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魯的臭楊果一點也不顧我的感受, 即便是龍婭莉對我殘疾的左腳也是小心回避著,可他卻這么對我!非但施暴將我的雙手束縛住取下我的假肢,竟然還去觸及那畸形的殘肢, 那連我也不愿多看一眼的地方!
也正因為這樣, 他才是楊果, 與高思源根本不同的, 我的果果。
掙扎哭喊耗盡了我的力氣, 隨著楊果的輕揉按摩慢慢有了睡意,等到他將我移到床上眼睛已是重得掀不開。朦朦朧朧中感覺一陣陣的清涼,他在用毛巾擦拭我的臉、脖子還有手腳…為什么只擦了擦小肚子, 媽媽,我胸前也很熱很粘啊, 內衣怎么也沒給我脫掉, 我自己脫…衣服拉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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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大的喜悅沖昏了我的頭腦, 其余的人和事早被我拋在九霄云外。兩天都沒給爸媽電話,他們竟沒有主動打來, 奶奶那里也沒有動靜。隔天早晨被手機的鬧鈴叫醒,捏著電話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躺睡在地下的人安慰我讓我放心,他已經給奶奶打去了兩次電話為我報平安。奶奶家的電話始終沒有換過,他也還記著。
我們家和楊果一家因為什么結了仇, 追究起來已經記不清曾祖父們那一輩的事, 也許是我的曾祖父曾經誹謗他的曾祖父是巴結鬼子的漢奸, 也可能是他的曾祖父亂誣陷人, 也可能他們根本不認識對方, 也不曾抗過日做過漢奸。
爺爺一輩的仇恨卻是被記得清清楚楚,爺爺被指在□□時迫害他的爺爺使得身體本就孱弱的楊老先生下獄, 后雖得平反但沒過幾天好日子就撒手去了。這是多么大的深仇大恨,被楊家的人恨也是應該。可是聽奶奶說爺爺也是逼不得已,誰叫那時上面安排有人數指標,達不到就得自各兒湊數。爺爺本不想害人,可一大家子十幾張口都指望他一個人吃飯。事后他竭力擔起了楊家的生計,家里有米有糠那么吃米的是楊家的孩子、吃糠的是自己家的。奶奶說可笑的是,楊奶奶一手接過爺爺抗去的米一手指著爺爺的鼻子破口大罵,還讓孩子們上來又咬又踢,真是野蠻不講理的一家人。
父輩的仇與恨除了上一代給的‘遺產’,再來就是剛搬進四合院時結下的。因為風水問題,楊果的爸爸擅自把房子加寬了六尺,占據了我們兩家之間的小過道。換作別人爸爸不會多計較,可就是見不得這個‘無賴潑皮’耍橫的樣子。兩個男人一陣驚天動地的拳腳之后,紅了眼的楊叔叔竟要去拿丟在干沿上的西瓜刀。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這個恐怖叔叔家的小孩,他把又亮又長的刀死死抱在懷里怎么也不肯松手給爸爸。一場即將發生血腥因為他而遏止,暴吼的爸爸滿院追著要教訓他,尖叫的媽媽在爸爸身后又罵又打,兒子已經被刀劃傷了你還追他!被先前打斗嚇哭的我,看著只穿條短褲的光身黑小子在院子里像猴子一樣穿梭竄逃忍不住笑出聲。見我笑,他腳下停了停,這一停就被抓著了,之后就變成了他們一家人的械斗。爸爸打兒子,媽媽打爸爸,爸爸還手施暴,兒子挺身救母…
“在笑什么?”他撥開我粘粘的額發問。
“奶奶怎么和你說的?她怎么和我爸媽說的?”
奶奶是個明理的人,她常說上一輩人的仇不干下一輩人的事兒。不待見楊果的爸爸是因為‘這個小輩不通人情,在舊社會就是那橫行鄉里的地痞。’,卻很喜歡楊果,說他‘懂事有禮又孝順,怎么也不像那個老楊家的孩子。’
我雖然一直都知道奶奶對楊果慈愛有加,但仍是低估了她老人家那副心腸。好笑的老婆婆,居然在我和楊果年幼時就自以為是地把我們湊成了一對娃娃親,也因此她從來不反對我與楊果來往,反而每回我去她那兒她都會問‘果果怎么沒跟著。’以前她是這么希望,如今更是。在奶奶眼里壓根不覺得楊果‘坐班房’怎么了,爺爺也曾經被反動派抓去下獄。在她看來是我配不上楊果,殘疾的我配不上這樣一個康健結實的小伙,我能和他成事兒是我莫大的福氣。所以楊果打去電話告之我與他在一起時奶奶不知有多高興,不僅囑咐楊果好好照顧我更是主動擔起同爸媽解釋傳達的義務。總之,我可以安心的在楊果這里留宿,至于老婆婆腦中有沒有生米煮熟飯這一類封建思想,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們不會追來的是嗎?”我仍是不相信地問。
楊果狠狠捏了下我的臉,“說得像是抓逃犯,要抓那也抓我。”
五年的…刑期并沒有滿,借這次住院楊果的爸爸為他辦了保外就醫,算是讓他提前半年出來。再加上一所房子、兩萬塊錢,是他們最后為楊果做的事,日后毫不相干,他們沒有一個殺人犯的兒子…
“果…”
“頭發這么臟!”一綹頭發被他拉扯得好疼,“走,洗去。”
“啊——!”
他二話沒說,右臂一伸反手從背后圈住我的腰,提起,將我當一條棉被似的夾在腋下走向洗澡間。我尖叫著錘打他的背,他竟把手臂猛地松了一把,我整個人幾乎倒豎立起來,頭發就快掃到地面。一長一短的兩條腿晃在了他眼前,我停止了掙扎,可不等我去自怨自艾就感覺流向腦袋的熱血打了一個調轉,再次從頭流向腳。
“嘿嘿,好玩嗎,還來不來?”他與我鼻尖相碰了一下得意地問。
吐掉嘴里的發絲,從發縫里看著鏡子里亂發蓋臉的鬼,我聽到了火山噴爆的聲音。
“啊啊啊啊————!耳朵!咬掉了,李唯雅快給我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