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最好的練劍方式,就是用血去澆灌劍身,沒有經(jīng)過血的劍,絕不是一把好的劍!
就說我手里拿著的這把軟劍吧,它叫雪夜追風七星劍,我簡稱它為“追風劍”,它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我雖然未見過我的母親,可這把劍卻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就如她陪在我身邊一樣,哪怕力叔曾經(jīng)花重金給我找來一把已經(jīng)失蹤幾千年的上古之劍,我也未看那劍一眼,盛名之劍非我所喜,我還是愛我這把,不只是因為它是母親留下來的,還因為它與我已經(jīng)心心相惜了。
所以,我把那名家古劍供在了愛家宗祠堂,只有那里才附合它的盛名,也只有那里它才能看到和它一樣盛名累累的絕世之劍。
我的手里將永遠只有這把追風劍,若是哪天它離了我的手,那也就是我魂飛魄散的時候了!
暗夜無光,慘淡之極,心知肚名密林里暗藏著數(shù)十個人,也清楚他們手里都有著可以瞬間點亮的火把,卻仍然覺得這里——這周圍所有的地方是那樣的陰暗,充滿著地獄般腐蝕的氣息,想到了地獄,我突然想到了那幾個和我一起進入投胎池的人,不知道她們好不好啊?
我信手一抖,二十四朵淡藍色的劍花隨著劍尖的舞動,逐個飛出,像光暈一般在我的身邊徘徊游動,映照著周邊亮如白晝!
“擋——我者——死!”
我不善言談,更不善與人談判,所以我不想和密林深處里的人說什么,我只是想告訴他們,我在這里,我將要離開,而擋我離開這里的人,——死!
我想我的表達已經(jīng)很清楚了,只要長著人耳朵的人都應(yīng)該能聽得懂,所以我不會再說第二句話了,如果沒有人回答,那就對不起……,下一次從劍尖上飛出的絕不是劍花這么簡單了。
聲音落地有一分鐘,密林處還是一片的沉默,我很討厭不給我面子的人,看來不給他們一點教訓,他們還真不知道我這追風劍下有多少冤魂了!
“清輝海月”是“愛家”劍法中的第一招,也是我小時候?qū)W劍的第一招,威力最淡,祖父稱之為“善心”,無論對待任何對手,都應(yīng)以禮相待,先行君子之禮后行小人之舉,我這招就算是“君子之禮”吧!
劍氣掃向密林,粗大的樹枝應(yīng)氣而落,斷裂時卻未發(fā)出一絲聲音,似乎掉下來的不是粗大的枝椏,而只是一片落葉而以!
“劍氣要揮散自如,傷想傷之處,避能避之角,如做不到收發(fā)自如、氣隨人意,就不配使愛家的劍,不配用愛家的劍招”——先祖遺訓第四條,我四歲時就記得清楚了!
阻隔著隱伏的敵人的最后一道屏障被我打破,兩方就不得不坦然相視了。
火把在三十秒后,齊刷刷地照亮了我對面的被我用劍氣掃平的空地,其中一個黑衣女子冷然地問道:“你是誰?”
“愛塵!”
我面無表情、淡淡地吐出這兩個字——我的名字!
“獨坐危樓月正昏, 對酌清風且徐吟. 聞笛何堪世事異, 由來成敗都予塵.”——白冰第一次問我的名字時,我回答他后,他就念了這首詩給我聽,還說名字取得好,——塵歸塵、土歸土”。
塵是開始亦是終結(jié),世間所有事物的終結(jié),誰也逃不過去的!
“你和木落蕭是什么關(guān)系?”
前一個問題我可以輕松回答她,后面這個有一點難,木落蕭是誰?廟里的那個人嗎?那個什么“千騎門“的總門主嗎?
如果是,那我們的關(guān)系就僅僅是……
“同一屋檐下的陌路人!“
是的,我們就是這種關(guān)系——陌路人。
如果我們不是從廟里遇見,而是從大街上擦肩而過,那我們將永不會相識,即使從廟里遇見了,說過話了,經(jīng)過這一次后,我們?nèi)匀贿€是陌路人,只不過是說過話的陌路人!
“陌路人?你騙誰?若是陌路人,你會幫她?”
女子說話的語氣我很不喜歡,我平生從未用過呲之以鼻的語氣和別人說過話,縱合使是仇人,有時也同樣值得尊敬,殺他前我也不會用這種語氣,可今晚這個女子竟然把此種語氣用在了我的身上,這不免讓我很……不舒服!
“如果你現(xiàn)在肯讓開路,讓我走,我和她仍然是陌路人,如果你不讓……,那……我可能就是幫著她殺你的人!”
我從不開玩笑,如果誰以為我說話是在玩黑色幽默,那他的命就活不長久了!
比如我對面的那個女子,她似乎就以為我是在和她開玩笑,否則,她怎么能露出那樣滑稽的神情呢,她說:“就憑你?哼,我可告訴你,我家主子有令,今晚在這里的人都得……!”
死,是嗎?
她最后一個字尚未說出口,我就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替她表達出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了,看我多善良!
我的劍身沒有沾上血,可能是速度太快了,讓她身首異處,不過是我眨下眼睛的事。
可在場的其他人顯然沒有我那么平靜,剛才還說話的人突然沒了聲音,人頭都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血從脖頸上噴出來時,也是三秒鐘以后的事了,怎么可能不惹得一片驚亂呢?
“我還是那句話,擋——我者——死!”
我還是最開始的那個態(tài)度,仿佛一個傳教士在宣揚自己的宗教信仰一樣,一字一眼地和對面的那一群人說到!
有些人天生就是不聽勸的,這些人仿佛一下都在我的面前,湊成了這么一堆敢死隊,人若想死,閻王爺想不收都難,地獄就算是純鋼做的門,他們也能給撞個洞,那我也只能好事做到底,助他們一程!
“一意孤行”——此招在此時簡直太附合情理了,只是此招威力太大,我真怕會傷及無辜,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下四周,還好,那個什么“千騎門”的門主雖然出來觀戰(zhàn),卻也沒有敢太靠前,仍站在廟門口,這樣我倒可以在此招之上再加一招“碧海流花”,做一個全全的收底好了!
我想我解決戰(zhàn)斗的時間一定是快得超出廟里的那些人的想像能力了,至少以剛才那黑衣人與狼打斗的時間來算,我不可能會這么快,可惜,這世間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一切——皆有可能,比如我殺幾十人就遠遠要比他殺幾十頭狼快,沒什么可值得驚訝的。
——還有就是,我出劍后從不留活口,對手有多少我就解決多少,這是我的習慣!
我從褲袋里套出一袋精制的紙巾,輕輕地把劍身沾的血擦干凈,然后,把劍收回腰間的劍鞘里,當我再次走進廟里時,廟里人的臉色……比一臺京戲臉譜還要有特色啊!
我沒去看那個什么“千騎門”的門主,而是走向了田公子,他此時正與那一家四口坐在一起,見我向他走來,他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絲驚喜的笑,連忙想要站起來,卻被我伸的手輕輕摁下去了,“天還沒大亮,你還可以坐一會兒!”
他聽完我的話后,眼里瞬間閃過一絲光華,隨后又恢復了最開始時羞澀的模樣,點了點頭說:“嗯,你也歇一會兒吧!”
果然是內(nèi)宮里出來的大家公子,不像有些人似的明明見你好好地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還非要問一句矯情的話——“你還好嗎?你沒事吧?”
我之所以這樣想,并不是浪費思想,而是我身后的那個一直靜眼旁觀的千騎門門主已經(jīng)問出來了。
“還行,你最好看一看你的手下,他傷得挺嚴重!”
問我好不好還不如去看一看她那個在門口處斜躺著半昏半沉、一身是血的手下呢?
“他?沒關(guān)系的,他自己會療傷的,只要愛小姐沒事,那木某就放心了!”
噢,那總是擺著一副呲之以鼻神情的黑衣女子提到的“木落蕭”果然指的是她,她還真是拿我為“重”啊,自己的手下半死不活竟然說“沒關(guān)系”,怎么說那人剛才也為了保護她殺了那么多只狼啊,我什么事沒有,她非要做出個噓長問短的模樣,人心啊,真是難測!
“勞木門主掛心了,愛某無事,謝謝!”
我小小的寒喧了一句后,便坐在了田公子的身邊,此時的他,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睡著了,唇角還有一抹期盼的笑,他一定是想著一會兒天大亮,我們便可以進城接了他的兒子,他們父子就可以團圓了,可……事情真的會那么順利嗎?他兒子真能那么平安地呆在含羞堂里,等著他這個當?shù)膶さ綆褪趾笕ソ铀麊幔?
就怕事實非他所想的那么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