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室受刑?南宮策這才想起幾日前棲鳳閣外的優美舞姿。他一向愛美人,幾乎可以過目不忘。
只是怪了,幾日前的舞者就算稱不上傾國傾城,但也別具風韻,不若現下丑陋無比的模樣。難道是妝容花了的緣故?
若換了平時,南宮策定叫她洗凈了臉、與他一瞧,可今日卻是不同。
他既愛美,對美人的要求自然頗高。只見她一身鞭傷、刀傷,便厭惡難耐,隨即緊眉道,“你奪曦充儀圣寵,還要朕憐憫你么?昨晚之事只當沒發生過,你且回自己宮中養傷,日后沒朕的召見,不許來見朕!聽清楚了沒有?!”
除了厭惡還是厭惡,見她這副模樣,他連發怒都是不屑。隨即下了床著衣,本以為她會識相離開,哪知她直接撲了上來,也不顧全身的劇痛,將他反壓回床上。
“是不是臣妾昨日不夠盡心?臣妾今日給皇上補償可好?”
昨日他受藥物的影響,才讓她得逞了一回,今日豈會再委屈自己、跟一個丑八怪云雨?
伸手一拳,直接將她打下床去,冷冷一哼道,“朕還要上早朝,哪里有工夫與你親近?你且去照照自己的模樣,如此丑陋,也配伺候朕么?!”說罷,迅速著衣離開了寢殿。
若是沒記錯,這正是棲鳳閣的寢殿。
昨晚明明應該與美人承歡的,怎么突然換了一個丑八怪?難道昨晚那杯冰茶,不為歡樂,只為迷暈他的神智?好讓他與一個丑八怪歡樂?
都說男子承諾形同胡言,原來女子亦是謊話連篇!說什么解暑,根本就是不懷好意!
看來是他太小瞧這位美人了,才遭了她的算計。
自他登基以來,便是享盡嬪妃的吹捧和討好。只有他玩女子的份,哪有逆反的道理?
忽而想起昨日擬好的圣旨,南宮策心道不妙,匆匆往主殿而去。
本想阻止小聰子宣旨,哪知剛踏進主殿大門,便聽宮人齊聲道,“奴才(奴婢)恭賀修儀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修儀二字尤為清晰,慕容絮手執剛剛接來的圣旨,嫣然一笑,像在享受勝利的喜悅。余光瞥見了他,微微彎曲的雙眸一揚,挑釁似地看著他,故作謝恩道,“
臣妾謝皇上恩典!”
六宮上下皆以為慕容絮已經承寵,諂媚者紛紛前來道賀。尚寢姑姑也驗了棲鳳閣寢殿的床,床單上的血點正是女子初次的痕跡。
想起南宮策離開時的表情,有怒說不出的模樣,幾次惹得慕容絮發笑,沒想到他也有如此無奈的時候!
自前世至今生,他皆是一副君王高高在上的姿態,肆意玩弄女子的感情。就連救了他一命,她也要受他折辱。
辱便罷了,她為愛他而忍,而后卻只得一句咎由自取。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白居易的《長恨歌》寫得雖是感人肺腑,但唯有“恨”是遠遠不夠的,還要將恨發泄出來!
對于南宮策而言,與一位丑女交歡一夜,便是除不孝之外,人生最大恥辱之事。今日,她總算是不痛不癢地報了一仇!
還記得昔日冊為修儀,是在慕容家立下戰功之時,恰逢她的生辰。他將圣旨做為生辰禮物,親手交到慕容絮手中。
那時的感動還歷歷在目,可生辰未過,她便腹背受敵。而他卻只是冷眼旁觀,仿佛一切都是他所安排,甚至可以看到他嘴角勾起的笑意。
他恨慕容家得勢、恨自己分不掉慕容家的勢力,便狠勁虐待于她,絲毫不顧夫妻情分。她還傻傻跟隨,直到手起刀落的一刻、宣紙截斷呼吸的一刻,她才恍然明白:前世一生、夫妻四年,真算是白費了!
繆靈芝剛經了初次,又受了他的暴虐,全身皆是疼痛不已,直到午時才自寢殿而出。
看她眼下濃重的黑色,便知她昨晚睡得不好。
這景象正如昔日慕容絮初次承寵。久盼著得到關愛,最后卻只得一身的傷痕。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毫無尊嚴的羞辱,是常人不能理解的。
前世她之所以如此可憐,皆是因為繆靈芝處心積慮。幾句話便讓南宮策誤解了她,以為她結黨營私,從此便不讓她安生。
而現世局勢逆轉,慕容絮占盡上風。還記得初次去廟里求簽,她抽到的是一支中簽:棗花最小能結實,桑葉雖柔解作絲。堪笑牡丹如斗大,不成一事又空枝。
老方丈也不多做解釋,只淺道一句,“善有惡
報惡有善報。”現下終是應驗了!
踉蹌進了主殿,繆靈芝也顧不得行禮,只尋了一方木椅坐下,面對慕容絮一臉冷冽笑顏,“這下你可滿意了?侍寢的是我、功勞卻成了你的!”
這話早在四年前,她便想說了!只可惜到死了也沒說出口,沒想到現下竟出自繆靈芝之口。這世道是怎么了?良善倒給人欺凌、惡毒竟受人尊敬,真是可笑極了!
慕容絮一手取來茶杯,另一手取些梨花花瓣,閑然置于茶杯之中,語氣更是悠閑,“本宮沒有什么滿意不滿意之說,本宮只知道‘我不害人、人便害我’。吃過虧的人總會謹慎些,今日算是給你的一個警告,只要你日后不動壞心思,本宮自會留你一條性命。”
警告?憑她?繆靈芝不屑冷哼,“你不過一個無寵之人,有什么資格教訓我?后宮之大,強者具是,容不得你胡作非為!”
話罷,慕容絮才移目睨她,沒想到還是一副丑妝模樣,經交歡香汗之后,更是丑惡難堪了。遂掩嘴一笑,“你可知皇上為何嫌你?”
說起這個,她便心痛不已。為了好好侍奉他,她可以強忍下羞意,翻看禁書,甚至提前在宮人身上練習。到頭來卻只得一句丑八怪、一個響亮的巴掌......
繆靈芝怒一咬牙,狠狠凝視于她,“定又是你胡言亂語,在皇上面前言說我的壞話!”
得虧她前世那么聰慧,今世竟成了個不折不扣的蠢人。與這種人過招確然沒意思,慕容絮無趣地搖搖頭,隨即給香卉一個眼色。
香卉會意,忙拿了鏡子而來,遞于繆靈芝一瞧。
鏡中立時顯現一個人模鬼樣的臉龐,她差點沒認出自己,只依稀從眉眼處得到答案:這確是自己無疑。
頓時暴怒拍案,方才撕磨一起的貝齒,因著突然的暴起而失控,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頭一口。傷痛一觸即發,話還未出口便疼出聲來。
看著她痛苦不堪的樣子,慕容絮只一臉冷色,“香卉,去一趟水月宮偏殿,讓宮人把容華接走養傷。”
“慕容絮!”剛消了些許痛意,繆靈芝直接喚名出口。怒意不言而喻,雙眸似是燃起了火光,分外慎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