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終是發話,“公主一會兒說,那夜沒見過修儀,一會兒又說修儀不讓言說外傳,豈非前后矛盾?”
說著,轉向南宮策一笑,“臣妾聽說公主同曦修儀不睦,現在看來,是確然之事了!不過這也怪不得公主,定是曦修儀年輕不懂事呢!”
這指桑罵槐,正說中了南宮策的心思,隨即冷冷一哼,“朕的愛妃,從來都是知書達理、端莊大方,哪里是她不懂事?倒是瀟兒,怪是不給人留情面!”
這夫妻倆,一人一語,擺明了是不相信她!瀟心下不悅,既然不相信,又何故傳喚她來?
也不知哪來的想法,瀟更是理直氣壯,“臣妹口不擇言是常事,皇上應該了解。倒是皇后嫂嫂,明著袒護污穢之人,皇上何必給她臉面?就因她娘家,同咱們嗣國還有用么?”
這般話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惹得南宮策更是怒然,卻聽鐘揚道,“皇上,曦修儀確同草民相戀,公主并沒有扯謊。
那夜我們情動難控,便行了夫妻之事。可修儀礙于皇上威嚴,不想懷上草民的孩兒,所以喝了避孕的湯藥!”
避孕的湯藥......眼底似有半信,南宮策立時轉眸于她。只見她眸中一抹心虛,一瞬即逝,不過還是順利被他捕捉,隨即眉頭緊皺,“你說曦修儀服用避孕湯藥,可有什么證據?”
下意識心虛而低頭,慕容絮瞧了瞧手腕上的守宮砂,希望緊急關頭,它能救自己一命!
一片驚色之中,只瀟一人最為驚訝。那夜她的人盯得很牢,慕容絮不曾出了冷宮雜房,只是同北冥澈待了一夜罷了,為何要服用避孕湯藥?是鐘揚編造的事么?
將眾人的驚訝盡收眼底,萍妃隨即一笑,顯得那樣清高,實則卻極度令人惡心,“回皇上的話,棲鳳閣有兩位宮婢,曾經伺候過臣妾。那夜之后,她們親眼瞧見,香卉端了避孕的湯藥給曦修儀!”
棲鳳閣的宮婢?慕容絮一驚,前世都不曾發現。對了,前世也沒有shi身一說,自然不曾發現。如此猝不及防,連她也有些驚慌失措了。只是表面還維持著一絲鎮定,此時無聲勝有聲!
聽到“親眼”二字,南宮策的臉上,明顯地掠過一陣怒意。與前世的鎮定截然不同,好似真的在乎一般,只清冷逼出一個字,“傳!”
說著,看了安靜一旁的慕容絮,“曦修儀,你可不要讓朕失望。不然......朕會直接殺了你!”
前世都不曾這樣說,今世為何這般清冷?是他的心,寒了么?想著,又馬上否定自己,他不曾動心,又何來的寒心可言?
須臾,便有兩名宮婢恭首而入,先向各位主子請安,才聽萍妃道,“皇上要問曦修儀服用避孕湯藥一事,你們只需如實回答,不許有一句假話!”
“是,”兩名宮婢一同應聲,便有一名宮婢上前,“皇上萬福,奴婢是棲鳳閣的奉茶宮女,沛兒。左右相聯姻那夜,主子并沒有回宮。
依襄主等都急壞了,一直等到天明才見主子回來。奴婢當時在殿外伺候,見主子活蹦亂跳,好似有什么歡愉之事。不過奴婢是奴婢,也不好上前問主子。”
另一位宮婢方上前,“皇上萬福,奴婢是棲鳳閣的院前宮婢,芹兒。奴婢亦是瞧見主子歡愉回來,不過休息片刻,便成了一臉憂心。
奴婢倒沒有多嘴相問,只瞧著卉姑娘讓邵公公準備了避孕的湯藥,不過多時便讓主子服下了。主子還說什么,若是懷了喜,慕容一族都要跟著遭殃!
卉姑娘還給主子出計,說主子得寵,就算懷上了孩子,也是皇上的,不是他人的......”
聽罷,惠妃才是一怒,“同其他男子私通便就罷了,還要玷污皇族血脈!簡直罪不容赦!臣妾還請皇上圣斷,賜這賤人一死!”
皇后隨即斜睨她一眼,仿若是警告般,繼而冷冷道,“只不過是兩個宮婢的一面之詞,算不得數!”
兩個高位講話,底下人自然安靜非常,只聞惠妃嗤笑一聲,“皇后這般說,倒讓嬪妾想起一個詞來:結黨營私!”
這可是南宮策心頭的大忌,皇后微有一驚,方才語重心長道,“惠妃,家和萬事興!”
惠妃卻是不屑一顧,“有這賤人污穢宮闈,家和也不可萬事興!皇后還是省省吧,別一天到晚左右皇上的心思!”
“大膽!”這才接了南宮策一瞪,“惠妃有孕辛苦,還不回宮歇息么?”
她卻是振振有詞,“皇上,忠言雖逆耳,可臣妾是為了你好呀!容這賤人污穢宮廷,遲早要斷了皇上血脈的!皇上子嗣綿薄,也不能拿別人的孩子充數吧?”
正要發作,卻聽云妃一句,“惠妃娘娘說的是,忠言逆耳,皇上難免不愿聽些。只是也該考慮惠妃娘娘有孕辛苦,將心比心,自然容不得皇上的子嗣有所玷污了!”
再看惠妃時,已是一臉難過之色,南宮策這才軟了心,“行了,朕知道你是忠言,愛妃苦心了!”
話題一扯遠,萍妃一句總能將局面拉回當下,“皇上若是不信兩位宮婢之言,大可請太醫一瞧。曦修儀服食避孕湯藥不久,太醫定然診得出來!”
太醫......慕容絮心下一驚,還是極力保持著鎮定,“皇上明察,皇上最是了解臣妾的。臣妾身子如何,實在沒必要服食避孕湯藥!”
南宮策點頭,伸手喚她上前,仔細察看了她的手臂。幸而,守宮砂還在!
皇后離得最近,雖是知曉她避寵,可看到守宮砂的一刻,還是免不了一驚。
看罷,南宮策的臉上,才露出久違的笑容,“險些錯怪了愛妃,愛妃會原諒朕吧?”
果然,還是守宮砂救了一命!慕容絮尚未從方才的驚訝中走出,只癡癡一笑,“皇上知曉就好,臣妾絕無二心!”
他抿唇一笑,那樣溫暖,“朕知道,朕也絕無二心!”
自然,她知曉這是甜言蜜話,不過哄騙的手段。也沒有過多的感動,只淺淺一笑,才問于那兩個宮婢,“本宮瞧著你們可疑得很!既然看到了本宮有所異樣,為何不直接告訴皇上,而是隔了這么多天,才通知了萍妃娘娘?”
沛兒的聲音微有顫抖,只畏縮在一旁,“回修儀娘娘的話,奴婢不過小小宮人,哪里見得天顏?只想著以前伺候過萍妃娘娘,便告知萍妃娘娘。
當時奴婢并不知娘娘為何服用湯藥,只想著娘娘不欲懷上龍種。皇上本就子嗣綿薄,娘娘還如此為之,豈非大罪?奴婢深怕受了牽連......”
話未罷,便被慕容絮一笑打斷,“你怕受了牽連,便同萍妃合起伙兒來,陷害本宮?”
她
們確實是親眼所見,雖是偷偷觀察,卻也理直氣壯,“奴婢沒有陷害娘娘,娘娘就是同鐘氏私通!皇上明察,原在棲鳳閣時,娘娘就經常同鐘氏互傳情信!”
這便是前世的事了,只是前世舉報她的宮人,并非她們二人,而是原先的試毒宮婢貌玥。因著劉仲的事,貌玥早已經被處死。
本以為躲過了一劫,沒想到棲鳳閣有那么多雙眼睛!真是小瞧了這些人的眼力!
呈上的情信,確是慕容絮的字跡。一字一句,鐘揚也都背得流利有情,像是真出自他們二人之手。
以守宮砂為證,私通是不可能了,只是這情信,不可不懷疑!
南宮策只收了笑意,盡量平靜地問道,“這情信,是愛妃的字跡吧?”
自然不是她的字跡,世上臨摹之人多得是,高手更是臨摹得一模一樣。不過這樣的辯駁,未免太過蒼白。
只看了看那宣紙,“這似乎不是宮中所用的宣紙......臣妾宮里倒沒有這種粗制的紙呢!”
鐘揚立時辯駁,“絮兒怎么能這般撇清責任?明明是你說怕遭了懷疑,才讓我帶粗制的紙給你。我記得,還是你入宮前交給你的!
昨日咱們還傳情,你儂我儂,今日你便當不識我!你這般無情,豈非始亂終棄?!”
萍妃一笑,“鐘公子過激了,修儀宮中有沒有粗制的紙,本宮自然搜過棲鳳閣。據京城的人來報,共有二十四張!”
這種欲加之罪,真是讓人無從辯駁。慕容絮依舊自若,“粗制的紙并非臣妾所有,若有心者要陷害,大可去民間買幾張來。皇上英明,定然看得出有心者的詭計!”
畢竟是發小之情,慕容絮還不想趕盡殺絕,只暗暗瞪了萍妃一眼,“萍妃娘娘說,是不是?”
萍妃一笑,“修儀說的是,為防有心者陷害,還是需要還修儀一個清白。太醫已然候在門外,皇上不妨請他們進來瞧瞧?”
“不必了,”南宮策揚眸,輕輕握住美人的玉手,“曦修儀的清白,朕最清楚,還需要太醫來看么?
就算查出避孕湯藥的痕跡,也定是受了什么人的奸計,不知情而喝下的!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雖是這樣說,還是能從他眼底,看出一絲殺意。
鐘揚做到這般,想來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吧!即便付諸生命,也要擊垮慕容一族,看來他的仇怨還真是深不可測呀!
想罷,只聽他癡癡一笑,“絮兒,你這般同他相親,可知我心中苦楚?你我本是戀人,曾向天起誓,要永世在一起!現下你卻狠心拋棄,倒不如殺了我!”
這是賭最后一把,賭她的善心么?可惜他是失算了,她早不是以前的她,更不會善心待之!
既然他都有了死心,她何必顧念發小之情?遂向一旁的小聰子一眼,“煩勞聰公公,給本宮準備一把匕首!”
小聰子應聲,很快便有匕首呈上。
發小之情,就算是狠心之人,也不忍壞之?就在眾人以為慕容絮只是虛張聲勢時,她步步靠近,手起刀落!
“啊!”隨即殿中揚起一陣慘叫,鐘揚本以為命不保夕,久久才反應過來。她刺的地方,乃是胯下!
有血流自胯下留出,鐘揚臉色煞白,終是頂不住劇痛,直接昏厥于殿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