他,只道:“一路過來,我可獨自餓了,你若要站園子中,只自己站吧。”
帝玄熙一聽黛玉餓了,忙吩咐開飯,又讓鳳心池和風扇池,紫鵑等人送黛玉回去先梳洗一下,然後就能用餐了。
黛玉回到房間,先梳洗了一下,又換了一身純橘色交勁襦裙,然後走了出來,庭中,果然已經擺佈好了好些膳食,而帝玄熙正坐著看書,見黛玉出現了,只將書給了一旁的丫鬟收了,然後起身,親自扶了黛玉入了座。
帝玄熙給黛玉夾了好些菜,黛玉也就沒再多說話,只吃飯菜,而帝玄熙漫不經心道:“那榮國府的寶二奶奶給你氣受了?”黛玉聽了這話一愣,自己的事情還沒跟他說呢,然後看一眼帝玄熙:“你如何知道的。”又看了屋內的衆人一眼,倒想知道誰告訴了他。
帝玄熙笑道:“你也別看他們了,他們可都沒說呢,只是,我在四大家族中的探子告訴我的。”
黛玉明白的點了點頭:“也算不得委屈,她大概是因爲寶玉失蹤,所以心中不舒服而已。”又笑道:“再說,我可沒讓步,只也是沒讓她下了面子而已。”
帝玄熙點了點頭:“不過不管如何,這薛家還是要好好懲罰一下,誰讓她讓你受委屈了。”
黛玉聽了帝玄熙的話好笑道:“你這算什麼呢,只爲我懲罰薛家,若讓別人知道了,還當你是個昏君呢。”
帝玄熙聽了笑了起來:“遇上你,我原本就選擇了你,再說我還算不得昏君,因爲我可沒做皇帝,因此不算是昏君的。”
黛玉笑罵一聲:“狡辯。”倒也不再說什麼。
帝玄熙只給黛玉夾菜,又勸黛玉多吃一點,一餐飯下來,倒也是吃的很是溫馨。
只是黛玉的委屈帝玄熙可一直記在心中,他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好好和薛家算算總賬了,反正如今薛家也沒什麼可讓自己玩的了,也該是收網的時候了,因此帝玄熙待黛玉去睡午覺後,就出門去找那林丹鈺了。
林丹鈺聽了帝玄熙的話後,直接笑道:“如今這薛家的店鋪大多都給我收了起來了,因此也該是和薛家有個總結的時候了。”說著不覺得意的笑了起來。
帝玄熙聽了笑道:“我可是聽說你答應了,若是三年內,那薛家有了銀子,你可是利錢都不要的答應讓他們贖了的。”
林丹鈺點了點頭:“是啊,我答應了,不過,你認爲,我還會給她時間嗎,這薛家早點敗了也是好的。”
帝玄熙點了點頭:“原本想將這薛蟠放在別的地方給人觀賞的,你這店鋪中不是有一家黃金酒樓嗎,不如現在就放你那裡吧,給人免費觀看如何。”
林丹鈺聽了點了點頭:“這是個好主意,既然如此就這般決定吧。”
黃金酒樓原是薛家的重要產業之一,如今卻賣給了一個神秘人,不過這神秘人的本事可不小,居然在黃金酒樓的大廳中放了人彘,讓來往客人觀賞,而去那裝人彘的甕還是透明的琉璃甕,因此這人彘的一切似乎看的非常的清楚。
這一日,來了幾個客人,正是賈璉。
雖說如今榮國府是沒了多少銀子了,可這賈璉還是會偶爾和一些朋友出來喝酒的,而原本他也是不來這黃金酒樓的,只是聽說如今這黃金酒樓中有了一人彘,所以特地過來看看。
可是當賈璉看清了那人彘的一瞬間,嚇了一跳,又擦了擦眼睛,然後再仔細的打量了好一會,似乎再度確定了,然後也來不及跟那些朋友打招呼,只直直回了榮國府。
王熙鳳一見賈璉風風火火的回來,不覺有些奇怪了:“你不是說要也朋友出去一起吃飯嘛,怎麼這般快就回來了。”
賈璉看看四下無人,因此忙道:“奶奶,我原是出去吃飯的,可你知道我纔去了黃金酒樓看見了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