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容絮,則拿著姚淑剛賜的令牌出宮。說是要帶侍衛護身,又嫌有人跟著麻煩。香卉那丫頭,也不知去了哪裡,許是同紹一起吧!
如是這樣想,便沒有再尋她,隻身出了宮。
記得山洞回來時,北冥澈留了現下的地址。因著他身上的盤纏不多,便只是尋了一處茅屋而住。
那茅屋生在衚衕之中,慕容絮原就不認得路,尋了好久才見了那茅屋。
幸而這衚衕裡沒什麼人,不然又被生事之人纏住,她自己也不好脫身。直到看到北冥澈的身影,心下才鬆了一口氣,忙上前一笑,“可把我急壞了,四處都尋不到你!”
說著,一掃這一目瞭然的屋子,“你怎麼能住這樣的屋子?姚國多風雨,只怕來風就倒、下雨就漏了!”
北冥澈亦是一笑,尋了一張乾淨凳子讓她坐下,“連那麼髒兮的山洞都住過了,還怕這破爛屋子麼?”
被他說得羞怒,不由輕敲他胸膛一下。原要打他,卻反痛了自己,“爲著狀考,你費了不少心思吧?聽女皇說,文武狀元已不能一同考取。”
他點頭而笑,“無礙,我考上武狀元便可!”
姚國人才濟濟,習武之人更是數不勝數,要考上狀元,哪裡那麼容易?不過看他額上汗珠,便知他習武辛苦。皇天不負有心人,她還是信他的!
想著,便拿了令牌出來,“姚國傳言都是光明磊落,可也難免有些小人。若有人爲難,你就亮出這個牌子。”
天真將牌子遞過去,卻見他一臉壞壞的笑意。心下明義,又不自在地收回了令牌,“你不靠它,自己一個人行麼?”
他一笑,伸手將令牌放回她的腰間,“放心吧!”擡眸深邃目光,其意一看即明,語調也跟著輕緩,“昨夜在姚宮住著,可想我了?”
這話亦是意味明瞭,聽得慕容絮一陣無奈,忙推了推他,“你省省力氣吧,不然連拳頭都出不得,可要遭我笑話了!”
他卻固執靠前,又是情話般軟綿綿的語調,“你不想,我可想你了,你就捨得冷落我?”
也難怪他如此,本就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再加上開過葷腥了,就更是難以抵禦美人了!
她卻是不理會這話,只自顧自地轉首一笑,“我要去賞花,正好沒人陪同。你若要陪我就跟著,若不陪就去練武場吧!”
說罷起身,輕輕搖了搖手中的白玉扇子,欣然一笑而離去,好似十分期待姚國的夏花一般!
誘惑美人不成,北冥澈也只好快步跟上。先前在冰山山腰時,便有多人盯著她的美色,現下若是不跟著,只怕又遇一重重麻煩!
好似故意不讓他牽手,她一手搖扇,另一手拿著絹帕拭汗。不過這也正常,一來她怕熱,二來兩人確實要避嫌。
這樣想罷,又忽然想起一個由頭,忙跟了上去。她不是說他是兄長麼,既是兄長,就可以明著保護她了。原來她說那話,是這個意思呀!
如是這樣想著,心下頓然明瞭,亦是分外的欣喜!自然,這是他多想了.......
姚國的夏花,當屬百日紅最美,每年的六月便競相開放。所謂百日紅,便是花期百日,九月便逐漸凋零。
夏花本就不多,嗣國最奇爲並蒂芙蓉,姚國最奇自然也就是並蒂百日紅
了。
不過並蒂的花並不多,皇宮中或許可以常見,可宮外就難見了。所謂並蒂,無非就是連根生長,寓意著情人之間的美好、和諧。
寓意如此美好,慕容絮卻寧願看那普通的百日紅。人爲何都要追逐那些特別的東西?她只願一生平安、順利、普通就夠了!
北冥澈卻是苦笑,“普通二字,從來都不屬於咱們這些皇家人!”
至百日園,滿園都開盡了百日紅,經了豔陽照射,更是鮮豔奪目。此事春花兒都已經凋零,只剩綠葉於枝,襯著百日紅更是鶴立雞羣,仿若萬花之王!
夏薇冬梅,薇豔梅香,正如南宮策左右兩位美人:惠妃、慕容絮。
這百日紅,便是紫薇花!嬌嫩惹人喜愛、雅緻叫人留戀,一朵並不稀罕,一園便成夏日一大美景!
冬賞梅,夏賞薇,皆有一番風味!如此說來,最幸福的倒是南宮策了,不管是夏日之美,還是冬日之香,盡收懷中!自然,這單指的是前世!
看著一園的紫薇,北冥澈只覺心曠神怡,好似忘了夏日的炎熱,“沒想到你還喜歡百日紅?”
慕容絮一笑,“不是喜歡百日紅,而是喜歡賞花罷了!春梨凋盡,便是這百日紅的天地,我愛賞這獨霸一季的花!”
“獨霸一季......”這四個字聽得倒是恢宏大氣!北冥澈卻是不以爲然,“那倒不如賞那‘花中皇后’月月紅!四季皆是開放,夏豔冬素,不論哪個季節都能佔據一方天地!”
她亦不以茍同,“花中皇后有什麼意思?我就愛獨霸這兩個字!”
話罷,又見他深深笑意,壞壞幾許,“我也愛這獨霸二字,獨霸你!”
懶得回這輕浮之語,慕容絮只一味賞花。賞罷,又向園主買了幾株,才歡心離去。
本還想留她,卻見天色已晚,只好依依不捨地送她到了宮門旁,目送她進去才放心回了茅屋。
今日沒享受到梨兒香味,心下難免遺憾。
習武時,常常想起她賞花的樣子,伸手輕點花瓣,輕觸花枝。看著那點點清晨留下的露珠,落在她淺黃的衣裳上,好似百日紅與梨花的完美組合。
每每想起她,手上總有使不完的勁兒,心下更是歡悅不已!或許,這就是戀人的味道吧!
剛回了使臣館,便見紹快步上前。本以爲他要指責不帶侍衛一事,卻見他誠惶誠恐,好似受了什麼刺激,久久也說不出話來!
慕容絮看得吃驚,忙關心問道,“哥哥怎麼了?是不是受了欺負?”
身手那般好,哪裡有人敢欺負他?想來是他故意耍玩自己,遂悠然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卻見他惶恐更甚,雙手更顫得厲害,良久才逼出一句問話,“絮兒,那女皇不會想要嫁給我吧?”
剛喝下口的水,一下被這話逗得噴了出來。嗆得差點一命嗚呼,頓時大笑出聲,“哥哥說什麼?女皇想做什麼?”
聽著這嘲意滿滿的話,紹頓時一陣羞怒,肅然搶了她的杯子放下,語調更是擡高了幾分,“兄長問話,你給我認真回答!”
看來是真的被嚇到了!慕容絮這才收了笑意,嘴角卻還意猶未盡,“哥哥放心吧,女皇還沒寂寞到那個份上!”
紹依舊是怒,“你在笑兄長自以爲
是、自作多情?”
“豈敢豈敢!”慕容絮忙收了嘴角,才點點認真起來,“女皇做了什麼,讓哥哥如何介懷呀?”說著,也不忘調侃一句,“女皇......召哥哥侍寢了?”
原就一腔怒意,被這句話招得更是怒不可遏,頭一次發怒得拍案,“慕容絮!”
這三個字的恐嚇,可是威力無比!她忙收了玩味之色,才聽紹道,“我去兵器場看兵器,女皇便在那兒等我。我不過多看了那彎月刀一眼,她便慷慨要送給我,還說什麼她的心意,希望同我拉近距離!”
說著,怒意漸消,驚恐由替,“後來,她又以說親爲由,親自給我送了午膳。還說我雙腿皮膚甚幹,需要塗什麼膏?!我衣著完整,她如何看得我的雙腿?還有,方纔她還差了一堆宮婢來,說是一日辛苦,要她們侍候我沐浴!”
被他這麼一說,好似真的不正常般。又逗得慕容絮樂呵樂呵,“女皇還真的要召哥哥侍寢呀,連沐浴都準備好了,真是周到呢!反正哥哥也行過夫妻之事,有經驗,不如就去侍寢吧!”
自然,這是調侃之語!
姚淑不過在照顧兒子,哪有侍寢之意?慕容絮心下明知,卻忍不住耍弄一番,“哥哥也不必恐懼,女皇侍候過姚國先帝,定然比哥哥懂得一些!對了,哥哥要不要用點香粉?
不然這臭男人的氣味兒,讓女皇聞了去,定是嫌棄哥哥!倒是哥哥失寵,妹妹可就無所依傍了!”
平時懂事老實,現下倒學會取笑調侃了!紹更是氣然,陣陣敲桌不停,好似能解氣般,“你這都是哪裡學來的胡亂話?!敢這般話語玩弄兄長?誰教你的?我立馬殺了他!”
難得見兄長真怒,慕容絮這才收斂了一些,伸手輕撫他的背,像是勸慰、像是道歉,“哥哥放心吧,女皇沒有那個意思。”
紹卻還不解氣,語氣依舊不滿,“那她是什麼意思?要給我說什麼親事?”
慕容絮賠笑幾聲,“哥哥消氣,女皇的意思,無非就是關心晚輩嘛!想那女皇,中年之齡還未有所出,定然孤寂想要個兒子。哥哥聰明能武,又待妹妹好,定是長輩心中的完美兒子。如此男子,不收爲義子,豈不可惜?”
經她這麼一說,倒也有些許道理!紹這才安心,語氣卻還是依舊,“我可不要做她的義子,沒意思!”
做了義子,還怎麼娶她的養女呢?
哥哥心中打的什麼如意算盤,妹妹自然一眼就明,遂偷偷一笑,“是是是,那我替哥哥去說,讓女皇收斂一些,哥哥只要做嗣國臣子就夠了!對了,女皇來尋哥哥,談說親之事,可是太子同意了?”
提起這個,紹便是冷笑,“說親不過一個由頭,進門沒一句是關於說親的!我想談,她也無心回答,真是不可理喻!”
若是讓他知曉那是生身母親,必然不會這麼想吧?
現下又快到了晚膳的時辰,“皇上駕到”的通報聲如時而至,倏爾又嚇出紹一身冷汗。忙躲於妹妹身後行禮,好似一位柔弱膽小的小男孩!
見他如此,姚淑更是擔憂,“公子臉色慘白,可是病了?是不是沐浴之後凍著了?來人,快傳太醫!”
剛經了妹妹勸說,已經冷靜下來。現下一聽這話,又是敏感生怒,“女皇,你到底何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