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絮微微一驚,茫然擡眸一笑,“什麼話?什麼話也沒有,我們……我們不過嘀咕幾句飯菜,今日的點(diǎn)心甚是可口呢!”
經(jīng)她這麼一說,紹才意識到不妥,惑然了神色,“你一向晚飯後不食,今日怎麼胃口這樣好?”
平時粗心大意,可對妹妹卻是十分細(xì)心。姚淑心下欣悅,亦關(guān)心道,“可是晚膳沒有吃飽?”
問罷,立時被紹反駁一句,“不可能,晚膳時絮兒亦是胃口大開,食了不少!”
按說這悶熱的天氣,胃口該更差幾分纔是,怎麼反而開胃了?紹越想越覺不對,神色也漸漸變得憂然。
“是不是生病了?絮兒,你身子不好,食少了不行、食多了更是不妥的呀!還是請?zhí)t(yī)來瞧瞧,免得把病耽擱了!”
自己心中早有猜想,豈能請?zhí)t(yī)來?南宮策至今未曾寵幸,若突然多出個孩子來,豈非置慕容一家於險地?!
見主子爲(wèi)難,香卉才忙開口,“公子不必請?zhí)t(yī),是奴婢的錯。下午娘娘悶熱得不行,奴婢就照著邵公公的方子,給娘娘熬解暑的湯藥。哪知不小心加了開胃的藥進(jìn)去,才致娘娘這般有胃口……”
她說得底氣十足,像是實(shí)話一般,叫人不得不信。
卻讓姚淑更是厭惡,“這藥也是亂下的嗎?幸而你沒下什麼毒藥,不然就算你有九條命,朕也不會放過你!”
早覺這女皇不善,香卉便也沒有好口氣,“奴婢自己的主子,奴婢自有分寸,無需女皇多言!”
仗著有女兒護(hù)著,料定她不敢有所作爲(wèi),這丫頭便這般不知死活!姚淑也懶得與她置氣,只冷冷一句,“你自己懂知分寸就好!”
說著,才轉(zhuǎn)眸女兒,“雖說只是開胃的藥,可保不齊有人另有所圖。昭媛的身子重要,還是請?zhí)t(yī)來瞧瞧吧!”
正要傳喚太醫(yī),卻被慕容絮喊住,“女皇不必上心,臣妾的身子自己清楚。狀考諸人皆忙,就不要因這些瑣事,勞師動衆(zhòng)地請?zhí)t(yī)了!”
這一舉一動、一字一句的風(fēng)度,竟不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好似經(jīng)了什麼磨難一般,心思也成熟了不少。
姚淑欣慰一笑,“你既說不必,就依你!只是身子最重要,若是有什麼不適,萬不可耽誤了!”
這種來自母親的關(guān)愛,是柳蓮從沒給過的。只覺一股暖意自心內(nèi)而生,讓人由不得甜笑。或許老天就是這樣,在愛情方面給了她雙重打擊,便從親情方面都補(bǔ)回來!
現(xiàn)下雖還不能相認(rèn),但能體會到如此親切的感情,也算沒白來姚國一趟了!
酉時過後,便有大臣求見,姚淑也因此離開了使臣館。
目送著母親遠(yuǎn)去,慕容絮心下的不安才一刻體現(xiàn),伸手便緊握住香卉,“小邵子定是配錯了藥,怎麼弄得我們兩人都這般不適?”
見主子如此,香卉便先一步鎮(zhèn)定幾分,“娘娘不必?fù)?dān)憂,萬事皆有出路的。說不定邵公公的藥沒配錯,娘娘除了胃口外,還有什麼徵兆麼?”
經(jīng)她這麼一問,慕容絮才細(xì)想了一番,更是驚訝不適,“本宮還覺著腹中惡心,近來或貪睡、或失眠,還多思憂思,甚是異樣!”
前一世有孕,亦是這般不適、那般不爽,正如現(xiàn)下的感覺。有過一次的經(jīng)驗(yàn),這次總是更
加確定一些。也不必太醫(yī)診斷,自己便基本曉得狀況了!
主子言說的狀況,亦是她現(xiàn)下的徵兆。兩者如此相像,只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香卉輕嘆,卻也無可奈何,“邵公公這回,可把咱們倆害慘了!”
平日裡瞧邵漣配藥,手法嫺熟從來沒有失手過的,怎麼現(xiàn)下卻......他的配藥能力,她是無所懷疑的!
忽而想起發(fā)上的金簪,這簪子可化百毒,又可以解迷qing藥之熱,會不會.......
若真是金簪發(fā)揮的作用,那香卉怎麼也有孕了?越想越是凌亂,抱頭抓狂了一會兒,方問,“本宮的金簪,你可佩戴過?或是拿在手中長久過?”
細(xì)想了想,纔回答主子,“那金簪奴婢不曾碰呢,平日裡也就替娘娘梳妝的宮婢碰過。而後娘娘不放心,便只有自己碰了。”
確然,她是沒有碰過的,那麼也就排除了金簪化毒的可能。再者,那避孕的湯藥,也不算什麼毒物,何來化毒之說?
這猜來猜去的也不是辦法,香卉遂下了決心,“不如咱們出宮去,找個可靠的郎中,斷一斷脈象?”
聖旨已下,任憑姚淑不同意,香卉也是慕容家的準(zhǔn)兒媳。如此,即便她有孕之事傳出去,也無大礙。
這樣提心吊膽也不是辦法,還是偷偷尋個郎中比較妥當(dāng)!綿長一夜終是過去,清晨連雞鳴都無一聲,主僕倆便喬裝了一番,揹著紹出了宮。
在偏僻處尋了一方醫(yī)館,許是因爲(wèi)清晨尚早,病人稀薄。
約是等了一炷香的工夫,便有郎中來問病。香卉先一步接受診治,把脈時分,主僕兩人皆是緊張萬分。
相比郎中倒是十分鎮(zhèn)靜,有著醫(yī)者本有的泰然自若,良久纔是一笑,“姑娘近日胃口大開、飲食過盛,有些脾胃不適。只消吃幾劑消食的藥,即可恢復(fù)常樣了!”
被他的話弄得不明所以,原還擔(dān)憂有孕,現(xiàn)下聽此,又有些難以置信。閃爍幾分眸色,忙解釋一句,“大夫你是否誤會了,我要你診的是喜脈!”
話罷,郎中更是一笑,只是平時慈愛的笑色,“姑娘尚未出閣的樣子,哪來的喜脈?小腹發(fā)脹,不過是平日飲食過多所致。依老夫看,許是姑娘習(xí)慣了粗茶淡飯,突然改了山珍海味,還未習(xí)慣的緣故!”
這話倒是說對了,平日裡在嗣宮,哪裡有姚宮的好酒好菜?且日日都不下四頓,是個人都要得脾胃病了!
可紹是因身孕才娶她的,現(xiàn)下突然沒了好消息,叫她情何以堪?
想著,心下便有不信,“怎麼可能沒有喜脈呢?我不只是小腹發(fā)脹,還有噁心嘔吐、偶時難眠偶時貪睡、憂愁多思、夢魘重重等等!”
郎中慈然一笑,“這些不過是飲食過飽的癥狀,並非喜脈。姑娘儘可放心,只消服了幾劑藥,這些癥狀就都消了!”
剛剛接受了懷孕的事實(shí),現(xiàn)下又來這麼當(dāng)頭一棒,香卉被擊得一言不發(fā)。慕容絮心下更是沒底,忙讓郎中又替自己診治。
又是良久,郎中才是喜笑顏開,“同這位姑娘的癥狀一同,姑娘亦是飲食過盛,也有些水土不服,所以引得脾胃不常。近日可是山珍海味食得過多、而沒有多多走動?”
終是鬆了一口氣,慕容絮眉目也跟
著舒展,“走動倒是不少,只是食的確實(shí)比平時多出許多。”
郎中點(diǎn)頭而笑,“那就是了。夜裡多食即會夢魘、難眠;水土不服即憂愁多思、貪睡難起;飲食過盛即會小腹發(fā)脹、噁心嘔吐。這些都是小病,至多三劑藥也就恢復(fù)了!”
原來不過鬧劇一場,昨晚還嚇得不輕,差點(diǎn)一夜未眠!
慕容絮是鬆氣了,轉(zhuǎn)眸見香卉,卻是一臉憂思不得開解。忙輕聲勸慰了一句,“聖旨已下,哥哥也斷改變不了什麼。此事我同他解釋,絕不叫他誤會你半分!”
原就勞主子操心了,怎好讓她再憂心?香卉便是搖頭,“此事還是奴婢親自說吧,這也算是奴婢與公子的家務(wù)事了!”
如此拿了郎中開的消食藥,兩人便出了醫(yī)館。
剛出了門沒幾步,便遇上一半路攔截的男子。定睛一看,正是那日雪山上造次的大鬍子!
“貴人好生難尋,我兄弟派人慾查你的底細(xì),竟一絲也查不出來!”大鬍子原就魁梧,展開雙臂更是大塊頭,衚衕本就不寬,一下給他擋住了去路。
見前路受阻,慕容絮便欲後路逃脫,卻不料他兄弟擋在後路之上,生生斷了兩人的逃路!
香卉不認(rèn)識這二人,心下惑然,便輕聲問道,“娘娘,他們是誰?仇人麼?怎麼這般無禮?”
“娘娘?”大鬍子的耳朵倒是好使得很,一下聽出這兩字,粗獷一笑,“什麼娘娘?宮妃?姚國還有宮妃?莫不是閨名就是娘娘?呵呵呵,這位娘娘可好生厲害,上次刺了我一筷,到現(xiàn)在還未痊癒呢!”
看這兩人樣子,像是要報上次之仇,慕容絮遂也沒想著逃,只鼓足了聲勢道,“知曉本宮厲害,還不速速讓路?不然再吃了虧,本宮就不手下留情了!”
上次瞧著使筷的手法,像是練過幾招幾式的人,大鬍子便有些畏懼。只聽得那兄弟一聲,“大哥,不必將這娘們放在眼裡,不過一個半路出家的,敵不過咱們!”
經(jīng)他一鼓勵,大鬍子才露出春風(fēng)笑意,點(diǎn)點(diǎn)靠近慕容絮,“娘娘美人,既然不會武功,就不要冒充武藝高強(qiáng)之人了!上次有一男子護(hù)著你,今日可寂寞了,不如讓大爺我,替你寬解寬解?”
忙退後幾步,卻被那瘦弱兄弟攔住,眼見著兩人步步靠近,香卉才斗膽護(hù)在主子身前,“主子是嗣國宮妃曦昭媛,貴族慕容氏之嫡女,哪由得你們?nèi)绱朔潘粒浚 ?
一聽這背景雄厚,大鬍子更是來了興致,“能玩一回嗣國的宮妃,這輩子也算沒白活!小美人,你是不是吃醋大爺不注意你?放心吧,好處自然不會少了你!”
大鬍子一撲而上,香卉便是一頓亂打,哪知一下被大鬍子擒住,一甩便摔在了牆上。
“香卉!”慕容絮心下一震,忙驚憂去看,卻被兩人擋住了視線。隨即狠意上眸,“讓開!不然,小心你們的命!”
沒想到這柔弱的小女子,還有這般狠毒的眸色。大鬍子卻是不屑一笑,“小美人,你就不要佯裝矜持了,給爺玩一場,你虧不得!”
眼見著兩人便要伸手侵犯,忽而一陣白光閃過,一柄長劍迅速抵在大鬍子的脖上,同時響起一陣女聲,“聽著大鬍子,這是沾了劇毒的劍。哪怕割出一分傷痕,不過半個時辰,也能絕了你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