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士兵就如餓狼看到食物一般,經那士兵方一帶頭,立即便有幾個士兵跟著躍上平臺,不住手的向遙瑤身上摸去,巨大屈辱之下,遙瑤終于哭出聲來,不停的說著‘不要’、‘住手’之類的話,可是那些士兵已經紅了眼睛,遙瑤哭求的話,在他們耳中聽來,就如天籟一般,此刻又是沒誰前來阻止,都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在旁圍觀,有些又是巴不得將他人推下平臺,自己上去胡作非為,哪里卻會顧及遙瑤求饒。
法天伸出手,撫平遙汀眉間的凝重,淡淡的說:“她對你做過不少壞事,如今這樣,也算是果報不爽,你也不用管她,這點教訓,她也是該嘗嘗?!?
“主上,求您救她,”遙汀剛才一直在看,并沒說出一言半字,此刻說出話來,雖然寥寥幾字,卻是聲音沙啞,話音方落,數滴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那雙墨黑色的眸子當中跌落下來,落在塵土之中,摔成了無數淚瓣,粉粉碎碎。
見到此情此景,法天立刻心中慌亂,除了他們相見之初,遙汀在洗怨池旁最后為家人落淚,如此多年,即使那次拔毒之時身體十分痛苦,遙汀亦是咬緊牙關,不肯有半分示弱,法天抬手擦去遙汀眼角淚痕,柔聲說道:“好,我答應你會救她,不過你也不能哭了,好不好?”
這種明顯是用來哄孩子的聲音,遙汀若是平日聽了,搞不好會生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可是此刻,遙汀絲毫沒有一絲其它想法,立刻抬手拭去臉上的淚痕,急忙點頭:“好,我不哭了,你去救她。”
法天回過頭去,看到遙瑤已然赤身裸體,有些士兵已經在為自己寬衣解帶,不知他們究竟心中何想,光天化日之下,竟是欲要欺辱遙瑤,法天迅速的側頭看了一眼遙汀,見她正在焦急的看著自己,心中微微嘆氣,手指指尖向下,地面上的石子隨即開始繞圈滾動,法天五指指尖微微彎曲,石子便即立刻懸在半空之中,待他五指向前一送,數百顆石子頃刻之間飛射出去,直直向那平臺飛去。
嗖嗖嗖嗖的百余聲石子破空之音響過,接著便是啊啊啊啊的慘叫之聲不停響起,遙汀張目望去,只見平臺四周的士兵皆盡倒在地面之上,臉上顯現著痛苦之色,都在伸手捂著胸口,黑壓壓的一群士兵,并無一人仍在站立,這樣一來,遙瑤便是顯得更加醒目。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一件寬大的深棕色袍子,被罩在了遙瑤身上,綁著她的繩索隨即松散,她被裹在袍子當中,隨著一陣勁風飄著空中,忽悠悠的往著城西而去,平臺四周的士兵并無大礙,沒有一個昏死過去,不過只是胸口疼痛站立不起,睜大眼睛看著遙瑤飄蕩而去,無一不是臉上現出驚恐之色,只把遙瑤當成鬼怪,一個個都是臉色發白,想到自己剛才觸犯遙瑤,不知是否會是觸怒了神靈,降罪到自己頭上。
正在巡邏的士兵聽到呼喊驚叫,早已圍到平臺周邊,只是待到看見遙瑤身在半空懸浮,嚇得也是魂不附體,完全不知該當如何是好,一個個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遙瑤飄在空中,脖子伸得老長,嘴巴驚訝之下張得好大,足足能夠放下幾枚鴿子蛋。
初逢變故,遙瑤也是驚慌失措,緊緊縮在袍子當中,一動都不敢動,但是比起白日之下身受野蠻侮辱,這樣的奇怪之事,于她而言反倒是小,故而雖然她在空中飄動,卻也沒有大聲驚叫,只是靜靜的有些呆滯。
這樣飄了一會兒,遙瑤周身的風勢減緩,輕輕的風帶著遙瑤落到亂葬崗中,四下靜謐非常,只有幾只烏鴉噪雜的啼叫不休,撲棱棱的拍打著翅膀,烏色的羽毛間或落在墳塋之間,勾畫出一片肅穆的凝重。
落地之后,遙瑤放目張望,忽然見到墳邊樹林中的遙汀,瞪大雙眼,一副不能相信的樣子,身在墳塋之中,遙瑤實在鬧不清楚,遙汀究竟是人還是鬼魂。
那日刑場遙汀橫劍自刎,遙瑤看得分明,而后出現一個男子救下遙汀,遙瑤本來以為,遙汀死的可能要更大些,后來自己也被那個男子救了下來,無論她是如何發問,那個男子都是絕口不談有關遙汀的任何事情。
遙府其余活著的人,都被男子送到了別處,唯獨遙瑤,仍舊是相信李恪華并未負她,堅定的想要洛涯送她入宮,洛涯當日哪里顧及許多,便就依了她的意思,遙瑤還算聰明,一直沒有暴露身份,畢竟深宮內院廣袤宏大,遙瑤如果成心要躲,并不容易被誰發現。
后來新皇登基,遙瑤以為時機成熟,急切的找到李恪華,想要重溫舊夢,怎料十分可笑,卻是噩夢連連,待得遙瑤好夢醒來,發現一切皆是荒誕,卻也為時已晚。
遙汀走向遙瑤,多年不見,遙瑤面上已是浸染了少許風霜,這些年來,遙瑤過的一定不好,遙汀突然之間有些心酸,十幾年前,恰是總角年月,遙汀和遙瑤之間,還是嘻哈歲月,那時上一輩人的挑唆仇視雖然已經開始,畢竟她們還是太小,只知姐妹,不知仇恨。
“你竟然沒有死,”遙瑤看了看遙汀身后拖著的影子,冷笑一聲:“從小到大,無論你被我整得多慘,最后都能化險為夷,遙汀,上天怎么可以這么垂憐于你?”
她還活著,要說與遙瑤比較起來,算是活得正常,長久的壽命,卻是似乎沒有盡頭,遙汀抬頭望了望天,長嘆一聲:“姐姐,我們來過這里,你還記得么?”
遙瑤聽了身子一顫,沒有說話,隔了半晌,這才幽幽說道:“已經好多年了,我不記得了?!?
小時她們和哥哥一起到郊外游玩,結果趁著哥哥沒有注意,她們姐妹竟然胡亂跑到了城西的亂墳崗中,遙汀那時尚且未到四歲,臉上哭得像個花貓,遙瑤拉著遙汀的手,和遙汀鄭重承諾,說是一定帶著遙汀找到家里,一定會拼命保護遙汀。
遙汀笑笑,輕聲說道:“不記得了?是啊,這樣也好。”
遙瑤聽了此語,方要開口說話,卻是聽見西南角幾人高的雜草叢中,傳來一陣聲響,近些年來她是多次身逢變故,如今草木皆兵,聽到聲音,忙忙睜眼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