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顯然是劇毒黑蝎,怎么能以身試毒?!
兩人皆是唯唯諾諾,不知所措,似乎在等南宮策的發話。
也不必試毒,只看他們的反應,便知如何心虛。前后言語對比不上,可見欺君之罪!
楊茜方笑,“臣妾雖不及官員的明察秋毫,但此事已然明了!此去單家雖遠,卻也不過三個時辰的事。咱們到這村莊定居,已非三個時辰了吧?如此,云妃所謂離家甚遠的言說,就不算成立了!”
確然,不過三個時辰,快馬加鞭也就趕到了!
皇后隨即添油加醋一句,依舊是一個旁觀者的語調,卻又滿是暗示意味,“臣妾記得朝堂之上,皇上為安生、為嗣國,一劍穿心,致三王爺命!手足之間為勝,都可以做出這種事,更何況那些并非手足之人?皇上優秀,足以令女子瘋狂!”
若說女子愛聽好話,南宮策亦如。心下明朗許多,面上卻還是灰冷,“皇后的意思,朕過于寵幸充容,致云妃生妒?”
“臣妾不敢,”皇后靜然一笑,若緩緩綻放的花兒,“云妃是什么樣的人,皇上定比臣妾清楚。”
這皇后語調雖是平穩,可句句都是咄咄逼人之勢,實在可惡!云妃清晰地記得,慕容絮曾將毒蝎捧在手中。就算不被毒蝎蟄傷,它的身子亦是劇毒,絕非常人能碰!
要么,曦修儀是妖孽,要么,毒蝎意外被人調了包、或是去了毒。現下的毒蝎,不過外表恐怖,實則無毒罷了!
如是這樣想著,趁著南宮策還未發怒,忙上前道,“臣妾作證,這絕非劇毒黑蝎!一切不可誤會一場!皇上不信,臣妾可以親自試毒!”
女兒簡直瘋了?!單青驚然之間,已經鐵青臉色,忙伸手去拉女兒,“就算不是劇毒黑蝎,一般黑蝎也是有毒的,怎好讓娘娘受皮肉之苦?還是讓臣來吧!”
試毒危險,她豈能讓父親當先?只冷冷推開他,“此事由臣妾而起、就由臣妾結束吧!臣妾只想告訴皇上,臣妾絕無害人之心。
至于充容的陪嫁侍婢,許是被這蝎子蟄傷,又正好患了病、身子弱。早知道蝎子有毒,身子弱又不及時診治,是很容易致死的!”
說著,步步向那毒蝎靠近,“還有這蝎子的來歷……許是哪位與楊家結仇者,所以要用蝎子報仇。慕容家與楊家是世交,對方的矛頭,自然直指修儀與充容!”
流利地將方才想好的說辭,完整地說了一遍。心里卻還是沒底,若真被黑蝎致命,希望南宮策能看在昔日情分上,饒過她家人一命!
一共兩個首飾盒,分別裝著一只黑蝎。那黑蝎未被激怒,也甚是乖巧,靜靜待在首飾盒中。
雖是靜,卻也張揚著毒物本有的可怖,令人不由得生寒。云妃竭力保持著平靜,伸以玉指激怒,很快被它蟄傷。
一陣劇痛感襲來,也不知是因為過痛、還是過怕,不自覺地高喊一聲!如此劇痛,本以為自己很快就一命嗚呼了,沒想到疼痛不過一瞬便消失了!
她倒是驚異,旁人卻被她嚇得驚呼失色。南宮策亦有一刻的變色,卻很快晃神過去。再去看云妃時,她原本的懼色,已全然被驚色替代。
方才一呼,單青心也跟著一跳,差點直接亡命于死。卻見女兒毫發無傷,立時大驚,忙上前去看傷勢。
只見女兒的玉指,依舊白皙纖長,并不像被蟄傷的樣子。這是怎么回事?
細想之間,云妃又是伸手,讓那黑蝎一蟄。還是一陣劇痛,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劇痛過后也沒什么中毒之色!
果不出所料,這兩只黑蝎上沒有毒,所以才毒不死慕容絮,這樣想罷,云妃又是怪之,既然沒有毒,莉芝為何會死?看她的樣子,顯然是死于黑蝎之下!
也不欲細思這些無用之事,只欣然向南宮策回報,“皇上可看見了?這蝎子根本無毒!所謂別有用心、目的不純,不過是修儀與充容心里不安而致。她們近日最為受寵,位高人愈險。她們還年輕,心思自然也多些,難免疑神疑鬼的!”
既然蝎子無毒,也無所謂什么謀害,只是怪了,怎么會無毒呢?
南宮策倒沒有疑心,終是開顏一笑,“原來是兩位愛妃多慮了,想是憂心忡忡所致。佛經可以安神靜心,便回去手抄一本吧!”
明明是受害者,卻要受這樣的責罰!
正要發作,卻被皇后一個眼神按下。她依舊是笑,“皇上這就思慮不周了。兩位姐妹受了驚,怎好再讓她們抄錄佛經?
依臣妾看,憂心乃是睡眠不足所致,應該讓太醫給她們瞧瞧。快些恢復了,也就沒有這些鬧劇了!”
真要罰她們,南宮策也是不舍,遂一點頭,“皇后說的是,那此事,就勞煩皇后善后吧!”
雖是這樣破案了,可還是疑點重重!待眾人都漸漸離去,楊茜才難以置信地上前,主動給黑蝎一蟄!
慕容絮驚然,忙伸手去拉她,卻已經晚了,“云妃許是提前服食了解藥,茜兒怎么如此沖動?!”
一邊說著,一邊去看她的傷勢,卻見她纖纖玉手毫無所傷,好似也攜了金簪般!
對了,是金簪!
訝色之間,便聽楊茜問道,“明明就是個劇毒的模樣,怎么會無毒呢?是小邵子化的毒?”
一聽提到自己,邵漣忙無辜地擺擺手,“冤枉,奴才連碰都不敢碰,如何化毒?奴才只是懂得配藥,哪里懂得化毒?就算懂,也只是初學,如何化這劇毒?”
像是猜到了一二,沒底地看了主子一眼,“娘娘,不會是……”
慕容絮難為情地點頭,“我差點忘了,那東西能化毒,失算了!”
至于什么東西,楊茜也不想多問,只近乎抓狂,“那就這么讓莉芝,不明不白地替我死了?!”
說著,心神具傷,幾近肝腸寸斷,“她本要隨我出去練武的,我卻不依,非讓她待在房間里休息,她本就腳傷,自然抵不住那黑蝎的攻勢,若是我帶她一同出去……”
話至此處,慕容絮已然一臉冰冷之色,“若是帶她出去,便是淺芷難逃一劫。不管是誰逃不過一劫,咱們的處境都是岌岌可危。人死不能復生,我也不要你節哀,咱們能做的,就是替她報仇!”
說得輕巧,此事顯然南宮策是不管了,也計較累了。說穿了不過女子之間爭斗,蝎子無毒就沒什么可查了。
皇后一向懂得察言觀色、討夫君歡喜,他不管了、她自然也不好再查。一樁命案就這么擱置,世上還有沒有公道?
楊茜眸色微變,像是下定了決心,“此事擱置不管,無非就是事鬧不大。一個宮婢之死,自然
引不起重視!”
她這是要干什么?
忙緊拉住她,慕容絮跟著驚異,“你不許想不開!若是付諸性命,還不得報仇,豈非可惜?”
香卉亦是安慰,“娘娘說的是,充容莫急,報仇的方式多的很!”
如此安撫下她,便都歇息去了。
在村莊待了兩日,大隊人馬才往行宮而趕。中間又停宿一夜,只是平靜無事,便這樣平安到了行宮。
一路,楊茜都按捺著恨意,忍著幾次想要沖動的欲望。不然以她的武藝,云妃早已經斃命。只是殺人償命,還會殃及楊家與慕容家,她不得不先忍著!
經過那事,南宮策也不怎么與之親近,只多多去了云妃那兒走動。她并非稀罕圣寵之人,自然無謂于此,只有讓那賤人占盡風光,實在可恨!
行宮為避暑之所,但也免不去暑熱,只是比京城要涼快許多。其涼爽之意,只消轉扇即可,倒用不上冰!
以高臺俯瞰,足有全宮視野。它的建造,與京城的皇宮一同,只是幾處細節差異,還有總體占地不大。其中宮殿布局,雖與皇宮不同,但也是大同小異,以免嬪妃們認不得路。
皇帝為最高位,自然居在宮殿正中:帝麒宮。皇后為中宮,便居于帝麒宮一側:鳳藻宮。
惠妃與德妃為四妃之一,則分居鳳藻宮前后。為方便記憶,還是名為:惠華宮、德慶宮。
至于其他妃子,可按位分而居,也可按喜好而居。除帝麒宮與鳳藻宮外,其他宮殿都未曾命名。為方便記憶,自然以妃嬪原先的宮殿命名。
只慕容絮有閑情雅致,以雅梨宮為名,與楊茜同住。比起風光無限的棲鳳閣,她還是最喜歡以前的安逸之所:雅梨宮!
此處雅梨宮,不如棲鳳閣寬敞,卻也是個溫馨之家。
進門便是大堂,以一張軟塌為正座,其一側設有幾張軟椅,還有搖椅供以休息。大堂兩側,則是兩間臥房,一間向陽、一間背陽。
慕容絮怕熱一些,自然選擇背陽一間。
臥房而后,便是浴室和小廚房,還有幾間供宮人休息的房間。五臟俱全,只是少了一間書房。對于兩個愛看書的人來說,這也算是一個折磨了!
便將臥房一角辟出為書房,才安定下來。
一路辛苦,眾妃也只是帶了貼身的宮人來。至于其他一應伺候的宮人,內務府早已經備好,只等著諸位小主挑選。
就在這挑選中,又生出一場風波來。倒非惠妃等人生事,只是新進的三十二位小主中,有兩位發生了爭執。
細看兩人,正是右相程氏的小女兒,與一位眼生的女子爭執。
三十二位小主中,程氏位分最高,為從五品才人。那女子似乎只是正七品采女,在程氏面前低聲下氣,“那是嬪妾先定下的宮婢,怎能臨時過給才人?還請才人三思!”
程媛卻是不依,“本才人看那宮婢機靈,定要她侍候。你一個小小采女,竟敢與我爭婢?”
那采女低首,“明明是才人與嬪妾爭婢,怎么這樣蠻橫無理?”
雖是不滿的話,卻也說得毫無底氣。只見程媛眉目一挑,像是詢問,又像是質問地看向那個宮婢,“你說說,你是跟著風光無限的本才人!還是要跟著這個不知名的采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