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土地上印著一圈方形印記,很容易辨別出隱藏的入口,藍劍將地面上的偽裝掀開,露出地道的“門”。
三人在上面看了一會兒,藍劍一撩下擺準備下去,玉璧卻將他攔住。
“到目前為止,可有人發(fā)現(xiàn)你在島上?”
藍劍搖頭,“沒有。剛才我也是悄悄跟來的。”
“那么你也不要急著暴露,這個島上還有很多我們想象不到的東西。我和葉孤城先下去,你算好時機,等會兒再偷偷跟上。”
藍劍頷首應下。玉璧朝葉孤城點了點頭,便率先跳進洞里。
這個密道很干凈,還有微風在其中輕輕吹拂。密道筆直地通往底下,走到盡頭是一處空闊的方形密室,室內(nèi)地板上沾了些灰塵,灰塵或集中或散落,隱約形成不規(guī)則的圓形,好像這上面放過很重的東西,剛剛才被搬走一樣。
“這里面是不是曾經(jīng)放過什么東西?”
“很多。”葉孤城走到墻角,拾起一個極小的東西,放在手心里。
玉璧不禁驚訝道:“珍珠!”
這么一粒上等的珍珠被遺棄在灰塵里,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大呼可惜。葉孤城卻沒有絲毫反應,他又走了幾步,從地上撿起另一粒珍珠。
玉璧道:“這里難道是島上的寶庫,曾經(jīng)放過很多價值連城金銀珠寶?地上那些印記是不是就是裝滿了珠寶的大箱子壓出來的?這個石室這么大,能裝多少好東西呀!”
葉孤城沒有回答,他也不必回答,因為不管玉璧的猜測是否正確,這個空空如也的石室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然而即便這個石室還裝著那些沒有運走的寶石碧玉,葉孤城也不會朝它們多看一眼。
他腦子里還在想著小老頭。
那個小老頭其貌不揚,氣息內(nèi)斂,普普通通。可就在剛才的那陣打斗中,葉孤城看見了世上最快的腿法、最猛的拳法、最烈的掌法。小老頭的武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如果這樣的一個人拿起劍來,會使出什么樣的劍法呢?
葉孤城十分好奇。
他倒更希望這間石室里能出現(xiàn)一把劍,他可以將它帶到小老頭面前,再堂堂正正地跟他比一次劍法。
石室的盡頭是一道鐵門,門沒有鎖,葉孤城便直直地看著那道敞開的鐵門。
玉璧溜一圈回來,沒有太多發(fā)現(xiàn),忽然瞧見葉孤城眼里的戰(zhàn)意,一愣之下,不禁恍惚起來。
擁有這種眼神的葉孤城,玉璧很久沒有見過了。這一刻,葉孤城才像是真正被他治好。
只恍惚了一下,玉璧已回過神來。他看著葉孤城,問出一個中肯的問題:“你覺得小老頭的武功,算不算得上天下無敵?”
葉孤城想了想,也答的中肯:“我沒有見過比他更快的腿法、更猛的拳法、更烈的掌法。當今各大門派絕學,與他的武功各有相似之處,卻不及他使出來的那般精煉玄奧。”
“這樣的一個人,為什么甘心屈居無名島上?”
“你說他招兵買馬,那么自有所圖。”
玉璧嘆了口氣,“你之前見到的那個宮九,正是太平王世子。他的武功,恐怕不輸于小老頭。上面的木一半定是宮九殺掉的。”
葉孤城點點頭,沒什么反應。玉璧嘆氣罷,便往鐵門外面走,“他們一定是從這條密道逃走的,我們追上去看看,但我想可能沒什么結果。也不知道陸小鳳怎么樣了,我們拖住小老頭和宮九這么久,他怎么著也該找條船出海了吧。”
玉璧說著,走到鐵門外面,見密道兩旁燃著燈,后面的路都很好走。
走到密道盡頭,卻是被石板封死的。地上露出一塊黑黝黝的水洞,二人互看一眼,依次鉆了下去。
水洞直通一方荷塘,玉璧從水面上露出頭來,一眼就瞧見了坐在荷塘邊上的宮九。宮九一身銀白衣袍在月色下熠熠發(fā)光,襯著荷塘鱗波點點,他的手中提著一根釣竿,身邊還擺著一壺清酒,顯得悠閑極了。
宮九燦星一般的眸子朝玉璧看來,口中道:“玉公子竟比在下還要好興致,月色悠然,荷塘飄香,玉公子不介意在下分得一席之地,釣釣魚喝喝酒吧?”
“你說哪里話,這池塘本就是你的,你想怎樣就怎樣。”
玉璧說著已慢慢游向岸邊,他與葉孤城上了岸,便又聽宮九道:“房里有衣物,二位若是不嫌棄,可將就換上。”
玉璧從善如流,走向荷塘邊的房屋,進門前忍不住回頭問宮九道:“你有沒有看見你的師父?”
宮九疑惑道:“他老人家不是在房里跟你們說話嗎?”
玉璧道:“是啊,剛剛還和他老人家一起夸你來著,一下子就不見了,我都懷疑是不是我在做夢。”
宮九歪歪頭,不解地望著玉璧。這動作在他這么一個大男人做來,竟一點不別扭,反而因那一身俊美氣質(zhì),顯得酣然可愛。
待玉璧和葉孤城換完衣裳出來,宮九已收起釣竿和酒壺,負手站在池塘邊賞花。夾著荷香的微風吹拂著他的衣袍,在夜里更透著誘人的馨香,他的背影仿佛也蒙上了一層夜霧,神秘而清雅。他轉過身來,玉璧就瞧見他那一臉溫雅笑意。
這個人,在玉璧見到他的一個晚上之內(nèi),就換了四五種神態(tài)和氣質(zhì),然而每一種放在他身上,都格外地和諧,仿佛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這種善變和偽裝,實在可怕。
但這真的就是善變嗎?真的就是偽裝嗎?
玉璧想不出個所以然,而那邊宮九臉上帶著歉意,作禮道:“方才師父傳來消息,說二位貴客已想回去陸地,不知是不是島上招待不周?令貴客不甚快意?”
玉璧一愣,便道:“這里很好。”
宮九笑了笑,神情輕松些許,又道:“在下已備好船只,即刻便能起航,想必很快就能送二位貴客回家。”
玉璧不知他葫蘆里賣什么藥,只得愣愣點頭:“如此,便麻煩九公子了。”
“不必客氣。”
于是,莫名其妙地,玉璧和葉孤城就跟著宮九上了船,看這艘船起航的方向,莫非真是朝著大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