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公子的妻主突然深夜來訪, 我便已經隱隱覺得不安了,隨后白冰又突然出現,這種不安越發得強烈了, 聽了白冰和藍滄浪以及晴嵐的那痛對話后, 我簡直不安到極點了。
想起白冰第一次見到藍滄浪的那個夜晚, 他們之間說的話就挺怪異的, 后來幾次三番中, 白冰都提醒我不要太輕易相信別人,這其中難道是指……
那時木落蕭也是這么說的,現在白冰也是這么說, 木落蕭說的話我可以不聽,但白冰的話……我不能不聽!
“你們……你們倒底有什么瞞著我的?”
就像他們所說我, 我或許是根木頭, 或許是個紙老虎, 但是木頭也得有知情的權利,紙老虎也得有發言的權利吧!
“妻主……, 你的臉色好嚇人呢,人家怕!”
藍滄浪這個時候和我玩撒嬌,一點兒用也沒有,我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白冰,可白冰卻只是嫣然一笑, 輕啟朱唇說:“愛塵, 你知道或是不知道, 還……還真就沒有用!”
“你怎么知道沒有用?”
我的家已經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開始一點點兒的變味, 而白冰卻說我知道和不知道沒有用, 這是什么邏輯,非得一切都瞞不住的時候再告訴我嗎?
“親愛的, 就目前來看,真的沒有用,當事情發生的時候,你再知道也不遲,免得影響你的正常發揮!”
白冰說得我云里霧里,就如當年一般,那一世里,他做事說話的時候,我就不太明白,現在……我更加的不明白了。
“白冰,為什么?”
見我疑惑不解,白冰搖了搖頭,輕嘆一聲說:“愛塵,有些事我說了你也未必信,你還是慢慢欣賞吧!”
“白冰,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懷疑我對妻主有二心嗎?”
我一頭霧水,滄浪則火山爆發般地沖著白冰喊道。
“藍兄,你太敏感了,我有說過嗎?”
白冰穩如泰山、面不改色地回著滄浪的怒吼,仿佛他剛才含沙射影的話都沒有說過似的。
“你——”
藍滄浪啞然,他確實沒有抓住確實的證據,白冰說來說去的話里,從來沒有指名他說的人是藍滄浪。
“白公子,藍公子,你們都是為了愛小姐好,就不要在她面前吵了,她會擔心的!”
善解人意果然是遺傳的,晴嵐公子像他的父親一樣,具有滅火的功能,他的話像細雨暫時澆滅了白冰和藍滄浪之間磨擦出的火花。
“久聞朱獵檀香法師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風采超然!”
正當白冰和藍滄浪劍拔駑張之時,廳堂內的兩個人終于互訴完衷腸,舍得從里面出來了。
“易親王客氣了,傳說只是傳說,未必是事實,做個和尚不是仍脫不了世俗嗎?”
“嗯,身在紅塵,身不由己啊!”
易親王頗為感懷,同時看了一眼身邊相攜的田公子,又望了望對面已經稱著他“母親大人”的晴嵐。
“安兒,過來,讓娘好好看一看!”
易親王邊說著邊快走了一步上前,拉住了晴嵐,“娘對不起你啊!”
“沒關系的,娘!”
與這大傷大悲之時,晴嵐卻仍是淺淺的笑,除卻眉眼彎彎間,瞳孔深處有著歇許的濕潤,還能說出顧著大局的話,“皇子特意從深宮出來尋你,還是你們先聊吧!”
這樣的人,值得木落蕭為了他拼盡一生,哪怕落得一個弒君篡位的罵名,都是值得的了。
“易親王,我們借一步說話吧!”
白冰指了指易親王剛出來的那間前廳,做了一個禮讓的姿勢。
易親王很舍不得懷里摟著的夫郎,久別重逢的那份激動還沒有退去,可又不能拒絕白冰的邀請,面上顯了為難之色。
倒是她懷里的田公子,含著親昵的淡笑,說:“去吧,慶恩,我和安兒從外面等你!”
“嗯,耀兒,等我!”
易親王拍了拍拉在她手里的田公子的手,很是疼愛地看了一眼后,才同白冰進了前廳。
“也不知道白冰在折騰什么!”
看著白冰和易親王一同進入前廳的背影,我實在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愛小姐,順其自然吧!”
“是啊,只能順其自然!”
田公子的話說得很有道理,這一生與誰相配在一起,就要寬容對方的一切,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相陪。
“來,滄浪,為妻陪你去看一看明天去柴桑王府準備的禮物吧!”
我拉著還愣在那里的滄浪,向后院走去,不管牽著這個人的手能到何時,只要此時他在我的身邊,我就不會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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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剛好,雨露初綻,空氣清新,如果不是知道要去一個不開心的地方,這一天我的心情都會大好的吧!
昨晚白冰和易親王聊得很晚,聊完后,白冰并沒有留住在逸王府,帶著念連夜趕回了皇宮,倒是易親王舍不得夫郎和兒子,住了下來,直到我帶著藍滄浪離開逸王府回門省親時,易親王和田公子還沒有起床呢!
這時,我徹底明白“小別勝新歡”的意思了!
“他們倒是蠻恩愛的!”
坐在轎中,藍滄浪還不免感慨萬千呢,“愛塵,我們要是到了他們的年歲,還能這么恩愛該有多好!”
“到了他們的年歲?滄浪,我們可以更遠的,七十或是八十!”
這里的人類能活多久,我還不清楚,我所能想到的是我們那一世里的人類平均年歲,到了很老很老的時候,還能那樣的恩愛,才是真的幸福吧!
“那么大歲數?會不會成妖精?”
滄浪顯然對我的說法產生了嚴重的懷疑,瞪起的藍眸直愣愣地看著我。
我連忙按撫他說:“不會的,不會成為妖精的!”
“愛塵,到那時……你不會還是現在這副模樣吧!”
看著他一臉擔心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惆悵地說:“不會的……,我……我也說不太好!”
容顏這件事我真得講不清楚,按理說成年以后,若是可以一直保持完壁之身,那么長生多久,成年后的容顏也會保持多久,但現在我已經沒有了完壁,至于到老時,會成什么樣子,我也說不清楚了,我所接觸到的家族里的人,只有祖父,在我記事時,祖父已經一百八十多歲了,卻與四十幾歲的力數無恙。
縱使我們沒有了長生不老之身,血液卻是不會改變的,畢竟是古老的神族一脈,自然有著與凡人不一樣的地方。
“說不太好?愛塵,如果我七十歲的時候,你還保持著三十歲的樣子,我……我是不是得羞愧地去死!”
“滄浪,七十歲太遙遠了,我們沒有必要想得那么早,還是想想眼前的吧,我們回府……柴桑王……她不會不給我們開門吧!”
我覺得相對于滄浪考慮的幾十年以后的事,我現在問的這件事,絕對要緊迫一些。
“不會的,她會開大門迎接你的!”
滄浪的眼中閃過去一絲憂郁,很短暫的一瞬,我卻看得一清二楚。
“滄浪,你的父親呢?我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想起被困在青樓里的羽遲草,我猜滄浪的父親……他的待遇也應該好不到哪里吧!
“啊……,他……我父親嗎?他……他……不在了!”
滄浪閃爍其辭地回答著,目光偏閃,躲開我的注視看向了轎子上的小窗。
“真的嗎?”
我還是第一次懷疑滄浪說的話,他的神情太不自然了,讓我不得不起這個疑,想我和滄浪第一次見面時,那個場面那般尷尬,他看向我的目光也仍是坦然的,可現在……怎么會如此躲閃。
“當然……是真的!你不相信我?白冰說得話你就信,我說得你就不信嗎?”
滄浪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把頭扭向了另一側,不在理我了。
“沒有,滄浪,我們是一家人,如果你有什么難為的事,一定告訴我!”
我握住他的手,把他拉了過來,攬進懷里,看著他瘦弱的身軀在我的懷中縮成一團,無比的心疼。
“沒有,愛塵,沒有什么為難的,愛塵,只是……只是你一定要相信我!”
滄浪的頭埋在我的懷里,悶悶地說著。
“嗯,相信!”
我怎么可以不相信他,這種相信是從第一次他可以那般身無寸縷、心無浮塵地出現在我的面前時,就產生的,現在,他是我的夫,我更應該相信他啊,剛才那一點兒懷疑,真是不應該有!
“愛塵,一會兒見到我……我姐姐,……我姐姐要是說什么不對的話,你千萬別怨她,她愛凜檀香愛得極深了,這么多年我在王府里也多虧她的照顧,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和她計較!”
赫連宏英嗎?那個頭腦有點簡單的武將,除了有些匹婦之勇,我真不知道她在戰場上是如何取得勝利的,想著她派來的那些刺客,我不禁無奈了。
即使沒有藍滄浪說的這番話,我也不會和她記較的。如果我是木頭,赫連宏英就是棒鍾,有誰看過木頭和棒鍾做計較的呢!更何況現在滄浪說,赫連宏英以前曾經照顧過滄浪,那我更不能了。
“放心好了,她當你是家人,我自然也會當她是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