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世間有愛情, 因爲我被困在無情世界的時間太長了!
漸漸忘記了感情爲何物,可當此物一但開啓,我卻又無法去控制, 深深地體味到什麼叫無能。
我一直以爲我可以笑傲天下, 手握冷情之劍, 踏步江山, 讓江山一切在我手, 浪跡天涯,做了無牽掛之人,可當我明白一切, 回頭再看時,原來……沒有冷情之劍, 只有甩不開的牽掛。
我坐在馬背之上, 微閉著雙眸, 信馬由繮,心思卻被那抹倔強的藍攏得無一絲空餘。
明明是我逼著他離開的, 可心裡卻抑制不住地惦記,怕他會遇到什麼危險,怕他不聽勸地又跑去那個路口做殺戮之事,平生沾血腥太多,總是會還的, 縱使他武功再好, 又啓能做到百密無一疏呢!
“還想他呢?我真不明白你那個世界的審美和愛情的觀念, 我只知道以藍滄浪那副男兒的性情, 天下間, 沒有女人敢去愛他的,可你偏偏就敢去招惹, 愛塵,你是不是想向天下證明你的藝高人膽大啊!”
木落蕭一邊說著一邊揮手,招來一道黑影,讓那個人幫我牽著繮繩,以免一會兒馬兒一個不高興就把我從它身上甩下來,其實,木落蕭大可不必擔心,我就算再怎麼失魂落魄,被馬甩下來這種事也是不可能放生的。
“木落蕭,你最好閉嘴!”
我懶得和她多說話,藍滄浪的好又啓是她能體會的。
那個傲氣的男子,收斂著一身的不甘,混跡在這個世界裡,給人以不羈的形象,其實呢?只不過是渴望著一份關心和溫柔罷了。
“放心好了,你以後還能見到他的,藍滄浪受人指使阻止此次招婚,做下的阻攔怎麼可能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路口就能代表的!”
木落蕭指了指身後的山說:“我們剛纔翻過來的山就是朱獵和朝鳳的邊界,現在,我們已經進入朱獵境內了,以後遇到的事必然會更兇險,哎,爲了一個和尚去打破腦袋,真不值,有這時間我抱著我家小晴晴溫存溫存該有多好!”
他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十分不耐煩地說著。
我和木落蕭很少有觀點統一的時候,但獨獨在這件事上,做到驚人的不謀而合。
世間人心皆貪,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曙光,便引來這麼多的窺視,就算這個和尚的身後,帶來的是一片大好江山,那也是個未知的江山,誰知道那個朱獵國王會不會那麼心甘情願地拱手把江山讓給別姓外人呢?
“主人,前面可能遇到事了!”
給我牽馬的黑衣人首先發現了前面路上的突發狀況,他十分警覺地向木落蕭報告著。
這時,馮馳也從後面騎馬趕了過來,“主子,我先去探一探!”
“嗯,你帶幾個人過去,如果發現有什麼不對的,也不用回報了,就地就收拾了!”
爲了避免發生上一次的情況,木落蕭這次做了更爲乾脆的命令。
“等等,我也跟你一起過去!”
馮馳催馬就要向前的時候,我叫住了她。
想一想上次,我的手腕憑白無故地被木落蕭拉了好半天,怎麼說她,她都不肯鬆手,爲了防止此事發生,我還是先行一步。
即使遇到的是危險,我也絕不會讓危險漫延過來。
先開殺戒,還是先被木落蕭拉著,我寧願選擇前者。
“小塵塵,不用你去的,殺雞焉用宰牛刀,有馮馳過去就可以了!你從這裡陪人家啊,人家怕怕!”
木落蕭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貓爪子又要送過來。
我眼見著那白森森的手爪子,又要抓到我的胳膊上了,我本能地閃躲開身子,並快速地從那個黑影手裡搶過繮手。
我連馮馳都忘了叫,先催馬前行,可身上卻仍不免惡寒陣陣,心想這木落蕭也真是讓人噁心,他娘和那個什麼女皇,怎麼會如此重用於她呢?該不會是一對瞎子吧!
我剛到那停在路中心的馬車前,馮馳帶來的那一小隊人馬也趕了過來。
“什麼人?!攔住去路!”
馮馳手下的一個小頭領,很不客氣的帶著幾個人衝了過去來,爲了防止不測,還拉出了刀子。
“別動手,我是良民啊,車子壞了,我也向路邊挪了,可沒挪動,都修了一下午了,也沒修好,不信你們看。”
搭話的女人穿著一身粗布衣服,長得還算清秀,摟著一個眼睛挺大的男人,堆著一臉的笑容解釋著。
馮馳帶著人先審視了那女人一番,又仔細地檢查了馬車,想看看有何不妥之處,排除可能潛在的危險。
我怎麼看這張臉就覺得眼熟,不……,眼熟的不是這張臉,而是這個人身上的某種東西,至於是什麼東西……,我卻實在想不起來了,只是覺得似乎認識,又不太敢肯定。
這怎麼可能,我認識的人都在那一世裡,這一世我認識的人也全在我的身邊,當然,除了個把個被我趕走,引我這幾天心思紊亂的。
可據我猜,藍滄浪就算易了容,也不會隱了身上那股子濃郁的香氣,他有他的風格,他不屑。因爲他是藍滄浪。
那——,眼前的這個女人……會是誰呢?好熟悉的味道!
就在我打量著那女人的時候,那女人也癡呆著一副眼神看著我,看到最後,連口水都流了出來。
也行,這個女人要是沒有什麼潛在危險,就讓她去陪木落蕭好了,多麼默契的一對,——噁心!
我看馮馳的幾個手下,檢查了半天也沒檢查出什麼危險,我基本已經確定,他們就如他們自己所說是個“良民”。
那就沒必要從這裡耽誤時間,更何況,我又受不住那女人的眼神,因此,我打算向前跨進了。我是絕不會往後撤的,木落蕭比這女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向後退無疑又會被木落蕭“扮豬吃老虎”了。
正當我拉動繮繩的手,想要向坐騎發出命令,讓他前進時,卻聽見那個已經流著滿下頜口水的女人衝我喊道:“喂!女俠,女俠,是我啊!”
此聲音,還很驚喜,我皺眉!
“你是誰?”
我把說話的語氣放得很冷,雖然我平時說話的溫度也不高,但爲了防止又招惹到向木落蕭那樣的女人,我決定,比平時的溫度再放低三度,我不信,我凍不跑他。
可當我的話說出口後,我發現,我確實錯了,我錯在我大大低估了這裡女人的抗凍能力。
那女人非但沒有因爲我的聲音而嚇跑,反而越加的精神抖擻,完全擺出一副“他鄉遇故知”的精神狀態,讓我在無限汗顏中越來越佩服這裡的女人。
“呃,我嘛,……就是,當時你,……還有一個大姐,還有一個女娃娃,大家一起跑,……後來跳到池子裡了的那個啊,你不會忘了吧?”
她吞吐的話說完,我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凝聚在一點。
我平生除了劍練的好,還有一個優點也是最好,那就是記憶力,即使是數百張臉陌生的臉,在我眼前過,只要我想記住,那也不是難事。
何況……這個……還說過話呢!
想到了她是誰,我更加定晴打量,真是有意思,世間走一遭,既當過純人類又當過純妖精,現在又成了半人半妖的,我所知道的,也就她一個了。
怪不得初見她,就覺得她身上有熟悉的氣息,這氣息不只來源於曾經的相識,還有……對那動物氣味的相熟。
有意思,物中各種,她挑來選去竟然投成了——又稱之爲“熊瞎子”的狗熊。
只要一想那笨笨黑黑,身上有一彎新月牙的動物,我就忍不住地想笑,眉眼自然彎彎,語氣也就調了回來,“原來是你。”
她現在這模樣,她要是不先招呼我,我還真是認不出來,她就是曾經的那個……快言快語的女孩兒。
看到了她,我也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另外兩個……,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變成了什麼模樣,過得好不好,畢竟是同一世界上一起來過的,如果能相遇,倒也是一件美事。
“是啊,呵呵,我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變化太大,奇怪,你怎麼沒變?你見過別人了嘛?不知她們都怎麼樣?”
她見到我也記起她了,興奮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卻不知這些也正是我想問她的。
看來,她和我一樣,也是一個人孤單的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許久,而我,是她第一個碰到的“同鄉人”,怪不得,她會這麼興奮,再看她下頜的那些口水,也就覺得親切了許多。
我先看了看她懷裡摟著的男人,嗯,是個人,身上沒有動物的氣味。
我也不去想她是怎麼和這個男人走到一起去的,畢竟她的前世也是人,走到一起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隨後,我又看了看她的馬車,已經沒有修的必要了。
“天快黑了,你的馬車也修不好了,這樣吧,跟我們一起走,前面有小鎮,到鎮上在說,如何?”
無論是走到哪裡,同胞之情總會油然而生,更何況我們現在所共處的這個境地,此情更甚,想幫她,是幾乎都不用經大腦去想,就已經決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