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一日的血腥, 這第二日的比武場地,也就憑空多出了許多的防守侍衛(wèi),統(tǒng)一穿著的侍衛(wèi)服讓人不難猜到他們是來自何處。
白冰仍是那身白色的衣衫, 神清氣爽, 嘴角掛著瀟瀟灑灑的笑, 那雙漆黑如墨的星目環(huán)掃了一下場地四方坐著的衆(zhòng)位賓客, 眼神越發(fā)清冷了。
“昨天出現(xiàn)的小意外, 掃了衆(zhòng)位的興,做爲主人,檀香頗感愧疚, 希望今天能得佛祖保佑,一切可以大吉大利, 檀香再重申一遍參加比武者的條件, 一、必須出身四國皇族;二、必須年未滿三十歲;三、必須是女的!”
白冰最後一個條件說出來後, 我差一點氣得笑出來,他以爲這是什麼年代, 女尊男卑到如此程度,難不成還會有同性之戀嗎?
“師父,你準備什麼時候登場?”
站在我的身後的,小聲地問著。
“主子纔不會隨意登場呢,和這羣小人物動手, 有失了主子的身份!”
我尚未回答, 站在我另一側(cè)的鬱離撇著嘴, 帶著一絲難以自抑的驕傲先替我說了。
“那倒也是, 可是……哪有人能打得過師父, 師父早上去,這場比武不就可以早些結(jié)束了嗎?還可以少死些人, 按照這麼打下去,朱獵無意中又樹立了不少仇敵啊!……”
念說話間,臺上又飛下來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隨著“呯”的一聲落地巨響,臺下的侍衛(wèi)還未及替這個死者收屍,又一個不怕死的人物衝了上去。
其情其景,可謂前仆後繼,檀香之名,名不虛傳!
看了小半天,我只是很奇怪,衝上去了那麼多個人,竟沒有一個是朱獵的皇族,我纔不相信朱獵皇族的人都是善良之輩,沒有這份野心,我更不相信他們是爲了重視基因優(yōu)良、害怕近親結(jié)婚的可怕後果。
我瞟了一眼身邊坐著的木落蕭,她的脣角也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我相信這點小把戲還是瞞不過她的眼的,顯然,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並且明瞭了。
“姐姐,你不用急,我們朝鳳來的不只是我們這一支皇族,讓他們先試試,免得別人說咱們搶了人家的頭功,”她笑著,很小聲地對我說著,說完後,可能怕我心生疑慮,又解釋道:“你放心,就算到最後,你不出手,你家男人也不會嫁到別人手裡的,我們坐等漁翁之利吧!”
我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即使她不和我解釋,我也不打算這麼快就登場,從我和白冰兩世的情緣,我瞭解他,白冰自己遇到的麻煩他自己通常都能解決掉的,從不用我伸手。
木落蕭正說著,臺上又一次的風(fēng)雲(yún)變幻,剛纔衝上去的那個人,重傷,被兩個侍衛(wèi)一前一後地擡了下來,臺上還未得緩解,一道淺黃色的身影,又縱身飛了上去。
“怎麼會是她?”
那道黃色身影站定之後,我的身後就傳來了念很小聲的驚歎,也難怪念會驚歎,那道淺黃色的身影非是旁人,正是與我們一起破廟遇險的另一夥人中的那個文弱女子唐婉。
“有什麼可奇怪的,誰說文人就不能習(xí)武的!”
我未開口,身邊的木落蕭眉眼間帶著一絲陰狠的嘲諷,慵懶地說道,那副神情和口吻,根本不是再回答唸的問題,倒像是憤恨的發(fā)泄。
“可那天……”
念落寞地垂下了頭,後知後覺地想到了,臉色也因此變得蒼白。
“那天不過是個樣子,人家是哪一方的,誰能說得清楚!”
那天廟裡的場景,木落蕭一直耿耿於懷,若不是我和田公子誤打誤撞了,她已經(jīng)魂歸西天了。
像木落蕭那樣的人,經(jīng)歷這樣一場浩劫,她是不可能無動於衷的,相必回去以後,一定做了不少的調(diào)查,誰是誰非、誰歸誰屬,怕是早已經(jīng)一清二楚了。
她只是沒說而以,這倒也對,她又憑什麼要說出來呢!仇是她一個人的仇,管他人何事。
“在下木子蔭,朝鳳國當今女皇的十一妹,原先一直化名唐婉生活在朱獵,久聞檀香王子大名,今日……也想試一試!”
唐婉說話的聲音,與剛纔上場的十幾個人相比,過於平靜了,不顯激動也不顯急色,只是……她這個身份,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她是你們朝鳳的皇族?”
我瞟向了木落蕭。
木落蕭“嘿嘿”一笑,說:“姐姐,什麼叫你們朝鳳的皇族,應(yīng)該是我們,姐姐不也是朝鳳皇族的一份子嗎?”
黑線,滿腦袋的黑線。這句話,最近這段時間裡,木落蕭不只和我說過一次了,我真是弄不明白,我什麼時候答應(yīng)過她,要入主朝鳳了呢?
“她……應(yīng)該是吧,你也知道我們皇族的人員混亂,當今女皇按孃家輩份得叫我一聲姨,按婆家輩份,我得叫她一聲姑,姐姐說我倒底按哪邊稱呼她呢?”
木落蕭笑得有點無懶,嘴上說得是尊敬的話,誰知道她心裡把女皇想成什麼德性了。
“你隨意,只是難爲那個寫族譜的人了!”
我微皺眉頭,以前就知道皇室是非多,但卻也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麼清楚地知道,還有,難道近親結(jié)婚智商低劣這一條生物定律,在這方女尊國度裡,失靈了嗎?
“不難爲,不難爲,分兩本寫,就清楚了!”
呃……,我這一趟穿越之行,真是不枉來,又一個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家族族譜可以有兩本,且這個家族還是皇族!
嘆息——
宇宙之大,果然無奇不有!
唐婉,不,應(yīng)該是朝鳳國皇十一妹木子蔭,此時,她在臺上面對的敵手是一位來自千境國的皇族,據(jù)木落蕭說還是一位小諸候國的王位繼承人,此人剛纔已經(jīng)接連勝了三場,正是氣焰囂張的頂峰之時。
從那人的臉色就可以看出來,她根本沒把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這個文弱女子放在眼裡,那撇得上下嘴脣要抽搐到一起的嘴,把一個輕蔑兩字寫得十足。
我那個世界的一位已故知名大畫家曾經(jīng)說過,人不可有傲氣,但絕不可無傲骨。
臺上這位人表現(xiàn)出來的絕非傲骨,連傲氣都談不上,她是輕敵了。
一個人要想輕敵,她得有良好的資本,我雖然不知道唐婉的武功如何,但單論臺上這人,她的武功絕沒有她嘴撇得那麼高。
兩個人互通了姓名,抱拳拱手,做了一點基本的禮節(jié)後,便交手在一起,臺上頓時又紛花繚亂起來。
人不可貌像,大概就是說唐婉這類人吧!
明明一副纖纖弱骨,伸起手來卻剛勁十足,招招陰狠,與她本人的氣質(zhì)大相徑庭,相差甚遠。
“真沒想到,唐小姐的武功這麼好!”
發(fā)出如此感嘆的人,是坐在木落蕭身後的田公子。
田公子之前還一度擔心過鳳十七和唐婉一行人,生怕唐婉擔不起一家人的生活,幾次與我提起,言語間多有憂愁,今天見了這副情景,感慨之聲都掛著幾分驚惶了。
不是他識人不佳,眼內(nèi)混濁,而是這人心險惡、人世複雜,啓是他一個大家公子,所能看得清楚的。
“田公子,這世間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不用事事勞心,只要你覺得舒心高興就好,管他結(jié)果是什麼樣的呢!”
也不知道怎麼了,我總是看不過去田公子的落寞與傷心,許是因爲他是我這一世認識的第一個人,也許是……我憐他太過善良了。
“嗯,謝謝小姐!”
他水潤的眼微眨,柔柔地向我看來,還是初時那般溫暖近人。在這一世裡,我看過的男子中,我始終覺得再也沒有哪個人,比田公子更配得上這“溫潤”二字了。
正說著,臺上風(fēng)雲(yún)變幻,唐婉好快的招法,只是一晃之間,剛纔還撇著嘴的人,已然從臺上飛了下來。
人還未落地,千境那邊的陣營裡,飛出一條黑影,已經(jīng)準備好去接了。
“適才獻醜了,可還有上來的英雄,在下願意奉陪!”
這時的唐婉已經(jīng)全然沒有了文弱書生的模樣,活生生一個俠女英雄,抖手甩袖間掩不住的威風(fēng)凜凜。
臺上出現(xiàn)了片刻的安寧,沒有了開始時的前撲後繼了,做人最主要的應(yīng)是量力,不是所有的天下美事,誰都可以擔擋得起的,人是美人、事是好事,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享受啊!
我想下一個上臺的人,該不會再是莽婦了,應(yīng)是個有斤兩的人了。
“不知道下一個送死的傢伙是哪一位了?倒也是美人身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
好像不關(guān)她木落蕭什麼事似的,這女人信口雌黃地說上風(fēng)涼話了。一隻不老實的手還順勢摸過了坐在她身旁的晴嵐公子的腰脣角彎轉(zhuǎn)時,洋洋笑意更濃。
木落蕭的那副心思別人不懂,我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愛男人的我見過不少,寵男人的我也見過不少,但寵成木落蕭這種程度的少之又少,愛成木落蕭這般瘋狂的,世間更是難找。
與此之說,晴嵐是幸福的,那與黎民百姓呢?這時,我倒不自覺地想起了初遇田公子時,田公子講給我的那段有關(guān)晴嵐身世的傳說。
有的時候,傳說未可不盡信。
就在木落蕭的手剛剛繞過晴嵐柔軟的腰時,她剛剛風(fēng)涼話裡提到的那個“送死鬼”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