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叫泰迪熊, 小名叫月牙兒,見我皺眉,她連忙笑著說:“我這名字好記, 好記, 呵呵……, 不許笑話我哦, 多好記的名字……呵呵……”
看到她那副傻笑憨憨的可愛樣, 我無奈搖頭,也自我介紹道:“我叫愛塵!”
“好名字,好名字, 是博愛的愛,紅塵的紅嗎?”她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見我又皺眉, 連忙又說道:“博愛于紅塵, 俠女就是會起名字!大愛無疆!”
博愛于紅塵?大愛無疆?她是說我嗎?我的名字是這個意思嗎?我記得那個時候,白冰, 他第一次聽我到我的名字時,……他解釋的意思,好像和她說的完全不同啊!
原來,人和人的思想有那么大的差距啊,我在她的眼里一定是非常博愛, 貼切地說是濫情之人吧!
特別是她在見了我的馬車里同時坐著兩個男人時, 更加眉飛色舞, 漆黑的眼睛綻放出炯炯的光芒, 還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用一副敬佩的語調羨慕道:“這么短時間,已經兩個了?佩服, 佩服,要不就說起一個好名字相當的重要呢!大愛……”
可惜她的話還沒說完,她旁邊那個看起來一臉乖順的男人就已經死勁地掐著她腰間的軟肉了,伴著“哎喲!”一聲悶哼,她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了,換而的是一片痛苦。
——掐的好,男中豪杰!我在心內暗暗地贊嘆,并也像月牙兒那樣堅起拇指。
“呵呵……剛才都忘了介紹了,蜜兒,這是我朋友愛塵,這個是蜜兒,我的那個,哈哈,就是那個啦……”
月牙兒羞紅著一張臉,“那個”了半天,也沒“那個”明白,眼角余光還不停地向馬車里瞟著,看樣子是等著我如何“那個”我帶來的男人。
我根本沒想如何“那個”,也懶得“那個”半天地介紹,有些人有些事是不用介紹的,反正也要同走一路,讓他們慢慢了解吧!
她見我張張嘴沒有說什么,以為我是不方便介紹,便很體貼的拍拍我的背,“沒關系,我理解,不用解釋的。”
她這是什么意思?不用解釋,還是怕我越解釋越亂啊?我真不知道是感激她,還是鄙視她?不是都說熊的思維挺簡單的嗎?怎么她偏生得如此復雜啊?
“讓你的男人上車吧,我們還要趕路,我去給你要匹馬!”
我把月牙兒和她男人帶過來的舉動,雖然引來了木落蕭不輟眼地關注,可她卻忍得住一直沒有開口尋問,而是坐在馬背上遠遠地望著。
“她是我朋友,路上遇到些麻煩,馬車壞了,要和我們搭路,她是女人,坐馬車里不方便,借匹馬如何?她原先用來套馬車的馬沒有馬鞍。”
畢竟我不是這批隊伍里的主人,我往隊里帶人,當然要經木落蕭允許才可以。
當然,如果她不同意,她知道后果是什么,所以,她連問也沒問,很爽快地點頭,沖著馮馳吩咐道:“給那位小姐找匹馬!”
月牙兒很興奮地拍著馬脖子,撓撓馬耳朵,全然不在意,剛才上馬時這匹馬發的那場倔脾氣,它可顯險就把月牙兒從身上甩下去。
千騎門的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馬,隨主人久了,有靈性,輕易不喜讓第二個人騎它碰它,不過,只要處久了,慢慢就會發現這馬的好處,有些路,它完全不用主人提點,自己就可以馱主人回去的。
經過這件小插曲,全隊繼續趕路,天已經快黑了,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前面的鎮子。
我故意拉著月牙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想和她聊一點兒私密話。
“愛塵,剛才那位小姐是誰?”
月牙擺弄夠了馬頭,終于想起和她并肩而行著的我了。
“木落蕭,我現在的衣食父母!”
我對她毫無隱瞞,我和木落蕭之間的關系用“衣食父母”這四個字來形容,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她看起來滿親切的,她從后面一直望著我們,你說她……她不會是暗戀你吧?”
果然是我那一時代來的人,出口就是驚天雷,我承認我長得不難看,但我不以為我能做到男女統吃,特別還是像木落蕭那種……
“不要胡說,后面馬車里是她男人和她岳父!”
我正襟危坐,絕不能回頭,木落蕭就在我身后張望著,我要是回了頭,她保不準會丟給我一個暖昧的眼神,以前無所謂,現在聽了月牙兒的話,有了一點點聯想,我想我可能會……吐的。
“也許是掩示,呵呵……”
我真想一拳敲掉月牙兒露在外面的兩顆白森森的大門牙,讓她嘗一嘗信口胡說的苦果,幸好,她下一句及時改變了話題,才抑制住我的想法。
“那個……,你應該能感覺得出來我是妖精吧?”
她神色惴惴,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生怕我聽到她是妖精會立刻翻臉,與她大打出手。
別人聽到她是妖精,可能會有那種過激的反應,而我,或許不只我,還有另外兩個人,她們聽到后,都不會有那種反應的。
從她急三火四地跳進畜生池時,我們就已經知道她注定會成為不同與人類的生物,只是……我們都沒有猜到她會成為熊。
“感覺得出來,你是熊,對吧?”
她要是只狐貍或是條蛇,哪怕是條人魚,都比是頭熊更好讓我接受。
那種龐然大物,現今縮成小小的一個美人兒,想一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是啊,我也沒辦法,蜜兒現在還不知道呢,愁的我一把一把掉毛。”
掉毛?我倒真沒看到她身上哪里長毛,早就退化干凈了,還偏要賴在那個小男人身上……,好笑!
“沒事的,只要你不說,他不會知道的,冬天的時候少出門,免得走走就睡著了,嚇壞了他!”
我莞爾一笑,想到了熊的特性,即使她已經成了人形,必竟也是熊身,這是必免不了的。
“呃……,謝謝你好心提醒,我都忘記了!”
她沮喪地低下了頭,悄悄地回眸望了望那輛馬車,眼里有著一絲淡淡的哀傷,她,她應該是很在乎那個叫蜜兒的男人吧!
“這樣吧,如果有什么麻煩,你可以來找我,力所能及之事,必不會推脫!”
這話不只是對她,如果能碰到另外兩個,我也會這么說,四個人在叫地獄的地方碰到過,有那么一段相識,很得之不易。
以前我不太懂得如何與人相處,更從來沒有想過,要與誰成為朋友,如今,情字一開,才明白人世里不只是愛情,還有……許多的情感,比如:同伴之情。
“好啊,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煩了,也要來找我,人那片我混的不熟,妖精堆里我名聲還可以!呵呵……”
她很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對自己的身份非但不太顧忌,相反,很是喜歡,并且非常以此為榮。
“好!”
正常來說,妖精是不會來招惹我的,因為她和我認識,所以并沒有察覺我和普通人有什么區別,可她不應該忘了,要是我和閻王沒點交情,我一個活人為什么能出現在地獄里面,且還可以成功的轉世到這一時空呢?
不過,忘了也好,我也不想提醒她知道,這些……畢竟是不能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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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小鎮后,馮馳按排了住處,當然還是木落蕭設在此處的某某小聯絡處。
直到現在,我才發覺木落蕭在小廟里的話,真不是信口胡說,看著“千騎門”遍布各處的聯絡點,就可想而知,她的實力有多么強大了。
“你的衣食父母挺有錢的!”
月牙兒走近我的身邊小聲地說著,眼角的余光打量著馮馳按排給我們下榻的小院。
“她是千騎門門主!”
我簡單的介紹了木落蕭的身份,月牙兒聽完后,皺了皺眉說:“沒聽過,‘千騎門’很大嗎?是做什么的?”
“嗯,這怎么說呢,就是倒騰御馬的!”
想了片刻后,我找了一個最可以概括“千騎門”的行業,給月牙兒解釋了一下。
“噢,明白了,原來是弼馬溫啊!”
終于,我在聽了月牙的話后,忍不住笑了出來,“呵呵,對,就是弼馬溫。”
晚飯,木落蕭想的很周到,她差人把東西送到了小院,并沒有喚我們過去,給我們留了一個單獨敘話的空間。
“月牙兒,你帶著蜜兒是要去哪里?”
我們兩女三男圍在一張小圓桌旁吃飯,倒也不顯得擁擠,那三個男人經過一下午的馬車同行,早已經溝通的很密切了,淺語細聲地聊著他們的話,時而傳來幾聲輕微的笑聲,倒也和諧。
“我送他去道觀,是他父親吩咐的,說他身體不好,求福!”
月牙兒回答的很是含混,我也不想追問其中細節,可她提到的道觀卻讓我不由得皺眉。
趁著對面三個男人沒有注意,我稍稍貼近她的耳邊說:“道觀那種地方,你還是少去!”
真是剛成型的妖精不怕道法,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么身份,竟然想去道觀那種地方混一圈,她也不怕把她自己搭近去,把那點道行前攻盡棄。
“這……,不會有事吧!”
聽了我的提醒,她含在嘴里的飯都忘了嚼,一臉不知所措的表情,望著我。
“你覺得呢,你那點道行騙騙凡人還行,稍稍有些法術的,都能感覺得到的!”
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人堆里安全活到現在,若是小動物化成人型還好隱藏,可她偏偏是頭大笨熊,也不想想熊自身的體質和氣味,她能活到現在不出事……,只能說她是命大福大了。
“那可怎么辦,我必須得送蜜兒去的,我答應她父母的,哎,不會……不會有事的,呵呵,道士一般……不都是騙人的嗎?沒事的,沒事的!”
她不停地自我安慰,在我看來卻像是自我欺騙,一種掩耳盜鈴的表現,可我又不知道怎么勸她,我話已經說到了,怎么做,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你呢?你要去哪里啊?和那個弼馬溫去販馬嗎?”
她撓了一會兒腦袋,終于像想通了似的,憨笑了一下,問起我來。
“我……我陪她去求婚,月光寺有一位絕色和尚想要招一位妻主,剛好,我家衣食父母有這個心,我就陪她來了。”
我也含糊地一筆帶過,月光寺一行不到最后,誰又能知道此行真正的目的會是什么呢。
“噢,那女人真是有品味,和尚都不放過……,佩服,對她的敬仰猶如滔滔江山連綿不絕!”
月牙兒形容得很好,對于木落蕭,我也同她一樣,并且相當不絕!
這頓飯吃到很晚才結束,我和月牙兒聊得很開心,我還特意為她破了例,陪她喝了幾杯酒。
喝酒的同時,我還一再悄悄叮囑,讓她日后少喝酒,萬一真現了原形……,身邊最愛的人也會跟著她最先倒霉,到時候,她后悔都來不及,她連連點頭,可酒卻仍然沒少喝。
月牙兒說話很有意思,還唱了一首我們那個時代的歌,驚得在座的三個男人,都驚訝不以,特別是她的蜜兒.
估計月牙兒今晚回去后,少不了又要挨幾下掐捏,不過,她皮糙肉厚,蜜兒那幾下溫柔的掐捏倒也沒什么的,或許她心里還會很得意這小情調,覺得很美呢!
明月高高掛起,這場宴席才慢慢拉下帷幕,蜜兒扶著半醉的月牙兒回了屋,念和郁離收拾著酒桌。
我則去了小院內,明知道院子周圍沒有他的氣味,卻還是不甘心,想著盼著……,覺得他還會再來找我。
明明是我先傷了他,為什么還要那么自私地想著他來找我呢?想想那天,看他最后一眼時,他的藍眸里全是悲傷,直到現在,眼前只要浮現那雙藍眸,心痛仍是不止,我忍不住后悔,我怎么可以傷他那么深呢?也許當時并沒有意識到,傷他就像傷自己,甚至比傷自己還要痛。
此夜明月正好,月下的我形單影只,那……月下的他呢?
——哎,牽掛一個人的滋味,原來是這般的……苦澀并伴著甜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