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靜嬪的確是因為吃壞了肚子,害我擔了一晚上的心,本來就精神不濟,這樣一惱更是憔悴地很。只是一想到今天天諾就會回來,也強撐著精神苦苦等待著。倩雪扶著我的身子說道:“你瞧瞧你,怎么變成這樣,皇上回來瞧見了又該心疼了。”說著端來一杯水,連袖子浸到了水里都不知道。
我笑著把倩雪的衣服拿出來,笑說:“姐姐還說我呢,你不也是緊張期盼著呢嘛。添香沐浴,連這衣衫都馬虎不得。”倩雪見我打趣,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我瞧著就要就著她的手喝下那碗水。突然倩雪將碗奪了過去,說道:“這碗水……被我弄臟了,我還是給你換一碗吧。”“無妨。”說罷便將碗拿過來一飲而盡。
“小主,姜大人來請平安脈了。”“嗯,快請進來吧。”姜宇在外面給親王看病,可看著精神似乎也不太好,必定是那個親王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我瞧著他的臉色,忙叫墜兒搬了一張凳子給他。“大人近來辛苦了,快坐下歇歇吧。”
“不了,微臣還是替小主把脈吧。”說著就跪下來,屏氣凝神地替我把脈。倩雪看我額頭有些許的汗,便拿出娟帕替我擦著。“恭喜小主,賀喜小主!”被姜宇的話嚇了一跳,又想到近來的猜測,一時間倒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我拉著倩雪的手,高興地說道:“姐姐,太好了,等皇上回來,我要親口跟他說。”
倩雪被弄得一頭霧水,忙問道:“人都病成這樣,你怎么還說恭喜,到底怎么回事?”“回小主的話,儷婕妤有喜了,已經一個月了。”“果真嗎?只是一個月,不會看錯嗎?”姜宇說道:“一般情況確實比較難判,不過這次小主有孕脈象有力,確實是有喜了,只怕是位健康的皇子呢。”我一聽,更是歡喜,想著天諾回來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開心的。
倩雪的臉有些僵硬,我也明白她得勢這幾年,肚子一直沒有消息,雖然心里歡喜,但是也不敢再張揚。我叫她坐,她似乎也沒有聽見似的。我只好使勁地拉了拉她的衣袖,說道:“姐姐,你怎么了?”
倩雪這才回過神來,然后笑著也替姜宇倒了一杯水說道:“傾兒的胎以后還望你多多看顧,切莫再出現上次的狀況了。”姜宇和我微微一對視,便也沒說什么,只接過水杯喝了下去。“皇上要回來了,我也得回去準備準備,這一個月宮里大小事務,還等著我匯報呢。”我也知道倩雪忙,便沒有挽留。只是看她似乎還有些依依不舍的樣子,我只好笑道:“姐姐放心,我沒事,快去吧。”倩雪還是一步一步地走開了,可是步伐略顯沉重。
我問姜宇道:“果真我這個孩子很健康嗎?”“的確,很是健康。”我歡喜地手舞足蹈,恨不得在這宮里起舞助興。姜宇看著我的表情有些迷茫,眼睛似乎也睜不開了,連眼里的血絲都分外的紅。“姜大人也勞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也不知是我心里太歡喜,還是怎么,突然覺得周身火一樣地燃燒,口干舌燥,臉腳下都有些虛浮。我還要等著天諾來,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呢,即便再難受,再累,也要等到見他。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大叫:“下雪了!下雪了!”忙向外看去
,果然是飄起了雪花。將窗戶打開,將手伸出窗外,任冰涼的雪花落在手心里,帶來一絲舒爽。
回頭一看,只見姜宇呼吸急促,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一時沒注意,他居然還跪在那里。我剛想走過去將他扶起來,讓他退下。突然一道閃電從腦中劃過,摸著自己的臉,滾燙地如冬日里的暖爐,再瞧瞧姜宇的形狀,頓時就明白過來。揚聲叫到:“琥珀!琉璃!”只是沒有人應我,我一時情急,又不敢再大聲張揚,便刻意和姜宇保持一定的距離。裝作鎮定自若地說:“姜大人可以退下了。”
說罷便不去理他,轉身快步往寢殿走,不管是什么時候被人暗算,但是眼下還是先將他趕出去再說。不成想,剛要轉身將寢殿的門關上,姜宇便像一頭餓狼似的撲過來,一把就把我壓倒在榻上。我驚慌失措,卻不能夠失聲尖叫。這種事,一旦傳揚出去,實在難堪。
因為藥性,我渾身無力,但也憑借著一絲清醒,推搡著姜宇,給了一嘴巴,望他能夠清醒。“姜宇!你最好現在快些滾出去!我只當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快放開!”可是姜宇早已失去理智,香肩小露,朦朧依稀,更像是一幅香艷的圖畫,做著無聲的邀請。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絕望過,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看著姜宇滿眼血絲的表情,我只得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張嘴在他的肩頭深深地咬了下去。姜宇吃痛,終于放開對我的禁錮,瞇著一雙眼看著我。“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他?他有三宮六院,可我只要你!”
“姜宇!你放開!不管是誰,能許我什么承諾,都比不上他!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是你的人!”也許我的話更加刺激了他,他不管不顧,雙手向我的褻褲里摸去。我大驚,可是毫無力氣去阻止,如果這樣,我寧可死。這輩子,我只能是天諾的女人。
剛下了死心,準備咬舌自盡,卻突然感覺到身上的人突然停了動作,一頭栽了下去。我猛地睜眼,看到琥珀拿著一樽銅鑄香爐站在旁邊,跟丟了魂一樣。再看香爐上,還滴著血。
“沒想到……”琥珀嘴里模糊地說著什么,我已經沒有心思去聽。現在的情形,不管誰看到都不行,不管最終得沒得逞,始終不是能夠昭示于青天的。渾身沒有力氣,自己是沒有辦法了,我強忍著委屈和驚慌說道:“琥珀,快去,叫小樂子把他背出去!”
琥珀一個人靜靜地呆在原地,早就靈魂脫殼,再也聽不見聲音。我氣急,現在哪里還是傷心的時候。揚起手刮在她的臉上,喊道:“傻站著什么,還不快去!快去!快去!”琥珀這才被打醒,看著榻上的一片狼藉,終于緩過神來,像門外沖去。
看著昏過去的姜宇,就算他能夠為我所用,醫術高明,可是已經有了不臣不忠之心,這人是斷斷留不得了。沒想到他居然對我有了那份心思,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他為人低調謹慎,今日的事,只怕是露了痕跡讓人捉到了把柄。
午膳過后也沒吃什么東西,姜宇也并沒有在我宮里與我一同進食。從前因為果媚的事已經不再用什么香料熏香,想從這方面下手更是不可能。到底是什么時候,什么人,
鉆了空子?天諾不知還有多久會回來,切不可讓他看到這種情形。
正想著,就聽到外面有了聲響。我便揚聲道:“小樂子,去告訴其他人,立馬鎖了宮門,誰也不許進來,就是皇上回來了,也不能夠!”沒等小樂子回話,我又說道:“琥珀,去準備一套新被褥,然后打盆冷水來。”
想要提氣將被撕扯凌亂的衣服重新穿上,竟也不能夠,越心急越是手腳忙亂。我便不耐煩地說道:“琥珀,進來,幫我把衣服穿上!”半天也沒有聽到動靜,便又揚聲道:“想什么呢!還不快點!”說罷,又轉身將姜宇的衣衫也披在他的身上。
“你就是這樣,等著我的嗎?”
外面的雪是停了吧,空氣這樣冷,讓人手腳都麻木了,麻木地都讓我出現了幻覺。我仍舊大聲叫道:“琥珀!快進來!”
又聽見乒乒乓乓般慌亂的腳步聲,然后戛然而止。“皇上!”琥珀的聲音隨著這兩個字,在我的耳邊回蕩,一次又一次地敲擊著我凌亂的心。“琥珀,別鬧,皇上還在回來的路上呢,快來!”
“你告訴我,你就是這么等著我的嗎?”腳步聲漸漸靠近,卻像是一座冰山漸漸走近。我不想看外面飄飛的白雪,也不愿去承認此時此刻,這白雪不似純白,而是充滿了淫靡的味道。求求你,不要讓我回頭,就當我做了一場無恥的夢,夢醒了,也就什么事都沒有。“琥珀,你干什么呢,快過來呀。”
“我撇下眾人提前趕回來,日夜兼程。我不叫他們告訴你我提前回來,想給你一個驚喜。我這么累死累我的,究竟是為了什么?為了你的明眸善睞?為了你的言笑晏晏?還是為了親眼看見這樣糜爛的茍且之事!”
“我沒有!”不得不被逼迫著轉身,看到的無非就是那個我日思夜想的人。他的手臂時常溫暖有力地環抱著我,他的胸膛是我最舒適的懷抱,他的笑容是我的希冀。可是,現在,我看到的卻是一張因為心痛與悲傷極度扭曲的臉,然后眼淚順著溝壑簌簌落下,像是外面飄揚的雪花。碎在地上,響出生死絕唱。“你不能不信我……”
“信你?信你的白首不相離?信你的一心人?朕就是太過相信你!才親眼撞見這樣污穢的事!你要拿什么讓朕相信!你憑什么!”
我早已經忘記了從前的自尊,只是想讓自己變得卑微,然后能夠在他身邊茍延殘喘地茍活。我噗通一聲從榻上跌落下來,然后爬到他的腳邊。拉著他的衣角,說道:“天諾,你信我……”
“朕不許你再這樣叫朕!朕不許你再碰朕!”天諾毫不留情地抬腳將我踢到一邊,琥珀見狀趕忙跑過來將我護在身后。“皇上,小主真的沒有!真的沒有啊!”
天諾猛地踢開琥珀,低下身來,用手掐住我的脖子,從他的力道,我的心一如既往地墜入更深的山澗,他真的是想掐死我,扼住了所有的血淚,讓我連一滴眼淚都沒有辦法滴落下來。“告訴朕,朕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你就是這么等著朕的嗎?”
看著他急于在這里抓到一絲活命的稻草,可是我不能。“我,真的,沒有!”
“去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