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把我摔出去,太大的力道使我整個人撲在了地上,手掌蹭破了皮很快滲出血來,左腿膝蓋被尖銳的石子扎得好痛。
“你居然和那些人混在一起!”
“我沒有…”我試了兩次才撐起身,瘸著腳跨出兩步躲到樹背后,怕他再動手,“我和龍婭莉一起的,才下舞蹈課,怎么可能和他們一塊兒進啤酒屋,我是在門口…”
“今天沒有,以前呢?你敢說你不認識那些人,你敢說你今天是第一次和他們勾搭上,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告訴你李唯雅,你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打了個寒顫,他的樣子像是要殺了我。
“我警告你,你敢再和他們那一群人干些不要臉的事,別怪我把這事告訴你爸媽!”
“你夠了!”我豁出去地大喊,“我做了什么不要臉的事,我什么都沒做!就算做了也不關你的事,你憑什么管我!”
“好,不關我的事是嗎?”
“不關你的事?!蔽乙е乐貜鸵槐椤?
“李唯雅,這是你說的,既然不關我的事那我也不用替你瞞著,明天我就告訴所有的人,李唯雅和一個老男人搞上了!”最后一句話他是用吼的,兩個經過的路人被嚇得跑開了。
“隨便你?!蔽依渲φf,轉身一瘸一拐地走回四合院。篤定他不會這么做,如果要說他早就說了,不會等到現在才來警告我。
我沒整理衣服就進了家門,想不到爸媽已經下班回來,我的樣子嚇壞了他們,以為我頭一回坐出租車就遇上了不好的事。我撒謊說在街口遇上一群混混打架鬧事,無辜被波及了,他們不疑有他,那樣的事確實常發生。
“我們是不是也該搬地方了,這里很快要拆除,住不了多久的。”
洗過澡出來聽見他們在商量事情,好象是關于搬家的,城市改建南城的一大片舊樓舊屋都要拆遷。
爸爸熄了煙,搖頭說:“還早,再等半年吧,醫院分的那套房子我們不能要,要了就走不了了?!?
“走哪兒去?”我插嘴問。
“沒你的事,過來上藥。”媽媽一邊給我上藥一邊叮囑我以后看見混混打架要繞得遠遠的,還說如果那些人是她的兒女,她寧愿弄死了去挨槍子兒,省得禍害人?!澳憧山o我注意點,千萬不準和學校里的這種人來往?!?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莫名其妙?!蔽倚奶摰氐拖骂^,盯著互踩的腳趾。
“我是給你提個醒…好了,這幾天別沾水?!?
“干什么…”怎么這樣看我?
“一聲不吭的,不疼嗎?”
我看著貼上藥膏的膝蓋,動了動疼得麻木的手,“不疼…”
不疼,一點也不疼!
※
這事以后的半個月我都沒有搭理安東,氣他約著‘栗子’那樣的人和我來往,更氣他故意在楊果面前摟我的肩。
我知道他不是在正經工作,從前也不在乎他是混混一樣的人。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女生不都這樣么。也許是因為楊果的警告,也許是媽媽的提醒,我竟開始對他的‘壞’介意起來。約我吃飯我好幾次都借口推脫掉,電話粥的次數也少了。他感覺出我的冷淡,為了‘挽回’我的心送給我一分非常貴重的禮物。
“我不要!”傳呼機,那得多貴啊!
他拉起我的手強行塞給我,“這可不是送給你的,只是借給你用,讓我每時每刻都能找到我的小公主,讓她知道我每分每秒都在想她?!?
漂亮的紫色傳呼機,還是中文的,和爸爸的同一個牌子,值兩三千塊。這么貴重的心意確實挽回了我的心,是拿人手短也是貪慕虛榮,很快我就和他恢復了往日的親密。
從前和安東在一起總覺得心虛害怕,被楊果那么一摔被他罵和男人搞在一起,我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不再拒絕安東的邀請,去了好幾次一些不該去的場合,像是啤酒屋還有歌舞廳??刹]有發生不好的事,安東仍然以王子的姿態在身邊保護著我。
至于和楊果,形同陌路,直到這一天。
六一兒童節這天學校放假,安東說十五歲前還算兒童,要為我慶祝最后一個節日,約我到郊區的山頂看日出。我當然不會答應他,半夜四點和他出門?我還不想被媽媽打死。他卻是鐵了心要拉著我去,威脅說四點準時來敲我家的門,果然,三點五十五分傳呼機響起,三點五十八分打開家門他已站在了外面。
看完日出回家已經是早上八點,心里沒感覺一絲浪漫或是愉快,只有被強迫的怒火。爸媽夜里不會進我的臥房,告訴他們我吃早餐去了應該能瞞過去。想好說詞走進四合院,在門口遇見了楊果,不,是他在等我,他已經靠在門口的樹下等了我四個小時。
“去哪兒了?”他冷冷地問。
“吃早餐?!?
“請問哪一家會在半夜三更賣早餐,李唯雅,你真是好樣的,我是小看你了?!闭f完他就轉身回自己家的屋。
“你看見了?!”我追上去拉住他,哀求著,“果果,你千萬別對我媽講,我只是去…”
他甩掉我的手,伸了一個大大懶腰頭也不回地走進家門,“睡覺。”
“果果…”
我在他心里有多不堪呢?
※
沒有事。爸爸上班去了,媽媽甚至沒有問我一句,只在離家前交代我看好家門,我告訴她下午要和同學一塊兒去看電影,她想了一會兒才點頭答應。楊果是不會說的,原以為事情就這么過去了,可當我看完電影回來的時候…
“滾出去!你還有臉回來!”
我剛進屋就被媽媽推著拽著到了院子里。
“媽…”還沒喊出聲兩個響亮的巴掌就打上了臉。
“唯雅媽,你怎么打孩子!”
院子里立刻沸騰起來,所有的人都涌了出來,有的在觀望有的走上來勸阻媽媽。
“我就是要打死她!”她揚起手還想再打我的臉,被劉奶奶擋住沒打著馬上脫下拖鞋向我砸來。
“唯雅快走!”劉奶奶喊著。
“她敢,我打斷她的腿!”
幾位阿姨也上來擋在我跟前,“唯雅做錯了什么,你這樣打她?”
媽媽伸手指著我的鼻子問:“你說,是你自己還是有人帶你去的,那種齷齪的地方!”
“什么…什么地方…”我已是驚懼得說不全一句話。
“歌舞廳!張阿姨家附近的歌舞廳,你到底去過沒有!”
“我只是進去看了一下,馬上就…??!”拖鞋打在我的眼角,眼前黑了一瞬,被媽媽的狂暴嚇著我放聲哭出聲來。
“孩子不聽話我教育她,大家就別管了?!彼f出這樣的話還有誰愿意自討沒趣,劉奶奶和幾個阿姨馬上拉著臉走開。
拖鞋拍在我的胳膊上留下一個清晰的紅印,第二下正要落下時我被人抱在了懷里。
“阿姨,是我帶她去的,我們只是好奇進去看看,沒干其他的事?!?
他雙臂緊緊收攏把我的腦袋護得密不透風,背對著媽媽擋住她的揮打,任她怎么拉扯就是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