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還是心軟了!
萍妃立時抓住了把柄,也不顧鐘揚的疼痛,向皇帝進言道,“皇上您瞧,曦修儀終是不敢殺這畜生,他們終究有情!只是修儀恨他那胯下之物,便狠心廢之,修儀心思昭然,皇上一看即明!”
南宮策卻是滿意一笑,“朕明白曦修儀的意思,萍妃不必加以罪名!”
士可殺不可辱!于男子而言,不完整乃比死,更加殘忍!慕容絮殺之,反而顯得心虛,是為堵住他的口。而廢之,才是真正證明了他們之間沒有情。
殺,是解脫;而廢,則是終生的恥辱!若是有情,絕對會選擇前者,只有無情之人,才會毫不猶豫、不擇手段!
冷冷看著殿中昏厥的鐘揚,南宮策呵呵一笑,“來人,把這閹人帶下去醫治,從此就在宮里做個粗使太監吧!”
這算是養虎為患么?小聰子微有沉吟,“皇上不妥吧?”
南宮策卻是無謂,“萍妃不是說有太醫候在外頭么?正好瞧瞧這鐘揚的傷勢,務必要讓他活下來!還要差人去鐘員外府知會一聲,就說鐘揚自廢男物,愿留在宮中為奴。另賞鐘氏一族百兩黃金,以慰兩老的含辛茹苦!”
在座女子皆是不明,太監們自是明知,遂跟著小聰子去擬旨、傳旨。太醫們亦是心明,自然不敢有所怠慢,以全力救治鐘揚而活!
還未出殿門,本以為已然平安無事。卻被瀟半路攔住,伸手抓起她的手臂一看!只見手腕上的守宮砂,那樣醒目,隨即驚然失色,“曦修儀的守宮砂,是假的吧?!”
她的聲音極高,像是故意要殿中所有人聽到,也驚了慕容絮半魂,“公主不可胡言!”
方才都未曾發言,她細細想了此事。為何兩人一待就是一晚?北冥澈就不怕回去遲了,慕容絮遭人懷疑?
男女一同一晚,直到天明才回,唯一的解釋便是床笫之事。倒是方才鐘揚的話,提醒了她!
南宮策這人,她最是熟悉。確然聰明,卻也耐不過一山更比一山高。以北冥澈的機智,絕對不會忍下這份恥辱!
況且,看慕容絮的眸色,面對他時閃爍的,根本就是情愛的光芒!她一個高高在上、驕傲洋洋的女子,怎會看上一個非完人?
再者,她在告訴她,他并非完人時,她的那種笑容,也仿佛世事盡知。如此想來,或許那晚真的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不賭上一把,恐怕都難除這個眼中釘!
看著慕容絮怒視的雙眼,瀟只是無謂轉眸,若非她將她逼到絕路上,她也不想狠下殺手!還當什么使臣,去姚國說親,擺明了是除去情敵的計策!
為何這般想要除去她,唯有床笫一個解釋了!
聽罷瀟突然的發話,眾人皆是一驚,守宮砂?曦修儀不是早已經侍寢?何來的守宮砂?又為何要弄個假的守宮砂?
南宮策更是驚然,怔怔看著大言不慚的妹妹,“瀟兒,你方才說什么?守宮砂是假的?何以見得?”
雖只是懷疑,瀟也能說得句句在理,“皇兄不必管何以見得,太醫一瞧、一試,定然顯露她狐貍尾巴!”
遭了!一波剛平一波又起!慕容絮方才放下的心,又不由得提了起來。袖中雙拳緊攥,深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若
是真被瞧出守宮砂的異樣,只怕、只怕......
隨即而跪,故作無辜之色,“守宮砂如何作假?皇上若是懷疑臣妾,真叫臣妾無地自容了!”
瀟卻是火上澆油,“好呀,曦修儀!皇兄疼惜而不侵犯你的身子,只待你點頭同意。你倒是耐不住寂寞,先一步與這鐘揚私通了!我方倒奇怪,你怎么會廢了他,想來就如萍妃所說,你恨他的下身!”
此事百口難辨,若經太醫查實,更是欺君犯上的大罪!該怎么辦?該怎么辦?
心下飛快想著對策,卻是有心無力。雙手輕顫,也不敢叫人看出她的不安,只蒼白辯駁道,“臣妾為何廢之,皇上最是清楚吧?臣妾愿起誓,臣妾是清白的!”
“起誓?”瀟輕蔑一笑,有意無意地露出幾分嘲諷,“曦修儀同鐘氏的誓言,都可以輕易違背,可見修儀的起誓,真是一文不值!皇兄若信了這賤人,將來必是咱們南宮一族的大難!”
南宮策早已經灰冷的臉色,時不時地透出幾分狠意,“曦修儀若是清白,就由太醫查實吧!”
反正他一輩子也不會得到她,追究此事就那么有意義么?雖是這樣想,慕容絮還是保持著無辜之色而后退,“士可殺不可辱,臣妾遭皇上疑心,日后定然遭人言論,皇上也會同臣妾生有嫌隙。如此,叫臣妾如何存活?”
他卻是無謂冷然,“只要查實了你的清白,朕還是尊重你、無微不至!若怕別人言論于你,朕晉封于你,便沒人敢欺下犯上了!”
說罷,便讓小聰子去傳太醫。
只接到慕容絮無助的神色,小聰子便是心領神會。剛出殿門不遠,便遇上了楊茜。許是擔心慕容絮的安危,所以守在不遠處。
見小聰子來,才是一喜。聽絮兒說過,他是個見風使舵、知曉變通的人,許是可靠。便上前問道,“聰公公,鳳藻宮內可好?”
卻聽他一聲嘆氣,“眼見著塵埃落定,長公主一言,愣是將局面扭轉了過來!修儀娘娘現下正是危險之際、一發千鈞!
充容娘娘來得正好,奴才避嫌,不得直接前去德慶宮。娘娘與德妃娘娘同為太后身邊的紅人,定然能勸動德妃娘娘。眼下能救修儀娘娘的,便只有她了!”
楊茜憂然神色,不由得關心一問,“那絮兒現下如何?可曾傷了一分一毫?”
“娘娘放心,”小聰子頷首,“修儀娘娘福大命大,撐了好幾輪兒阻礙,不傷分毫。皇上還說,只要修儀娘娘是清白之身,便晉封娘娘。娘娘后福無窮,奴才也只能盡力助之了!”
聽這話不像違心之語,楊茜便是點頭,“本宮知曉了,有勞聰公公費心。德妃娘娘出面,就能助絮兒平安度過么?”
小聰子點頭而笑,“回娘娘的話,皇上要傳太醫,查實修儀娘娘的守宮砂真假,與是否服用避孕湯藥。
奴才想來想去,德妃娘娘手底下正好有個可靠的太醫,依傍娘娘而存。只要召了那太醫去,必定能度過這關。”
德妃的太醫出手,自然沒有太醫敢忤逆,畢竟德妃是太后的外甥女。如此這計,確是最為妥當了!
先前與德妃也有所接觸,她雖治太后得法,對其他人卻是不冷不淡。同楊茜亦如,也不知該如何向她開口。
至德慶宮前,她還忐
忐忑忑。當說到慕容絮遭難時,德妃竟一下升溫,一連關心幾句。毫不猶豫便答應了此事,又以最快的速度,將那太醫召進宮來!
不過半個時辰,小聰子便帶著那王太醫,回了鳳藻宮。
見那太醫眼生,慕容絮心下還有所抗拒。但見小聰子安穩神色,才漸漸放心下來,也不叫人看出她的不安。
萍妃少與德妃來往,自然不知這太醫底細。惠妃和云妃卻是心知肚明,這小聰子請什么太醫不好,非請這德妃的左膀右臂來!
不過也無礙,想來那德妃不諳世事,也不會多次無端協助這慕容絮!只要撿出她的破綻,她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只是沒想到,南宮策對她用情至深,竟可以放下欲望而尊重她。任憑哪個女子,都沒享受過這等殊榮。心下妒忌,便更是想要除去這眼中釘。
本以為事情即將落定,沒想到王太醫嚴肅一句,“回皇上的話,娘娘的守宮砂完好無損,確是清白之身。只是怪了......”
一聽清白,慕容絮才真正放松下來。又聽得怪了,不禁再次提神擔憂。
南宮策更是轉變無常,“什么怪了?”
王太醫一副恭然之色,不敢有一分僭越,“回皇上的話,微臣聽說娘娘十分得寵,僅次于惠妃娘娘和云妃娘娘。如此得寵的娘娘,怎還會是完璧之身?”
聽罷這話,南宮策才輕松一笑,“這是朕的內庭瑣事,王愛卿就不必管啦!勞煩愛卿跑一趟,朕心有感激,必有重賞!”
說罷,才聽殿外一陣通報聲:德妃娘娘到!
進門便是喜色,德妃蓮步輕移,端莊之色盡顯,“臣妾似乎聞得喜事,便前來湊湊熱鬧!”
只見她一臉笑意悠然,才問道,“方才聽見什么完璧之身,臣妾疑惑,在座都是得寵嬪妃,怎么還有完璧之身么?”
南宮策依舊是笑,仿佛有掩飾不住的喜悅,“德妃有所不知,朕疼惜曦愛妃身嬌體弱,一直沒有寵幸于她。方才萍妃等人,說朕的愛妃與人私通,便傳了太醫來瞧,愛妃還是完璧之身!”
這笑意發自內心,連他自己也沒感知到自己的心思。德妃倒是看得出來,心明一笑,“皇上日日留宿,卻沒有寵幸,竟有這等稀奇事兒?臣妾倒要見識見識!”
說著,有意無意地看了看慕容絮,“不如曦修儀隨本宮去偏殿,讓本宮親自驗一驗?”
才剛輕松的氣氛,一下緊張起來。殿外仿佛有喜鵲的聲音,嘰嘰喳喳叫得惹人煩心。慕容絮驚色抬眸,疑然瞧了她一眼,卻只見她微笑的神色,“曦修儀不會害羞吧?”
“不,”慕容絮垂首,“臣妾不害羞......”
敬事房都有記錄妃嬪的月事,她自然不能以此為由。既然沒有理由駁回,也不能落了心虛,只好隨她去了偏殿。
不過多時,兩人便一起回了主殿。德妃依舊是喜,“皇上真是耐心君子,竟留得曦修儀的女兒身至今。臣妾還以為皇上萬事以子嗣為重,不想皇上還是重情之人,臣妾佩服!”
方才被惠妃的話,整得灰頭土臉、心下不悅。現下聽得這般好話,頓然會心一笑,“子嗣哪敵曦愛妃重要?有德妃這番話,朕也不怕她人言論愛妃了!小聰子,傳旨:晉德妃為貴妃、曦修儀為昭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