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敏懷孕五個月的時候, 肚子已經明顯了,胎兒的胎動開始頻繁起來。安樂侯常常在胎動的時候去跟肚子里的寶寶互動,有時候他輕輕敲肚子, 寶寶會踢一腳娘親的肚子, 很明顯地, 隔著衣服都看到肚子上有一下凸起。
后來看到鄭敏晚上睡覺的時候, 給寶寶講故事, 說是胎教,一開始安樂侯還不信,一直當個笑話, 說是腹中的胎兒懂什么,不過鄭敏高興, 他也就由著, 只是不覺得有用而已。
直到有一天, 鄭敏拿出了《古烈女傳》,給安樂侯讀了周文王之母——太任, 在懷孕之時對腹中孩兒進行胎教的故事。
“《列女傳母儀傳》:太任文王之母,摯任氏之仲也,王季娶以為妃,太任之性,端一誠莊, 惟德之行。及其妊文王。目不視惡色, 耳不聽淫聲, 口不出敖言。生文王而明圣, 太妊教之, 以一而識日,卒為周宗。君子謂太任為能胎教。”
安樂侯這才大驚, “還真有‘胎教’一說啊?”
“那當然,周文王之母,是商朝人,‘胎教’一說,由她而起,只不過后人不大在意而已。”
安樂侯問,“這是本什么書啊,誰寫的?”
“西漢時候,劉向寫的《古烈女傳》啊。你沒讀過嗎?”鄭敏故意問他。
“我堂堂男兒,讀什么《烈女傳》啊。我不知道很正常啊!”安樂侯都委屈地噘嘴,不過他馬上喜笑顏開,“我不懂沒關系,娘子懂就行了。”
話雖這樣說,但是,安樂侯還是開始搜集各種故事書,尤其是民間笑話。安樂侯已經把睡前故事承包了,說是要讓寶寶出生后喜歡自己。
只是安樂侯講笑話的能力,鄭敏實在是領教夠了。
比如,這天晚上,安樂侯又要講睡前笑話給寶寶,鄭敏長嘆一聲,“講吧。”
于是,安樂侯開始抱著笑話書念起來:“有一個結巴,去吃涼粉……啊哈哈哈哈……吃涼粉……哈哈哈哈哈……賣家問他,要不要倒……哈哈哈哈哈……倒,倒,倒醋……他說,哈哈哈哈哈……他說,少,少,少……哈哈哈哈哈哈……他一直說少,人家,人家一直……哈哈哈哈哈哈……一直給他……哈哈哈哈哈……倒醋,一直倒醋……最后,他說,哈哈哈哈哈……少倒醋……哈哈哈哈哈……他其實,其實,是,是想少要醋的……哈哈哈”
安樂侯一直都是這樣,給人講笑話,自己先笑死了。聽他講笑話,那叫一波三折,半天人家還沒明白有什么可笑,他已經笑得喘不上氣了。
鄭敏就知道是這么個結果,無語地看著他才講了幾句就狂笑,但是后來看見他笑得在床尾打滾,又覺得他本身挺好笑的,也跟著他一起笑起來。
守在外面的丫頭婆子都覺得高興,主子們關系多好啊,主子高興了,下人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安樂侯,也不是故意耍寶,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想笑。不過效果還是挺好的,起碼娘子笑了。
鄭敏說,“阿潤,你還是以后少講笑話吧,笑得我肚子疼,笑話倒不好笑,你比較好笑。”
兩個人正說話,外面婆子來報,宮里來人了。
宮使在門口說話,“雜家就不進去了,皇上請安樂侯立刻進宮有要事相商。”
安樂侯對著鄭敏歉意地笑了下,“等我回來,我接著給你講。”
鄭敏也對他笑笑,點頭。但是,等安樂侯出了門,鄭敏的臉色就變得凝重,這是又怎么了,明潤已經不再是皇家的人了,雖然沒有改姓,可也算鄭家贅婿了。
皇家找安樂侯有什么事?這都什么時辰了,差不多該歇息的時候了,大晚上的,這么著急忙慌,為什么啊?
鄭敏總覺得不是什么好事,她深呼吸幾次,平復心情,告訴自己,別慌,別瞎想,也許是好事呢。
宮中。
“大哥,哦不,皇上,這事怎么也輪不到我去管吧。這是你們皇家的家務事。我明潤已經入贅鄭家,我是鄭家的人。我們鄭家的人可不敢管皇家的事。”安樂侯坐在椅子上,懶懶地說著。
“哎!”皇帝長嘆一聲,“朕就知道你會怨朕。當初你又沒跟朕說過要求娶鄭家女,朕也是因為皇后親眼看見鄭家女抽出鳳命簽,才不得已納她入宮,朕對她并無男女情分。哪知道你突然冒出來,說要入贅!”
安樂侯垂頭不語,不接皇帝的話茬,看他還能說啥。
皇帝有點不習慣這樣的弟弟,這滿不在乎的樣子,這置身事外的疏離,……終究還是離心了啊……
“你曾經是朕最器重的弟弟,朕以為……”
安樂侯覺得如果是跟皇帝談親情的話,真沒必要了,何必自欺欺人呢,他站起來告辭,“陛下,臣妻身懷六甲,這是我們鄭大將軍第一個孫輩,也是我們鄭家延續(xù)香火的根苗,求陛下準臣回去照顧妻子。……別人的妻子孩子如何,臣管不了,臣只想照顧好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皇帝不語,安樂侯只當他答應了,轉身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安樂侯回到家,鄭敏終于放下心,再說要放寬心,不見人回來,如何放得下心。
“阿潤,這大半夜的找你做什么?有什么為難之事,非得你?”
安樂侯搖頭,“我那個大哥啊,真是個拿得起,放不下的,到現在還跟我扯兄弟情義呢。防著我的也是他,藕斷絲連的也是他。旁人替他下了決心,解決了問題,他倒放不下了。真不知他到底想怎樣。”
鄭敏一聽,就知道,這是皇帝要拿著親情說事,想讓安樂侯為他去辦什么難辦的事情,“到底什么事,你快說呀。我在這里擔心半天了。”
“哎!還不是我那二哥。”
“二皇子?哦不,現在是北安王了,他不是就藩,去了封地嗎?他又怎么了,我的天,可別再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