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之上盡是喜色,同方才的悲情形成顯然對比,竟覺不出一絲欣悅。
月光依舊明凈,照得一小片夜空,呈現朦朧之感。溫婉而嫻靜,正如一位待字閨中的窈窕淑女。
瀟已然喝得微醉,眼神亦是迷糊不少,看著劉耀仿佛見到了夢中情郎。點點依偎過去,嘴角伴著少有的甜意,“我要打壓你,你只有沒了地位,才離不開我、才真正屬于我!”
雖是無心的醉語,聽在劉耀耳中卻是野心勃勃,輕笑將她推給一旁的宮婢,方吩咐道,“太子妃醉了,送去東宮寢殿!”
由著宮婢托著她離去,才見不遠急急而來的劉翔。
看樣子是有要事!遂一個手勢,示意一旁無人的偏殿,兩人才一同離開了正殿。
將妹妹的話,細細說與劉耀一聽。他倒沒將妹妹拉入水,只說是帝鳳宮的線人傳來的準確消息。
聽是如此,劉耀才信了幾分,“怨不得她方才那樣言語,原來真是另有所圖!”
劉翔輕輕應聲,“為了咱們劉家的江山,這孽種絕對留不得!”
原還想著慕容絮與姚淑的關系,現下一聽,好似又沒了道理。
姚淑與慕容太尉毫無交集,應該不會有所后出。而姚淑同嗣國先帝就不同了,當時嗣國與姚國還是有些來往的,直到姚淑為帝才斷了來往。
現下細想而來,說不定是為了避嫌,才斷了與嗣國的來往!
以女皇對婚事的急切,瀟之事十有八九,但也不能否定她與慕容絮的關系。畢竟相貌擺在那兒,但凡是細心者,都可以依稀瞧出她們的相同之處!
眼下還是對付瀟比較要緊,慕容絮一事暫且一擱!劉耀平了面色,轉眸陰然,“多虧二皇弟及時告知,不然我還想著多玩兒她幾日,差點中了女皇的圈套!”
劉翔垂首恭笑,“大皇兄一向謹慎,即便沒有皇弟告知,也沒那么容易中計!既然咱們知曉了此計,不如來個滴血認親。既除南宮瀟,也逼女皇退位讓賢!”
到底不是成大事者!劉耀一笑,“南宮瀟畢竟是嗣國先帝的女兒,咱們也要給嗣國一點顏面。
若將此事公之于眾,難免女皇同嗣國聯合。到時咱們就算勝了,也要損失多數,豈非如了女皇之意?再者遺旨有效,咱們只消耗到她駕崩,年紀之差,咱們還怕等不起么?”
劉翔賠笑幾聲,“皇兄說得是,那依皇兄看,要如何應對此事?”
而宮宴一處,依舊熱鬧非凡。酒過三巡,眾人皆是有些醉了,歡聲笑語卻是不斷,更有酒香四溢,好一派其樂融融!
姚淑捂了捂微痛的頭,人老了真是一日不如一日,連酒量也不勝從前了!遂嘆而一笑,“朕有些醉了,起駕回宮吧!”
貴客們自有專人接待,明日還有一堆國事等著,姚淑也不能因一個小小的宮宴耽誤了國事。
見著姚淑離去,南宮策才松了一口氣,頭一次與這女皇面對,果然氣場十足。只是這醉醺醺點點模樣,透著幾分柔情,好似與身旁美人有幾分相似。
想著,許是酒香催化,下意識言語而問,“愛妃注意到了么?這女皇的氣質,與愛妃至少有三四分相像!”
慕容絮微驚,繼而一笑,“皇上言重了。女皇是長輩,相像也該是臣妾像女皇!”
“是是是,”他忙賠
笑,“朕酒醉糊涂了,竟犯了這種言語錯誤,哈哈哈!”
劉宇收拾完心情正回,許是天生對美人的敏感,南宮策一眼便注意到了這氣質特別的美人。
揚手又是一杯酒,再是定睛一看,美人尤美了幾分,簡直如癡如醉!
注意到了他異樣的神色,慕容絮轉眸依著看去,果然不出所料,他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劉宇!
兩人靜默一刻,南宮策才嬉笑問出,“坐于墻角獨桌的女子,愛妃可知是誰?”
慕容絮故作一睨,方笑,“她可來頭不小,皇上真是一語點中貴人了!”
賣關子的話,總是讓南宮策分外好奇,忙又問,“究竟是何人?是姚國人么?”
慕容絮點頭,“皇上英明,那正是姚國女皇的養女,宇公主!因著風姿卓越,被姚國人贊頌為‘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南宮策總是喜歡這四字,遂癡癡一笑,“那豈不是與愛妃一樣,是難得的珍寶了?”
珍寶也不過物件一個,在他心里,她終是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慕容絮無謂一笑,“臣妾不敢當,不過那宇公主確是難得。先前女皇提過公主的婚事,已然中意了臣妾的兄長!”
娶不成楊歆,現下又要搶他的女人!這慕容紹,真是越來越反了!南宮策怒然拂手,一下將桌上碗筷拂落在地,“朕要她,不許他人動之分毫!”
酒總令人沖動,盡說些平時不會出口的話!慕容絮依舊無謂,“皇上要她可以,只是宇公主并非嗣國人。皇上要,也總得征求女皇的同意!”
好似充耳未聞,南宮策帶著醉意而起身,踉踉蹌蹌往墻角獨桌而去,臉上魅然的笑意愈深。
感覺到步步靠近的南宮策,劉宇心有所思,也懶得理會,只一心喝著眼前的普洱。
泛著點點苦澀的普洱,對比之中,總能讓人感知人生的甜處。可惜為了容顏,夜里不能飲酒,不然她一定一醉方休!
一杯接著一杯,再次舉起茶壺時,里頭已然空空如也。這才抬首吩咐,“來人,再給本公主備一壺茶!”
每每公主過分飲茶,第二日總要出問題,不是生病、身子也要損耗。到時又是女皇怪罪,他們可擔不起。
忙勸說一句,“公主可不能再喝了,夜里這茶也不能多喝呀!”
這才余光瞧見行至眼前的南宮策,酒味隨處而至,格外濃烈!
劉宇微生厭惡而緊眉,“嗣國皇帝......萬福!”
雖是行禮之語,她卻安坐未動。南宮策非但不怒,反而笑了,“宇公主這般刁蠻,與朕的惠妃倒有幾分相似!現下惠妃有孕,朕不得碰之,不如就由公主代勞?”
堂堂嗣國皇帝,言語竟然這樣輕浮!劉宇更生幾分惱怒,今日心思郁結,也不愿與這醉鬼生事。起身便要離去,卻被南宮策一把拉住。
他的手分外不安分,握著也就罷了,還有一串無禮之舉,惹得劉宇一陣羞怒。直接上拳,青了他一只左眼,“畜生不如的東西!”
罵完,拂了衣袖便離開了,只留眾人驚愕神色,頓時一陣默然。
嗣國雖是初建,卻是國力強盛、領土廣闊、不容侵犯,連磬國亦是讓其三分,沒想到姚國這般目中無人!
不過這也說得過去,畢竟是上百年的大國了,資歷擺在那
兒,高傲也是在所難免的!只是這出手打皇帝之事,實在太過大膽了!
慕容絮卻是幸災樂禍地一笑,總算讓他嘗了一點苦頭,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了。
忙上去扶好南宮策,卻見他被迷住了七魂六魄,被打了還憨憨一笑,“潑辣美人總是難得,來人傳旨:冊封宇公主為從四品貴人,朕今晚便要寵幸她!”
這醉酒的話,自然沒人會真的傳旨,只當耳旁風一過。南宮策卻像是認真,一把甩開美人,向著劉宇而去。
如此皇帝,真是好沒身份!慕容絮也懶得再拉他,只低聲吩咐一旁的姚國宮人,“給皇上用點麻醉的藥,讓他安靜些!”
那宮人一驚,“麻醉的藥,都是病人受不得劇痛時才用的。嗣國皇帝未曾病重,昭媛娘娘為何?”
看他樣子像是不敢,慕容絮卻是無懼,“放心吧,后果本宮擔著,你只顧辦事即可!”
畢竟姚淑的熱情擺在那兒,宮人也不敢回絕,遂按著吩咐而去。用麻醉的藥暈了南宮策,才將他送回使臣館。
想著那醉意故意是降不下去,麻醉又不得多久。深怕他又胡亂鬧事,便讓人安排了位官妓過去,也算是看得起他了!
而自己,則往劉宇的宮所而去。
她方至,便坐于桌旁,又差人準備了茶。
見慕容絮來,她也沒過多笑顏,“昭媛不必替嗣國皇帝說情,今晚只是我權當他是醉了,過夜之后就不計較了。”
慕容絮笑,“公主大度,本宮卻不是為了此事。”看著桌上的普洱茶,不大不小一共兩壺。
周圍宮人皆是惶恐,便知其中一二,遂勸說一句,“茶故是好物,夜里飲多了卻是難眠,公主這是要同本宮徹夜長談么?”
劉宇也不睨一眼,只笑了笑,“昭媛玩笑,明日你們都要早早啟程回國,我豈會耽誤你歇息時辰?不過心思郁悶,借茶消愁罷了!”
因著柳蓮不讓飲酒,她也曾借茶消愁。不過第二日便是多病襲身,難受得直叫人欲死!
想想還是生懼,想來她聰慧明智,也不可能不曉得其中利害。便不提而道,“心思郁悶,還有其他法子解決,何必獨自喝悶茶?不如說與本宮聽聽,上次公主開解,這次總該輪到本宮報恩了吧?”
說罷,拂手讓宮人都退下。
聽得掩上殿門的聲音,劉宇才露出幾分苦澀,“我原以為自己最是堅強,卻不料無助時,還是那般脆弱!”
這才抬眸一睨,一身華麗衣衫晃入眼球,不由自嘲一笑,“昭媛的氣質,襯這衣裳最美!”
約是猜出了她幾分心思,慕容絮也不點破,只細心安慰道,“公主與女皇十幾年的感情,定然十分深厚吧!”
再是深厚,也終敵不過血肉親情!
劉宇卻不作答,只聽得她繼續道,“本宮的養母,亦是養了本宮十幾年,本宮至今不忘其恩情。要知道撫養之恩,比孕育之恩更來得珍貴,咱們明白、養母亦是明白!”
她真的明白么?劉宇卻是不信,“算了,不說這個,我正要有事同你說。事有關喬長公主......”
將事情原委敘述一遍,方道,“大皇兄行事一向迅速,只怕今晚就會有所動作!”
慕容絮笑然,“正中本宮下懷,但愿太子能替本宮除去那眼中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