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的天氣多雨,才晴不過一日,又下起傾盆大雨。朦朧視野,仿佛那日的景象。他在尋玉佩,她欲外出,還有莫名其妙的一吻……
細細看了看那金簪,仿若靈氣逼人。天降此物,究竟有何用意?是保她這世平安,還是予她今世愛情?
邵漣恭首而來,向主子一拜,“娘娘,都查清楚了。占氏所用之藥,乃是男女歡好之物。”
香卉于一旁而笑,“奴婢早知沒有什么天賜寶藥,可見又是哪個妃嬪的計策,想著皇上吃了,可以……”
她沒有說下去,慕容絮也聽得明白,隨即呵呵一笑,“那占氏是惠妃舉薦的?;蒎筒蝗笔?,現下又已有孕,何必出此計策?”
此事經不起前后推敲,邵漣深深一笑,“正是因為有孕,才更要出此計策!娘娘細想,惠妃是何時被診出有孕的?又是哪位太醫為其診治的?奴才聽說,惠妃雖毒霸多位太醫,但真正為她診脈的,只有盧太醫!”
為著躲避太后的懲罰、便扯出這樣的謊來,她也只能為人所利用!
將金簪簪于發間,慕容絮理了理微亂的發髻,方悠悠道,“皇上動怒了?”
邵漣點頭,“動怒,也不過少去看看惠妃,沒什么大動作!不過皇上蓄著怒意,日后若再有什么罪過,怕是要數罪并發了!”
如此說罷,只聽得外頭一陣通報,“喬長公主到!”
想是學畫來的,遂讓香卉出門迎之。只見她全身濕漉而來,慕容絮驚得起身,“正下傾盆大雨,公主怎么就過來了?萬一著涼了,可不好受呢!”
說罷,只見她身后的北冥澈,正被兩位宮婢攙著。他倒沒有淋濕,身子好似也恢復了不少。對比瀟,慕容絮不禁微怒,“公主嬌貴,怎么讓她淋雨?”
他只一臉無奈,卻聽瀟可人一笑,“雨轎只有一頂,再支來一頂,又要耽誤時辰。臣妹急著來學畫,總不能讓澈哥哥淋了雨,便讓他做雨轎、臣妹撐傘!”
估計是被她硬塞進雨轎的……慕容絮一笑,“公主關心質子是好,只是孤男寡女的,還是要注意一些!”
如是長者一般的教育,卻換來她無謂一笑,癡癡看了他一眼,“臣妹與澈哥哥一起,不必注意什么!”
她的意思只有她自己明白,慕容絮卻聽得不悅,只勉強一笑,“公主身份擺在那兒,還是要謹慎一些,免得落了閑話!”
她卻甜甜一笑,像是熱戀中的少女,“臣妹與他人交往,因著身份要注重細節??膳c澈哥哥卻不同,她人也不敢言說什么!”
果然是熱戀兩人,連說話的口氣都同樣的輕??!
見兩人尷尬一處,北冥澈才無奈一笑,“娘娘不必擔憂,公主天真爛漫,小皇自會替公主謹慎著!”
雖是一句解釋的話,在慕容絮聽來,卻有異樣特別的情愫!
隨即不悅更甚,只覺一股怒火沖上大腦。這男子實在可惡,一邊與她調侃、一邊又與瀟輕??!幸而......
想至此處,不由得一愣。明明與眼前這人毫無瓜葛,怎么自己也成了妒婦?收收心頭這些無謂的雜念,遂令人帶瀟下去沐浴更衣。亦是十分愛戀,退下前也不忘親自扶他坐好,男女之間勾肩搭背的,也沒個忌諱!
實則他是有忌諱
的,只是奈何身上傷勢過重,動作幅度便是很小,外人也瞧之不出。
香卉引著瀟去沐浴,邵漣出去吩咐準備茶點。主殿之中,除幾位留守的宮人,便只剩下他們兩人。
還記得第一次見他,雖看不清臉,語氣之間卻帶著幾分侃侃笑意,像個從來沒有憂愁煩惱的紈绔子弟。
而現下看他,卻是一臉痛楚,比先前冰冷的臉龐還要凝重幾分。是傷得太重的緣故么?邵漣的藥一向作用得快,怎么如此不起效果呢?
其實并非不起效果,心急了、作用不急,自然覺著慢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忍痛抬頭,向她微微一笑。于這雨日,形成一道溫煦的光芒,“送到喬府的畫,出自修儀之手吧?”
她一驚,“你如何知曉?”
只見他慚愧一笑,“寮國多梨樹,各個品種小皇都有所研究,因而十分敏感。那宣紙上,正是沾了淡淡的香味,似梨香卻更清新怡人,正是修儀的體香!”
如此聽罷,更是一驚,“本宮體香,你如何聞到?!”
還記得前世,南宮策亦評過她的體香,“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乃指慕容絮與惠妃。
惠妃豐澤身子,從來不曾病容于色,容貌更是勝慕容絮幾分。所謂梅須遜雪三分白,便是指后者不如前者。
而慕容絮瘦弱身子,四季幾乎都是病色,只是一分清香,聞得令人舒坦安心。所謂雪卻輸梅一段香,則指前者不如后者。
其二人,一個勝貌、一個勝香,前世皆為南宮策的鐘愛美人。不過也只是愛美罷了!
本以為只有親近之人,才聞得到那淡淡的體香,他如何聞到?
見她一臉驚色懼色,像是將他看做一只惡狼般,隨時要將她捕食而進。他心下無奈,只好解釋道,“修儀香得特別,曾在碎石玉佩上留香,小皇便記住了!”
本還想怒他輕浮,聽罷這話,才松了一口氣,“那么公主要來學畫,是因認出了那畫作出自于誰,好奇本宮為何救她的澈哥哥,便來試探本宮?”
這一聲澈哥哥喊得別扭,卻有幾分惱怒之意。他聽得更是無奈,“修儀是被深宮毒害太深了,總是人心險惡的,活得實在累!公主又不通梨香,也沒細看那畫,如何認出?她一向好學,亦是單純可愛,聽說修儀溫柔,便就拜師了!”
瀟單純可愛、她卻是被深宮毒害太深了,這男子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下意識又生出怒意來,“本宮身在深宮,不得不小心謹慎。若謹慎做事,也成了毒害,那本宮也無從辯駁了!”
這就生氣了?他調侃一笑,又成了之前那副討人厭的模樣,“本以為修儀與她人不同,沒想到也是凡人,只愛聽些奉承的話!既是這樣,小皇就多說些奉承的話吧!”
隨即瞪了他一眼,語氣盡是不滿,“質子的奉承之語,本宮可不敢恭維,實在不屑!”說罷,別過頭去,不欲再瞧他一眼??催@樣子,就像個單純的少女,連生氣的模樣也是這樣可愛!
他賠笑,“修儀生氣了?若是小皇哪里說錯了,還請修儀大人大量!久不見修儀,上次的毒傷可好些了?蘇家的藥用了,確不留疤吧?”
聽得大人大量,方意識到自己的異樣。忙收了怒意,
恢復了常色,才道,“本宮的傷,無關質子的事!倒是質子自己,身負重傷還勉強撐著,疼痛非常吧?”
雖是別扭的關心之語,他還是聽得心頭一暖,“真是怪了,方才還疼痛不已的傷口,現下見了修儀,疼痛竟全然消失了!看來修儀才是小皇的良藥!”
如此調侃的話,在他口中已經不鮮。只是數日未聽,她還有些不習慣,遂不自在地看看他,“怪是輕浮,要是讓公主聽見了,還以為質子對本宮有別樣心思呢!”
他卻也不撇清,只細聲言語,保證不讓留守的宮人聽到,“若是小皇對修儀,真有別樣的心思,修儀何如?”
她聽得一愣,眸中若有幾分驚異。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出口,猝不及防之勢,一下讓她不知如何回答!
正尷尬一處,忽聽一陣歡跳之聲,瀟雀步而來,“沐浴之后果真神清氣爽!嫂嫂的浴池香味,聞著甚是舒坦,不知是什么氣味?”
正好解了這一陣靜默,慕容絮隨即一笑,“不過是百花調成的花汁,有安神靜氣之效,是看著醫書調的。
本宮偶時會有失眠之癥,以那花汁入浴,才睡得安穩些!公主若是喜歡,便帶些回去,或者直接帶著方子回去就好了!”
邵漣正好備好了茶點,帶著托盤的宮人而來。只聽得主子慷慨之言,心下惜之。
主子贈人倒是輕巧,那可是他們邵家的寶藥之一!諸多醫藥之家中,唯邵家獨一當先,以花汁為藥,曾被譽為安神之祖。由醫藥鼻祖的十三代傳人親自譽名,為“花凝汁”。
這可是千金難買之物,為著主子安睡,他才辛苦制得......雖有不舍,卻沒有多話。只示意宮人上茶點,再讓人收拾書房、準備好筆墨紙硯。
事兒妥當,邵漣才補說了一句,“娘娘,奴才聽說左相公子的婚期定了,于后日擺宴。
因著是公孫家、程家與楊家三大顯赫之家的聯姻,皇上下了旨,準許在宮中擺宴,并宴請所有皇親貴胄。只要是與皇家、官家擦邊的,經身份證明,便可入宮入宴!”
也難為了楊茜,要與程氏共事一夫!慕容絮應聲,“這么說,蘇家也可以入宮?”
“自然,”他一笑,“不僅是蘇家,還有依襄主也可以入宮。到時娘娘主仆相見,也可解近來的思念之苦了!”
她亦是一笑,“太好了,馬上替本宮備一份大禮,要玉雕的送子觀音。蘇家少子,那正是他們新人最好的禮物!”
言罷,只聽得邵漣咯咯笑然,“娘娘高興糊涂了,嫁妝之中便已有了送子觀音,金的、銀的、玉的一應俱全呢!”
香卉亦是被主子逗笑,“娘娘究竟要襄主生多少孩子?只怕襄主再收了,又要面紅耳赤呢!”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欣悅,她慚愧笑笑,“是么?已經準備了這么多送子觀音?那再備些書吧,那丫頭近來看書!免得嫁去無聊,多備些有圖的書,叫她看得也輕松些!”
香卉無奈,“嫁妝之中,整有兩大箱的書,襄主這一年都不缺了,娘娘還要準備呢?只怕襄主看得吐了!”
都準備了么?她怎么總覺得不夠呢?看來是自己太在意了!
邵漣忙替主子解釋,“襄主與娘娘親如姐妹,娘娘關心備至也是正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