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聽自己并非柳蓮之女時,她便沒想過尋自己的親生母親。一個慕容戰不欲提起的人,許不是什么光彩之人吧!
可現下聽罷他的話,又不由得好奇,“你查到了?”
有麻雀的聲音響起,嘰嘰喳喳,三三兩兩,歡呼雀躍,像是遇了什么喜事。偶時有幾只落在地上,好似要休息片刻,卻也停不住蹦跳的步伐。
看著成群的麻雀無憂無慮,北冥澈癡癡一笑,“查到了,只是不確定。若就是她,那日子過得,必定是無憂無慮的!”
哪有必定的事?慕容絮不解,“是何人?”
他依舊是笑,轉眸于她,“乃是姚國的國君,姚淑。”
姚國?!就是那個兵力強盛、財力富裕的國家?
那可是所有國家都欲攀附的強國呀!姚國國君姚淑,更是繼武則天之后的第二位女皇,與多國都有交涉,唯獨不通嗣國之路。
她們怎么可能是母女?
見她神色疑然,像是不信般,北冥澈才繼續道,“姚國不與嗣國來往,也少同寮國來往,所以咱們一向不知姚淑特點。我回了趟寮國,正遇上外游回來的兄弟。
問他所游何處,方知他游歷了姚國。他同我提起姚國國君,亦是一身似梨香非梨香的味道,亦有畏熱之癥。不過他也是聽說,并不確定。隨后我去姚國一查,買到了一張姚淑的畫像。”
世上真有這樣神氣的事?自己不過無名小卒,怎就成了姚國的千金?
那姚國,建國已滿兩百年。那女皇,登基也有十五年。若論年頭算,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毫無往來的國家,也能產生戀人么?
再者,慕容戰也非叛國之人,怎么會同姚國國君私通?姚淑不是有夫君么?諸多疑問襲上心頭,慕容絮依舊難以置信,只問道,“那畫像呢?”
姚國與嗣國,也非敵國,所以不必忌諱。北冥澈遂平聲回道,“在我房中,你若要看,一會兒我差人送去雅梨宮。”
正要說什么,不遠處便響起瀟的聲音。像是派人監視他般,這不過幾時便尋來了。
一來便沒有禮數地挽住他的胳膊,好似對慕容絮視而不見,只噓寒問暖道,“澈哥哥餓了嗎?再過幾時便是晚膳了。我宮里請了這地方的大廚,你去嘗嘗可好?”
為著同他拉近距離,瀟自請住在行宮,正居在花園附近的碧桐館。北冥澈則住在帝麒宮的配殿中,離碧桐館并不遠。
話罷,故作才注意到慕容絮,隨即一福身,“曦嫂嫂萬福!”
她是知曉那晚獨處的,只是沒有管之。一來是過于傷心而不想管,二來北冥澈并非完人,她也不必擔心太過。
那晚的縱容,不代表他們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見面!瀟隨即一笑,卻有幾分笑里藏刀的意味,“一路辛苦,差點忘記告訴嫂嫂一個喜訊,皇兄已然答應了臣妹與澈哥哥的婚事。”
南宮策心里頭怎么想,她不必問便知曉了。遂也沒有什么過多的表情,只事不關己地笑笑,“恭喜公主了。”
她的無謂,在瀟看來卻是嫉妒的表現,心下不由有些怨怒,面上卻還是笑,“嫂嫂恭喜可以,只是從此要注意了。嫂嫂是有夫君的人,應該不必臣妹教你怎么做吧?”
早已經厭惡了這惡毒女子,北冥澈伸手拂開
她,臉上的溫度也不知何時已經降了下來,“皇上圣旨未下,還請公主自重!”
這樣讓她下不來臺,換作其他女子,或許應該生氣。她卻是陷入更深,這樣壞壞的男子,才是她的真愛!又厚起臉皮靠近他,好似一只溫順的小綿羊。
慕容絮也懶得與他們計較,不說一聲便轉身離去。那夜的事,絕對不能輕饒了她,不然她還以為慕容家都好欺負呢!
至于如何教訓她……于她而言,沒有北冥澈,便是最好的教訓吧!如是想著,便到了帝麒宮。
現下還未到酉時,南宮策尚在宮中批閱奏折。這兩日堆積下來的奏折繁重,他一向不耽擱國事,自然是先國而后美人。
這個美人便指程媛,而在聽到慕容絮的腳步聲時,卻下意識地放下奏折。抬眸便見美人福身,還要裝作無謂地虛扶一把,“愛妃怎么過來了?”
表面雖是平和,心內早已經跳動不已,難道這美人寂寞了?她都許久沒有主動來過了,此次來,總是想通了吧?
隨著他的手勢,坐于一旁的側座之上,方一笑,“臣妾覺著,皇上批閱奏折時最美,不由得便來請安了。”
一聽這贊美,南宮策依舊是喜悅于心,表面則故作在操勞國事。實則心下都是美人嬌體的艷色,哪里還看得進國事?
隨即假咳一聲,“雅梨宮的布置可好?兩個人住能習慣么?”
她一笑,接過宮女的茶,“多謝皇上關懷。臣妾與璐充容十分投緣,住在一起自然習慣。至于宮殿的布置,更是稱心如意了。”
說著,輕啜一口茶,“臣妾聽說了公主與質子的婚事,皇上定下了,怎么也不曉喻六宮呢?”
“什么婚事?”
這種小事,他早已經拋于腦后,若不經她提起,早已經沒了印象。只睜著惑然的雙眼,“朕何時定下了這門婚事?”
果然只是搪塞地隨口說說,也只有瀟傻,竟相信他的假話。慕容絮故作無知,不解地抬眸一眼,“怎么?皇上忘了么?公主可記得清楚呢。宮里人也早將質子當作了駙馬,好一頓諂媚!”
那丫頭未免太過急躁了,雖說三年為期,但不過是推脫之詞,她怎么能遍傳全宮呢?豈非算計皇兄?
心里雖是這樣想,表面卻不會斥責皇妹,只不平道,“定是那北冥澈挑唆,傳得宮中人人盡知!毀了瀟兒清譽!”
慕容絮明白似地點點頭,“這么說,皇上沒有定下此事?”
“自然沒有,”煩躁地放下奏折,他只睨了一旁茶杯一眼,伸手便是一摔,“小聰子,傳喬長公主和質子來!”
一再縱容溺愛,卻這樣不知不覺地給皇妹算計了,他豈能忍下這口氣。不管是忍不下這口氣,還是為皇妹好,他都不能讓妹妹嫁給北冥澈。
不僅是因并非完人,最主要還是身份。公主就有公主該做的事,無憂無慮完了,就該考慮為國為民的大事了!
所謂大事,無非就是和親、聯姻了!
許是不放心北冥澈來,瀟便獨身來了。本還以為是好事,卻見側座上的慕容絮,面色一下冷卻,連行禮都行得那么漫不經心。
似還沒有感覺到皇兄的怒意,只如平時般自行平身。皇兄尚未發話,便先一步抱怨道,“皇兄不是要寵幸程才人么?”
語中之意便是排斥慕容絮,南宮策自然聽得出來,只壓抑著怒火道,“你這是管教朕么?一點禮數都沒有!”
她倒是先一步慪氣,振振有詞道,“皇兄言過,要讓臣妹過得自由自在,可以不首禮節。難道要出爾反爾么?”
平日里的關懷,倒成了她的話柄了!南宮策立時拍案,像是要鎮住這個妹妹,卻聽她跺腳更響。蹬腿便踢翻一旁的椅子,“皇兄這是做什么?仗著母后不在,便要欺負臣妹么?!”
一直嬌縱著,也沒發現她這般膽大,竟敢恐嚇皇兄,也不給皇兄留一點臉面!隨即暴怒,“你這般無禮,將來嫁去姚國,豈非丟盡嗣國臉面!”
見這兩兄妹如此,慕容絮也不方便在此,便只身去了內殿等候。
內殿與外殿通,也能隱約聽見外殿的聲音。再加上這兄妹聲響甚大,更是聽得一清二楚了。
姚國二字,如晴天霹靂,霹得瀟驚容之下更是生怒,“什么姚國遠國?皇兄不是答應了,讓我嫁給十皇子么?!”
提起十皇子,南宮策才反應過來,一掃殿下,更是重怒,“寮國質子呢?朕傳喚,也敢不來!不知天高地厚,真當自己是駙馬了?”
頭一次見皇上對公主這般生怒。小聰子只低首在一旁,感覺到主子質問的神色,才惶惶道,“回皇上的話,公主吩咐質子趕路辛苦,要多休息,不必來了。”
他的語調漸低,好似不敢言語。南宮策臉色鐵青,這丫頭忒是可惡,在他國質子面前,也不給皇兄留一點情面!
只見她高傲揚首,好似目中無人,“只許皇兄在這般舒服的帝麒宮休息,就不許皇子休息么?”
竟拿他同質子比較!
大氣差點提不起來,南宮策只覺一陣暈眩,“他不來也罷,你且搬出行宮去,自此不許同他再見!”
“憑什么?!”她隨行來行宮,便是想同他走近一步,怎么可能就屈?
也不欲再與她置氣,只讓人強行送她出宮,安排一處府邸,非詔不得踏出公主府半步!
聽得外殿沒了聲響,慕容絮才緩緩而出,“公主嬌縱慣了,皇上切莫動氣。”
心頭怒火,哪里是一句莫氣就壓下的?南宮策只蹙眉不悅,“這般蠻橫無理,讓朕如何不氣?”
慕容絮卻是掩嘴一笑,“皇上這就生氣,定是沒瞧見公主對待其他嬪妃,可比方才更然野蠻呢!”
她的語調平常,讓人聽不出一絲刻意。南宮策無奈,只得一嘆,“是朕慣壞了她!”
見他苦惱,慕容絮便奉上剛剛泡好的茶,“兄長哪有不慣妹妹的?只是公主尚小,還不懂皇上一片苦心罷了!”比起對待其他女子,瀟已然是最幸福了!
一聽“苦心”二字,南宮策才漸消了怒意,伸手接來茶杯,“嗣國與姚國不曾來往,不過也不得不來往,皇后提議,還是聯姻為妙。姚國強盛,地位不容忽視,自然不能拿一般人搪塞。朕想來想去,還是瀟兒最合適。”
早早把她嫁去也好,不過小毛孩子,慕容絮也懶得與她下血手。便是一笑,“兩國聯姻是大喜事呀,皇上打算派什么人去說親?”
他倒沒想這么多,只無奈坐回正座,“說親之人,必要口才好,還要了解瀟兒。對了,愛妃了解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