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廷岳見素荷跟著,不置可否什么話也沒說。
“祖母就這么怕我被人欺負了?”坐上馬車,周朦朧靠在戚廷岳身上,頗為好笑。
“哼!”戚廷岳吹吹并不存在的胡須,“有我在誰敢欺負你,要不是尋個由頭往那邊去,我也不耐煩讓你去那邊走一遭的。”
“若是沒你跟著,素荷就管用了?”周朦朧好奇的問道,剛開始到侯府那兩天,她依稀記得是安排潘氏帶她去族里見族人的。
“素荷?”戚廷岳揉揉眉頭,“也夠了。回回族里來打秋風(fēng),十回有九回祖母是不見的,回回出去舍銀子的就是素荷出面。”
周朦朧吐吐舌頭,原來最硬的還是錢財!
“族里都人多么?公公好像沒兄弟姐妹?”周朦朧問道,她覺得這問題太后知后覺了,大概也有原因是因為周家巷那幾房跟她都不親,所以在侯府沒見著外人也就沒下意識問。但是細想又覺得不大可能。這年頭,能從一而終的有多少呢,若是嚴氏和太公公感情好,卻并不曾聽她念叨過幾回故去的太公公的。若是感情不好,就只戚義安一個兒子,昔日侯府的主母能不著急子嗣的。
“兄弟姐妹自然是有的。”戚廷岳皺皺眉,“幾個姑姑,早早就遠嫁了,大概是祖父去世的時候,回來過一趟,后面都不曾回來。”
戚廷岳沒補充,周朦朧就自動給這幾個姑姑貼上標(biāo)簽,庶出!不然,嚴氏這么疼孩子,怎么會把親生女兒嫁那么遠,即便不得不遠嫁,怎么可能長年不招回來走動走動的。
“還有兩個叔父,就在族里住著。族里其他的都是更遠的旁支了。”戚廷岳摸把臉,好吧,他一個大男人,說起家里的枝結(jié),好似業(yè)務(wù)并不純熟。
“他們也要打秋風(fēng)?”周朦朧非常不解。就算是戚義安的庶出兄弟,即便等不到祖父去世再分家出去,起碼也是成家之后分出去的吧。這也就是近十來年的事情了。侯府上上下下一年的湯湯水水錢她是剛摸過底子的,難道這分出去的兩個庶出兒子這么不受嚴氏待見,生活窘迫到如此地步?
“主要就是他們。”戚廷岳臉色不算好,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分家的時候祖父還在世,雖然父親占得的家產(chǎn)多些,分給兩位叔父的也確實不少,當(dāng)時族里的老一輩,祖父的幾位有身份的好友,都是在場的。”
周朦朧禁不住伸手摸了下戚廷岳有些僵硬的臉。祖父在就分家,對那兩位叔叔明顯是有利的。后面戚廷岳不必說,她也明白,錢財再多,也禁不住敗家好手。嘖嘖,還好這是祖父主持下分家的,若是祖母主持的,說不定背后的話有多難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個敗家庶子讓主母怎么克扣欺負去了呢。難怪嚴氏說起族里人沒半分好臉色的。
兩邊其實離得很近,族里那一片宅子,本就是依附著侯府建的。不過是從侯府大門出去,往后邊兒繞幾條街罷了。沒多久馬車就停了,好在在車上閑話幾句,戚廷岳扶著周朦朧下馬車的時候,她心里已經(jīng)自然形成了一股浩然正氣。她可不是新進門的小媳婦兒來讓親戚瞧的,她是侯府新一代的主子成員,來接受族人瞻仰的。
下車是在一戶門面大些的院子前面,周朦朧在素荷扶持下慢悠悠跨過兩道門檻,進了正屋,正屋里除了主位,左右兩側(cè)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
戚廷岳臉色冷冷,直接往主位上坐去,素荷則徑直扶著周朦朧往主位旁邊的椅子上去。
“這就是咱們大奶奶,怎么不知道先認人行禮就自己個兒找坐的呀?尚京的禮數(shù)都不懂……”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傳來。
周朦朧眼皮子都沒抬,照舊端莊坐著。她若是去回這話,那就有**份了。
素荷卻是柳眉一豎,“大奶奶身子貴重,太夫人還怕大奶奶跑一趟累著了呢。禮數(shù)不禮數(shù)的,太夫人說的難道還不算了?”
沒人敢接話,素荷這冷臉樣子,倒是讓周朦朧覺得陌生的緊,不過她喜歡。
戚廷岳咳嗽兩聲,指著身邊最近的兩位說道,“這是二叔三叔,日后就是親戚了。”
周朦朧嘴角笑意恬淡,沒站起來喊人行禮,而是頭一偏朝青黛說道,“給二叔三叔的見面禮呢?”
青黛輕輕應(yīng)了聲,捧出四個禮盒,幾匹料子,和兩個紅包,與陸英兩人承了過去。
“這怎么使得,這怎么使得。”嘴里說著客氣話,兩位叔叔剛剛還在瞧熱鬧的眼睛立馬盯著東西上挪不開了,特別是最后那兩個紅封,像是想盯穿了瞧瞧里面到底多少銀票的好。
“好了,其他的禮物就也分分吧。”戚廷岳這語氣相當(dāng)大爺,頭都不偏,周朦朧身后的丫頭們就一字排開抱著禮盒站出來,重樓前頭領(lǐng)著到一處,丫頭們就送出一份。
周朦朧心里譏誚的坐著看著下面的分派,原來侯府認親是這么回事,怪不得他們來之前都齊扎扎坐好了,原來家家都有代表等著領(lǐng)東西。唉,難怪她這不知情的倒比嚴氏和戚廷岳窯恭敬多了。
眼看著分到最后一家,戚廷岳就站起身來彈彈衣袖,“二叔三叔忙,我們夫妻倆還有點別的事,就先走了。”
周朦朧忙起身朝二叔三叔微微一笑,跟著后面走。從頭到尾她都沒給長輩行個禮問聲好的,還真不累。
上了馬車,沒走幾步,卻又停了下來。“這是……”周朦朧不解的問道,她還以為戚廷岳是要帶她上街溜達溜達呢,這才幾步路啊,怕是沒出族里這一塊兒吧。
“見個人。”戚廷岳沒多解釋,跳下去就轉(zhuǎn)身來扶她。“小侯爺那事兒。”
周朦朧心下就明白了。戚廷岳是來讓她見那個托兒,原來就是族里人,怪不得托辭來族里走一趟的呢。她下馬車一看,素荷等人已經(jīng)不在后頭跟著了,該是出來的時候就分道回去了。她身邊也就陸英還跟著,其他人怕是也被戚廷岳打發(fā)回去了。
“你在車上等著,看著東西。”周朦朧也不解釋,對陸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