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送來的風寒藥見效果然快,送來的也多,這才吃了兩日便已經痊愈了,便剩出許多來!
病愈才恍然想起廖老的事,便問于香卉,她一笑,“廖老病重,哪里那么容易治愈的?公子說宮中太醫(yī)實在信不過,便打發(fā)了太醫(yī)、親自安排郎中過去。先前公子一邊彈劾靛修容的父親、一邊還要親自照料廖老,可謂辛苦呢!”
這還沒成親呢,便想著給情人說好話?慕容絮掩嘴一笑,也不說明,“本宮知道哥哥辛苦了!哥哥平時喜食鹿茸山竹絲雞湯,你且替本宮送盒鹿茸去吧!
若是哥哥夜里難眠,就讓他配上九真藤、三枝九葉草、干姜、甜根子、干棗,與鹿茸一同熬制!”
香卉應聲而去,外頭便響起一陣通報聲,“娘娘,蘇員外、蘇巖公子求見!”
晨時便聽說他與蘇巖被皇后召進了宮,沒想到這么快就來了。只見清依喜出望外,卻又掩飾不得羞澀,忙躲進內殿里頭,悄悄看著外頭的動向。
這丫頭未經人事,純情亦是正常。慕容絮只一笑,高聲一句,“傳!”
話落,員外攜蘇巖埋首而來,抬眸看了正座上的娘娘的一眼,立時恭敬而跪,“草民蘇氏拜見修儀娘娘!”
她今日一襲橘黃色的長裙,以金色花紋鑲邊,與發(fā)上的金簪相呼應,似乎比先前見之更加貴然大氣!
顰笑間,慕容絮虛扶二人一把,“員外、蘇公子請起,終是把你們盼來了!來人,賜坐,上茶!”
起身時,隨從才呈上幾瓶藥。
員外隨即解釋道,“聽聞娘娘受了冰刑,草民感同身受。寒冰傷體,娘娘身子又弱,患了風寒定然也傷了胃!藥治了風寒,也不能落了養(yǎng)胃。
遂命人配了這藥,以養(yǎng)娘娘脾胃。又想著娘娘病中美顏有損,另加了幾味美容藥材,以滋補娘娘皮膚、達紅潤細滑之效,愿娘娘青春永駐、榮寵不衰!”
如此用心的見面禮,真是收得手軟了!令小邵子收下,才深深一笑,“本宮受刑,不過深宮瑣事,員外如何知曉?”
他的回答也十分妥當,“回娘娘話,前日接到皇后娘娘召見的懿旨,向草民提起娘娘受刑一事。皇后善良可貴,特意吩咐要草民配藥!”
早猜到會是皇后!她有意拉攏慕容絮,先是奪了德妃的功勞、再是借員外獻殷勤,這是要慕容絮感動而死忠于她么?
若換作前世,她真會上了皇后的當。可今世,面對如此詭計多端之人,她不得不提防著!
心思自然不能表露,遂欣然而笑,“皇后娘娘心細,員外辛苦,本宮甚是感動!”說罷,還是要進入正題,“員外此次進宮,可是為了提親而來?”
先前歸寧回來,宮中便只皇后知曉員外如此心思。以免功勞成了別人的,她自然第一個下旨,召他入宮提親。
知曉蘇家家底無限,便試圖拉攏蘇家,皇后也算是足智多謀了!只是奇了,皇后聰慧,前世怎會輸給惠妃?
員外也不拐彎抹角,只伸手接過宮人遞來的茶,微微一笑,“草民唯一的心愿,便是讓清依姑娘過門為兒媳,特地進宮一趟,自然是為了提親!對了,姑娘呢?”
轉眸,便見探出一個小頭的清依。慕容絮掩嘴輕笑,“小姑娘家害羞了,正躲在內殿呢!
清依沒有父母,本宮便是她的親人,員外有什么話,盡可與本宮說!”
“是,”員外頷首一笑,向門口重重擊掌幾聲,“來人,把聘禮抬去庫房!”
蘇家是財力十足的富商,聘禮自然不會少薄。
隨著一撥撥抬著聘禮的侍人,自主殿的門口掠過、往庫房而去,宣讀的隨從打開大紅禮單,高聲道,“赤紅小玉步搖十支、藍田耳環(huán)十對、錦緞十匹、雪緞十匹、江南胭脂十盒、眉黛十支......”
金飾、玉飾、衣物綢緞、描妝之物、一應家具、山珍海味,還有蘇家諸多七七八八的上好藥物、配藥、藥材,甚至連床帳、藥枕、香料都備齊了。
這些倒不算什么,最后報出的銀數(shù),才足以震懾在場所有宮人。十萬兩雪花銀!正是皇后兩年的例銀!
如此還沒罷,只聽員外一笑,“這只是冰山一角,另有雙倍的聘禮,于娘娘回宮后便送到了慕容府上。請娘娘過目禮單,若有什么不滿意的,草民再回去添補,隔日便立即送來!”
雙倍聘禮,寓意成雙成對,并不是他只有那么多財富,只是為了遵循習俗罷了!至于聘禮中的十數(shù),則是應了南宮策的十全十美,又是一處兩全其美!
接過小邵子遞來的禮單,這密密麻麻燙金大字,耀眼十足!出手大氣僅次于南宮策!雖說這樣也算尊了圣上,可只為迎娶一個宮女,未免太興師動眾了!
但若不添足聘禮,又怕迎娶不過、討不得好彩頭。想來他亦是左右為難,所以便控制著聘禮事,以最恰當?shù)臄?shù)目奉上!
躲在內殿門后的清依,只專注看著蘇巖。他雖是一臉丑樣,還殘廢可怖,但她記得他的真面目。不知不覺癡迷凝神,也沒仔細聽聘禮多少。
這才注意到隱匿之處的清依,蘇巖心下一笑,故作沒有瞧見。為了掩飾無病的身子,也為逗未婚妻一笑,便裝出一副病發(fā)的樣子。
只見他白眼一翻,眼中瞬間血絲密布,邁著殘廢的雙腿,沖前幾步便要傷人。
宮人皆是一嚇,連連后退躲之。慕容絮也差點給嚇了一跳,這才想到乃是佯裝,便定了心神。
這瘋樣裝得忒是嚇人,只看那雙眼便令人卻步,像極了說書人口中的僵尸。也不知他是哪來的本事,竟能裝得如此相像,連用毒、用藥精通的親爹,都瞞得過去!
清依亦是跟著一驚,是真瘋還是假癲?只見他趁著眾人不注意,魅眼沖她一笑。
原來是假瘋!清依的心漸漸放下,無奈一笑。都及冠之齡了,還玩這么幼稚的把戲,故意害父親擔心么?
員外早已經司空見慣,以最快的速度擒住他。取出懷中藥瓶,將藥丸喂于他吃。
藥丸見效很快,不過須臾,蘇巖便恢復了鎮(zhèn)定之色,乖乖坐于一旁的椅子上。
這才一笑,員外眉心的緊皺也跟著褪去,“叫娘娘受驚了,出門前明明吃過藥的,也不知怎么又病發(fā)了!”
慕容絮遂回之一笑,“不礙事,定是一路過來累了。小邵子,扶蘇公子去內殿,讓清依好生伺候著!”
這主子忒壞,她正害羞呢,非招他進來!雙頰羞紅如盛秋蘋果,下意識跑進內殿,欲關上大門,正好被他攔住。
進了內殿,小邵子便識相地離開,見清依
羞澀,還說笑一句,“娘娘讓姑娘好生伺候著,蘇公子是貴客,可不能怠慢了!”
內殿除慕容絮的寢殿外,還有清依與香卉的房間。現(xiàn)下香卉奉命出門了,便只清依一人于此。
羞得向房間走去,蘇巖便也跟著她而去。環(huán)視四周沒有外人,才收了瘋癲殘廢的模樣,伸手拉住她,“雙腿本就有疾,還不停讓我走著,你不知體貼夫君么?”
“呸呸呸!還未過門,何來的夫君?”清依埋怨笑笑,“不是說嫁娶之前,男女雙方不得見面么?你這樣唐突進來,也不怕落了閑話!”
那都是上幾代人的思想了,現(xiàn)下哪有嫁娶前不得見面的道理?必要見過了,方知合不合適,不然釀成悲劇,一生盡是毀了!
他遂一笑,“是修儀娘娘允許我進來的,誰敢說咱們的閑話?對了,聘禮你可滿意么?”
什么聘禮,她連聽都顧不上聽!遂撇撇嘴,“反正也不是給我的,有什么滿意不滿意的?”
這話說得也有理,他呵呵一笑,又故作神秘地湊近她的耳畔,“聘禮不是給你的,可蘇家萬貫家財,盡是你的!”
萬貫......清依大為一驚,下意識后退一步。訝然看著他認真的雙眸,深邃得讓她不由吞吞吐吐起來,“我、我、我要你家的家、家財做什么?!”
他洋洋一笑,像是自己得了家財一般,“甭管做什么,隨你胡花!”
說罷,眸子又深了幾許,雖是上了一層藥物的眼睛,還是擋不住他本有的爽朗帥氣。
上前輕握起她的雙手,俯瞰四目相對,“蘇家財富,一向是傳男不傳女的。到我這代只獨一個,可我卻不想總攬財富大權!你我成家,財富還是交給夫人更為妥當!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期望。因著這個期望,所以我不能輕易相信她人,以免有野心者,奪了蘇家的大權!”
對眸之間,總覺得他眸色復雜,似有諸多心思。她只一臉惑然,“既然不輕易相信她人,為何選擇相信我?只因我與其他富家千金不同?萬一我貪圖你們蘇家財富呢?”
他誠然一笑,“總是不信,四五年過去也疑累了,總要信一回!至于你是不是貪圖財富,我相信自己的雙眼,必不會看錯了賢妻!清依,從今以后,我、整個蘇家,都掌在你的手里,不管有什么不順心的,都不能讓自己受了委屈!”
不受委屈......這四字對于一個侍人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如此真誠之語,不禁令她動容,沒想到除了主子,還有人愿對她這般關懷!感動之間,良久才說出話,“娘娘說成親,是誠(成)心相悅、傾(親)情于家,其中以感情為重。我亦是最看重感情,你......可中意我?”
他的眼神依舊誠然,也不知是藥物所致、還是其他什么,他的眼中只她一人清晰,“打從靜安寺見面,我就已經傾慕于你。再加上這幾日難愈的相思之病,我猜,你是個我一生中最大的劫難!從今往后,我是被你吃定了!”
雖有些不懂他的情話,可從他的神色之間,能細微感知到從未有過的愛意。那是凌駕于友情之上的愛意,比主子更親近幾分!
遂低首莞笑,“打從靜安寺一見,我亦是對你生情。娘娘說,那叫一見鐘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