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晃神,轉眸看著他,正含著淡雅的微笑。
:“什么不會?”楊毓有些詫異,這廝,還會讀心之術?
王靖之放下軟帕,雙手拉著她的手,笑著道:“因為你是阿毓,是這世間,唯一能與我并肩的女郎。所以,你不會因我的死而被打敗。我相信你。”
她面色緩緩的凝滯住,神色有些兇狠:“是否我往日表現的太過堅韌,你的相信,曾將我打入地獄,也令你毫不知情?”
她緩緩的搖搖頭,失望的將他的手移開,道:“你能五蘊皆空,我卻是至俗的小人!道不同不相為謀!”
王靖之嘴唇緊繃成一條線,眸光中有些不可置信,幽深而含著怒氣:“阿毓,夠了。”
:“夠了?”楊毓坐起身子,道:“我不可理喻,所以夠了?”
她是戰場上的持節都督,她是士人推崇的琴仙,她是為太學弟子授業傳道的樂宣君,難道她就不是個女子?
她就不能軟弱?
她就不能任性發怒嗎?
她難道不是人?
王靖之眸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她竟然毫不理解他。
二人僵持著,誰也不肯讓步,就這么互相注視著彼此。
楊毓緩緩的,緩緩的,蹙起眉心。
突然她伸出瑩白的小手,狠狠攥住他的衣襟,順勢站起身來,那片輕薄的衣袂飄在半空,她撲倒在他懷中,王靖之全然沒有預備,就這么被她撲倒在地上。下一瞬,溫熱櫻紅的雙唇,吻上他冰涼的唇。
:“告訴你,王靖之,我就是這么軟弱!上天入地,你這一生都要與我綁在一起!絕無退路!”
看著她呲著瑩白的牙齒,一臉的兇惡,王靖之怔了一怔,這小女子,越來越大膽了。
他一把攬住她的纖腰,翻身壓住她。她抬眸看著他的雙眼,方才那股氣勢不自覺的弱了下來,微微躲閃著他的直視。
:“嗯?”他鼻尖發出一聲輕哼,一雙深邃而澄澈的眸子似侵略一般的占領著高地,一雙薄唇微微上揚,露出潔白整齊的貝齒,這粲然一笑,楊毓恍然被攝了魂魄一般。
:“好。”
:“什么好?”
王靖之笑著道:“絕無退路。”
說好的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也顧不得了。
她微微揚起雙唇,笑的有些委屈,聲線綿長綿長的,帶著哭腔的尾音道:“你怎么能,將我獨自扔在世上?”
他輕輕將她擁入懷中,細嗅她發上的馨香,不自覺的閉上雙眼:“阿毓,阿毓。這一生,再也不要分別。”
她緩緩伸出雙手,擁著他素白的衣裳,緊緊的摟著他:“有時我便想,定要狠狠的罰你一次才好,怎么,怎么就狠不下心來呢?”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尾音綿長,帶著委屈。
:“傻孩子,因為,你愛我啊。”他圓潤的耳垂有些微微泛紅。
錦繡蜀錦裹著她的素腰,他輕挑衣帶,一陣涼意襲來,但見身前之人,微微抬起衣袖,掩著半面芙蓉,眉梢含著媚意。
窗外月影浮動,簌簌清風攜過半卷疏影,他撫上她瑩白豐腴的小手,這溫軟的感覺,一如從前。
移開這遮擋目光的衣袖,她直視著他,不自覺的有些害怕。
他笑的批風抹月,抬手取下云鬢上的素簪,扶著她的秀發,只見她嬌怯怯的笑著,小手伏在他胸前,笑道:“你這黑心的,莫不是認錯就為了...”
一時語塞。
他朗然輕笑,那么的清雅淡然,于她卻是致命的毒藥一般,他的手指挑動著她的肌膚。他笑道:“為了什么?說啊。”
楊毓臉色憋得通紅,心神慌亂的如同小鹿亂撞。
:“分明是阿毓三番兩次情挑于我,令我欲罷不能。”
好吧,楊毓瞇著眼,笑著。
他輕撫著她的發鬢,慢條斯理的道:“云髻峨峨,修眉聯娟。”接著手指輕飄飄的掠過她修長的頸子:“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她的氣息越來越急促,羞愧的閉上雙眼。
突然,他猛然打橫的抱起她,她將頭首埋進他懷中,他緩緩的抱著他來到浴桶邊,耳邊聽得水聲,懷抱有些顛簸。下一瞬,溫熱的水,浸過瑩白生輝的肌膚。
她試探著,張開眼睛,素白的內裳貼著他堅實滾燙的胸口。
:“你,你,真也不愧風流之名。”
他的手掠過她一寸寸的肌膚,緩緩的笑著道:“如此赤誠相見,卿卿不悅?”
房門內春光無限,門外的初二和初五偷偷的笑著。
初二低聲道:“郎君終得逞矣。”
:“哎,真是不容易啊!”初五故作悵然,轉而壞笑道:“明日一早,我們是否要改稱女郎為主母?”
初一輕咳一聲,冷峻的面頰有些熏紅,低聲道:“像什么樣子!”
初二初五相視一眼,笑著將緊貼著門的臉移開。
窗外月影高懸,將世間萬物蒙上一層熒光薄紗,溫柔似水,淡然如絹。
次日清晨。
:“郎君,該起行了。”
外面響起初一的聲音。
王靖之笑著瞇起眼睛,攬著熟睡的楊毓,聲音淡雅滿含得意道:“你們主母下不得地,再留一日。”
初一略有些尷尬,初五雙臂抱胸,瞇著眼笑:“是!”
下了樓,天色和暖,湛藍的天空與白云形成鮮明的對比,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野花香味。
微風拂過,檐鈴叮當作響,將這美景添上兩分生動。
二人站在店門口將整理好的行裝再次卸下來,只聽一陣舒緩的蹄聲響起,二人側目看去,竟是四架鹿車。
初二自門里走出來,看向初一和初五:“郎君請的客人來了。”
只聽鹿車內,一陣狂放不羈的笑聲,緩緩的停了下來。
:“這是。”初一眉心微挑。
初二一邊迎上鹿車前,一邊笑的高深莫測。
:“敢問可是竹林賢士的車駕?”
初一與初五走上前去,明顯的有些詫異竹林七賢突然到來。
只見青帷帳鹿車中一個相貌甚丑的中年士人撩簾出來,他身著一身煙灰色寬袖大衫,腰間掛著一個酒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