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一陣尷尬,好端端的問這個做什么?
清依聽得驚訝,不是說他們之間沒有情么?怎么總覺得不簡單呢?昨日雨中發生了什么事?主子為何如此不自在?
慕容絮輕一咬牙,隨即不自然地笑笑,“不過弄壞了雨傘,只是小事,何足介懷?”
話中有話,這才望了清依一眼,北冥澈心下明知,亦換言道,“那弄壞的雨傘,我替修儀丟了。修儀若覺可惜,我再贈予一把。”
“不必,”慕容絮按捺著心緒一笑,“你我身份懸殊,還是不要過多交集吧!”
這算是疏離么?北冥澈苦苦一笑,“確實不該有過多交集,是我唐突了。”
此時的他,眸似清水漣漪,點點劃開一分分自嘲,仿若心事一視即明。
為何他時而目光和煦,如驕陽普照?時而目光冷滯,如千年寒冰?時而目光明凈,如一方清水?
這樣的他,寡言少語,內心又藏著多少心事?不禁推人及己,她何嘗不是心事重重?時而如此、時而那般,令人琢磨不透。
如是這樣靜默了一刻,慕容絮才笑一開口,打破了方才的寧靜,“公子出來太久了,回去吧?”
他微一點頭,本是平靜之色,繼而又是一陣驚然!
只覺四面之內,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三人。北冥澈警覺一掃,雖不曾看見何人、卻清楚地感覺到了那一點熟悉之感。
慕容絮還未察覺,只見他如此,下意識關心問道,“有人?”見他點頭,又道,“許是看管你的人,你還是快些回去吧!免得叫人看見了,誤會咱們。”
這感覺熟悉異常,只怕不是看管之人。北冥澈眉心一緊,又恢復一臉平靜之色,“你幾時回宮?”
讓他保持距離,他怎么多問起來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慕容絮遂如實道,“起碼十日吧!”
“那我便留下十日!”北冥澈肅然道了一句,又將碎石玉佩交于她手,“玉佩你先收著,最好隨身攜帶。時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府去吧!”
慕容絮一驚,正要推脫,他卻揚身而去,原來,他會輕功!
本來要還玉佩的,怎么又交還給她了?不是有急用么?又不急了?
兩人皆是惑然,對視一眼,又仔細審視那玉佩一番。如此神秘,真叫人抓狂!
本還想多留幾時,卻要她盡早回府,他是在暗示什么嗎?難道南宮策已然至府了?
清依亦是摸不著頭腦,只好問道,“娘娘,咱們回府么?”
略略一想,慕容絮才點了點頭,“時候確實不早了,咱們還是回府吧!畢竟還有兄長的事情要解決。”
本以為一路會有什么障礙,她們卻安然無恙地回了府。想起他意味不明的言語,總覺得事有蹊蹺,究竟是哪里有問題呢?
至府時,南宮策倒還沒來,只是唯一沒有接見她的庶姊,正與她巧遇于前院。
狹路相逢,她一襲明亮的綠衣,于這夏日的繁茂之色十分融洽。如此清色衣裳,本該少施粉黛,她卻濃妝艷抹。似是刻意為某人打扮,與平時儀態全然不同。
她名為纖纖,身量自是纖細窈窕,本是清麗,卻被臉上妝容飾得人鬼不分。
畢竟是皇妃,她還是微微屈膝,“修儀娘娘萬福!”
也不知為何,只覺她語
中多有嘲諷之意,好似在說:愚笨之人,你也配為修儀?
本以為她是好欺負之人,卻不想慕容絮上前便是一掌怒扇,“本宮下臨慕容府,你竟敢不至接見,這是藐視皇家威嚴么?”
還記得前世,若不是她巧言令色,兄長也不會沖動娶了楊歆!不尊皇妃便也罷了,竟糊涂到間接害了慕容一族!
明明知曉楊歆狠毒,縱容便罷、還伸以援助之手,簡直罪無可恕!現下一巴掌,便是小小教訓!
一向懦弱之人,竟揚手打她?纖纖還來不及躲閃,姣臉便被打得一偏,頓時一陣火辣意,“慕容絮,你瘋了!”
清依隨即怒斥,“大膽!憑你也敢直呼娘娘名諱么?當心娘娘發落了你!”
雖說主子是嫡出,可性子總是軟弱,平日里也總受庶姊的氣。現下主子氣勢高漲,她自然也該應著。
欺負慣了的人,哪里容得她飛上枝頭、便做鳳凰?纖纖揚手便向還之,只一心在慕容絮身上,卻不料受了清依一巴掌,“娘娘貴體,哪是你能侵犯的?真是膽大包天!”
一下受了兩巴掌,兩邊俏臉立時通紅,全然沒了方才的艷美,更然人鬼不分。
“你!”纖纖怒意更甚,仗著自己懂武,趁著清依得意不防,迅速給了她一腳。
清依吃痛而跪,纖纖才洋洋一笑,“看來你還不算賤婢,尚懂得什么是禮節!”
剛剛一腳力道甚大,慕容絮肅意更甚,伸手扶起清依,“沒事吧?”
習武之人的力道不可估測,清依哪里受得?只眉頭深鎖,像是受了極刑一般,痛苦不已。
許是傷到骨頭了!也懶得與她分辨,只小心扶著清依,向她警告一句,“記著你自己的身份,日后再敢犯上,本宮定不饒你!”
說罷,便扶著清依,向府上的郎中房而去。纖纖還自以為勝了,辯嘴道,“不饒我?慕容絮,你就是個軟弱無能之人,你能做什么?有本事就殺了本姑娘!”
她這一腳,踢得傷痛嚴重,清依只走到了郎中房,便再也站不起來。
以郎中所說,確實傷到了腳。傷筋動骨一百日,這十日她恐怕都不能下床。
差人將她背去了芙蓉館(慕容絮住處),她便只能靜靜待在床上。香卉聽罷此事一笑,“依姑娘一向好動,現下動了骨頭,今后可要悶死了。”
替主子出頭,反遭她嘲笑。清依隨即薄怒,“幸災樂禍!”
見她怒了,香卉才賠笑道,“姑娘休怒,我就是玩笑一句,今后都由我來伺候你起居可好?”
這還差不多!兩人又恢復了和睦笑意。
酉時未過,南宮策一群人便浩浩蕩蕩而來,慕容府諸人都出門迎駕,其中自然包括纖纖。
即便幾月前成了落選秀女,她還是信心不消,自命不凡一心想要為皇妃。
重新描了艷妝、很好地遮蓋了臉上的傷痛。姣容依舊,嫣然笑笑,遠若綠意之中紅花、近似萬花之間牡丹。
雖是艷美,可在慕容絮看來,卻是自以為是。此次出宮,雖是太后提出,但也少不了皇后的主意。皇后要求出宮,無疑是要獨霸圣寵。連惠妃都不敢與她爭先,纖纖不過無名小卒,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恭迎皇上、皇后娘娘!”眾人恭然一拜,便迎兩位去了大堂。
似是姨
娘(纖纖之母,慕容戰之妾)刻意的安排,竟讓纖纖上前敬茶,盈盈向南宮策福身,“皇上請用茶。”
南宮策笑著接過茶,不禁多看纖纖一眼,“哈哈,慕容愛卿果真懂得享受,連府中敬茶的侍婢都國色天香!”
雖說夸了自己,纖纖卻聽得不悅,強撐著笑意,解釋道,“皇上,臣女乃是太尉庶出之女,慕容纖纖。”
原來是庶出……南宮策下意識有些排斥,面上卻還是笑然,“纖纖,果然名如其人,蠻腰纖細、纖纖玉手!”
但凡女子,皆愛聽如此蜜言,更何況出自皇帝之口?纖纖垂首低頭,“臣女哪有皇上說得那樣好?不過僅次于皇后娘娘罷了!”
自以為恭維了皇后,皇后卻是滿心的不悅。眾人之中,只她一人穿著艷麗,初見時便覺目的不純。現下看來,果真是想飛上枝頭!
庶姊未免太逗了,這是在自取滅亡么?慕容絮強忍著笑意,默默立于一旁。看來不用親自動手,皇后便是第一個不放過她了!
只聽皇后呵呵一笑,“本宮年老色衰,不比纖纖姑娘青春正茂,可擔不起姑娘的贊耀!”
纖纖笑顏盈盈,“皇后娘娘哪里年老?依臣女看來,簡直就像爹娘的妹妹,一點看不出年老痕跡呢!”
皇后心下怒然,但礙于南宮策在此,只能壓抑不語。
慕容戰尚不知有這樣一幕,立時瞪了姨娘一眼。皇上來是談正事的,她怎么能喧兵奪主呢?!
姨娘也自以為是,只覺得纖纖為妃指日可待,便對慕容戰的目光視而不見。
南宮策玩心又起,遂故作癡迷道,“如此美貌之女,竟沒有參加選秀,慕容愛卿是不是過于護女心切了?”
爹還未發話,纖纖便迫不及待地無辜道,“臣女并非沒有參加選秀,只是姿色不如諸位小主,于殿選前便落下了。”
南宮策依舊故作沉醉,“纖纖過于謙虛了,依朕看來,真是世上第一美人!”說罷,忽而一陣怒然,“究竟是何人大膽,竟敢落選朕的美人?小聰子,直接押去廷尉院大牢!”
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小聰子便明了主子的心思,遂也故作憤然,“奴才遵旨,定要為纖纖姑娘討回公道!”
聽罷此話,姨娘、纖纖皆是一喜。纖纖還故作良善,“皇上莫要重罰,臣女見不得血色。”
見不得血色?慕容絮心下冷笑,這許是天下最大的笑話了,十四歲時也不知是誰,借著練武之由,用刀傷了她多處肌膚!
南宮策自然瞧得出這小心思,卻還故作沉湎地一笑,“如纖纖這般善良的姑娘,朕一向欣賞。”
經他一夸,纖纖更是欣然,羞紅著臉,回夸一句,“如皇上這般英氣十足的男子,臣女也一向欣賞。”
當著眾人的面表達心意,像是炫耀自己即將為妃一般。如此沒有羞恥心者,世間唯此一位了!
仿佛嘗到了秀女中選的欣喜,纖纖笑意難掩,又得寸進尺道,“皇上平日里批改奏折辛苦,臣女學了一手按摩,今日便替您放松放松,可好?”
南宮策亦是話里有話,邪然一笑,“朕確實累了,正需美人的安撫。不過朕不喜臟兮污穢,纖纖不如先沐浴?”
纖纖心明一笑,“那皇上稍候片刻,臣女去去就來。”起身之間,也不忘媚眼一挑,美色盡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