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岳續弦了, 陳夫人還發來了請帖,鄭敏和明潤都沒去,大將軍去了, 帶了賀禮, 去喝喜酒。
陳夫人聽說大將軍來了, 急忙出門迎接, 還往他身后看, “縣主和侯爺,沒來么?”
“他們在家照顧孩子。”大將軍知道陳夫人的心思,她怕孫女和孫女婿來了, 陳岳會不高興。
大將軍跟陳岳喝了一杯,就離去了, 臨走時, 還提醒他少喝些酒。
陳岳送大將軍出門, 心里難受得緊,回去就喝了個爛醉。
洞房花燭夜, 新娘獨自一人坐著。
醉得不省人事的新郎被送回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新娘自己揭了蓋頭,和下人一起為喝醉的新郎吃力地除去外衣,讓他睡得舒服些。
她家家道中落,做過四品官的父親去世后, 兄長嗜賭, 敗光家業, 之后逃跑, 不知所蹤, 她一家人只好住在姨母家。當陳夫人找上她的時候,她心里很明白, 為什么找自己。當年陳大人還是世子的時候在大將軍家住了多少年,又與鄭小姐青梅竹馬。只怕陳大人到現在都意難平。尋常官宦人家的小姐誰愿意嫁一個惦記著旁人的丈夫。
陳夫人一個勁兒地夸她家世清貴,又出名的性情溫婉賢德,中意她做媳婦。做著三品夫人的姨母也說陳家夫人是個好婆婆,不會委屈媳婦,就是陳大人常年在邊關,日后說不定也就調回來了。
為了母親和弟弟能過得體面些,她答應了,陳家給的聘禮不少,夠她家人買個小院子,再買個鋪面度日了。
她知道丈夫與她不會夫妻恩愛,沒關系,她日后就守著婆婆過日子吧,婆婆答應當她親女兒待。
陳岳假期滿后,回了邊關,而妻子吳氏一個月后發現有了身孕,陳夫人大喜,領了新媳婦過來大將軍府來致謝。
鄭敏和明潤在前廳招待陳夫人婆媳倆,陳夫人說要見見小公子,等見了康兒一個勁兒地夸贊。還讓媳婦過來摸摸康兒的手,說是沾沾福氣,也生個健康聰明的兒子。
“我媳婦吳氏,性子極好的,我那兒子算是給了朝廷了,一年到頭都見不著,我以后就和兒媳婦相依為命好了。若是此番一舉得男,就太好了。別怪我叨擾,想沾沾您家的福氣。”
吳氏并沒在意婆婆說了什么,她一見了康兒,就稀罕得很,這孩子才兩歲,就結實得很,虎頭虎腦,見人也不怕。吳氏覺得自己要是能生這么個好孩子,天天拜佛都愿意的。
轉過年,吳氏生了個兒子,陳夫人喜得送了厚禮給鄭敏。
陳岳也告假回家,陪了家人一個月,這一個月里,他對母親、妻子、兒子都好。就連中風的祖母那里也去看過幾次,老太太見了孫子還嗚嗚地想說話,只是不知在說什么。陳岳還還抽空去看了看當和尚的爹,他爹說給他又抄了一卷經文,為他祈福。總之,一家人和樂融融。
回邊關的前一天晚上,陳岳被母親叫到自己房里,“你就不能調回來,在京城謀個職位?你如今立了功,也不怕別人笑了,回來吧。一家人都盼望你呢。”
“母親,你想要的兒子都給你了。兒媳婦、孫子,這不都是你要的嗎?為了這個,你一面哄著我,說是謀個職位回來,入贅鄭家你也不管的;一面又跑到鄭家去求人、下跪,叫人家別招惹你兒子。我都沒臉見鄭家的人了。受人恩惠,不及報答,卻……”
陳岳差點忍不住眼淚,沒法再說下去,陳氏尷尬,“鄭小姐明明答應過我,不告訴你的,怎么食言了呢?”
“是安樂侯說的,不管鄭小姐的事。母親不用埋怨。我如今在邊關,保家衛國,我的家眷是軍屬,旁人輕易不敢欺的,舅舅也會管著母親的。兒子實在不愿意再在京城待著了。請母親體諒兒子吧。”
陳夫人被兒子揭穿,正慚愧,也就不好說什么了。
陳岳去了邊關,吳氏也并不在意,她有兒子守著,婆婆對她也好,丈夫嘛,相敬如賓,也不錯。
而鄭敏已經和明潤商量好了,康兒已經三歲了,小南山之旅終于可以開啟了,但是就在臨行的時候,鄭敏發現又懷孕了。
于是,明潤的半山桃花又看不成了。
鄭敏在家安胎,明潤在那里念叨,“拿著半山桃花饞了我多少年了,如今又去不得了。外公還沒見過我呢,也不知我每年送去的禮物,外公家的人喜不喜歡。”
兩個人出去遠游泡湯,都有些不開心。
不過,大將軍可高興了,又有孩子了,這回要是個女孩,就十全十美了。
大將軍一高興,又把家將、下人們賞賜了一圈,府里一片歌功頌德之聲。
為了讓孫女高興,大將軍就讓人在家里種下了一片桃樹苗,“咱們自家也能種桃樹的,何必非得去小南山。再說,小南山的桃林,還不是祖父我種的。”
待到來年桃花開的時候,鄭敏又生下一個兒子,取名叫鄭興,小名興兒。
明潤有點遺憾,“怎么又是小子,原本想來個閨女的。”
“你嫌棄我的孩子,寶寶給我抱過來,以后你不許你看,討厭的人。”鄭敏莫名地產后心情不好,沖明潤發起脾氣來。
明潤呵呵笑,一點不覺得難為情地說著肉麻的話,“娘子你生氣都好看。”
孩子滿月的時候,一家人自己擺了一桌席面,并沒有請外人。
為什么這樣,因為皇上幾個月前又沒了一個公主,孩子生下來依舊體弱,活了半年,也去了,這已經是第三個了。
看看自家活蹦亂跳的兩個孩子,鄭大將軍還是決定不必請人了。而且,不光他家是這樣,精明的官宦人家這幾年都是如此,知道帝后有了心病,誰家添丁,也不敢大張旗鼓,最多請幾個親朋好友。
但是,沒想到的是,皇帝和皇后還是來了,甚至還有太后。
一家人的心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