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殷落晚醒來的時候,暮色已經深沉,殷落晚搖了搖頭,努力的使自己恢復了意識,睜開朦朧的雙眼,只見面前有個模糊的身影,伸手揉了揉眼睛,眼前便是一副清晰的模樣。
燭光在風里搖曳著,在灰白色的墻上投下偌大的影子。
蕭玄燁竟趴在殷落晚的床邊睡著了,這讓殷落晚有些不知所措,隨后伸手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搭在了只穿著白色底衣的蕭玄燁身上,舒展了下筋骨。睡了一天,精神都養足了。
雨過天晴,外面干凈得就像是洗過的一般,天空里有無數的繁星在眨著眼睛,殷落晚找了一處臺階便坐了下來,雙手托腮抬頭看著天空的星星,這是幾千年前還是幾百年前?雖然都是一片天空,但似乎又有些不像。
她自小便喜歡收集古老的東西,比如說歷史課本上的人物畫像,服飾圖片,家里甚至還有清末時期的銅板,只是,她做夢也沒想過自己竟然穿越了。
“既來之,則安之,殷落晚,加油!”殷落晚抬頭看著天空,笑著站了起來。張開了雙手,閉上眼睛,一陣風出來,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畢竟這才是農歷二月,自然,在這里,她是不知道日期的,她只知道她受傷那天是二月初二。
轉頭看了一眼屋里昏黃的光,殷落晚覺得自己還是呆在門口比較好,不然蕭玄燁醒了,肯定就要各種找茬了,只見她將手捧在自己的唇邊哈了一口氣,隨后笑了笑,抬頭看著天空說:“爸媽,你們如果等不到我就再生一個吧!”
這話她說得極其認真的,畢竟父母今年五十歲都沒到,身體也還不錯,只要想生還是能生的,不過,她又開始擔心父母會到很老都很操心,但有一個人陪著,總是好的。
一陣風過,蕭玄燁身子一震,醒了過來,見床上空蕩蕩的,不禁想起了自己剛才做的夢,夢里的殷落晚被人帶走了,這些人是山賊,也許是連日來總提山賊的緣故吧!
走到門口,只見殷落晚靜靜的坐在臺階上。風一陣陣吹過,今晚的月亮很圓,地上還有水洼,月光射下來,反照出一陣陣的白色光芒,風將殷落晚的發絲根根吹起,蕭玄燁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她的背后,看著這一處風景。
不知不覺的,殷落晚又開始打起瞌睡來,只見她的頭往前一點一點的,蕭玄燁眉頭緊鎖,心中有些無奈,走到前面,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殷落晚卻將頭直接埋在了自己的膝蓋上,陷入了沉睡。
蕭玄燁長出了一口氣,走上前將殷落晚抱了起來,殷落晚一下子被驚醒,在看到蕭玄燁的時候不禁叫了出來:“救命啊!”
本來是本能的反應,卻讓蕭玄燁憤怒至極,手一松,殷落晚便跌在地上,她只覺得自己的尾椎骨生疼,可能斷了。
“哎喲!”殷落晚皺著眉頭喊著,確實很痛,她爬都爬不起來了,蕭玄燁剛走沒幾步聽到殷落晚的喊聲,便停住了腳步,滿臉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走到了殷落晚的面前,伸出了手。
“我骨頭好像斷了。”殷落晚抬起眼睛看著蕭玄燁,眼眶里淚花打著轉,生病中的人是最脆弱的,更何況又被重重摔了一下,而且一整天都沒有吃上飯,想到這些,殷落晚便覺得心里難受得不行。
見蕭玄燁還是只伸著一只手,心里反而更加委屈了,那種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感受更深,那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悲傷入骨,她竟然將頭埋在膝蓋上哭了起來:“媽,媽……”殷落晚一邊喊一邊哭。
不知為何,以往見到殷落晚哭,蕭玄燁只會覺得厭惡,甚至覺得聽著那聲音都會全身發毛,恨不得要打人,這一刻,心里卻有些心疼眼前的人。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媽……”殷落晚不管不顧的哭了起來,也許是前些日子被蕭玄燁突然打斷的痛哭被硬生生憋回去,始終要釋放出來才好,殷落晚哭得更加賣力了。
“好了,別哭了,明日就啟程回京。”蕭玄燁說著走了過來,將殷落晚打橫抱了起來,只見殷落晚滿臉都是淚痕,心中有些不忍。
想到殷落晚一日滴米未進,蕭玄燁在給她拉上被子后,便進了廚房,等到他再出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成了黑色,衣服也弄臟了,不過他的眼神卻如同泉水一般,溫柔而清澈。
“醒醒。”蕭玄燁將粥放到桌子上后便去叫殷落晚,殷落晚現在是典型的沒有吃的睡來湊,她想多睡會就不餓了,而且也已經沒有力氣醒著了,只能靠睡。
蕭玄燁擔心她這樣下去會出事,便伸手推了推殷落晚,殷落晚突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隨后抱住了蕭玄燁:“媽,我好想你,好想你,我會聽話的,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殷落晚說著又開始哭,這一天,她都是恍恍惚惚的。
看著這樣楚楚可憐的殷落晚,蕭玄燁的惻隱之心再次被撼動了,懸在半空的手則慢慢的落在了殷落晚的后背上,輕輕的拍著,就像是在安慰一個小孩子一般。
“好了,吃點東西。”蕭玄燁第一次對殷落晚笑了,殷落晚迷糊間,像個孩子般乖乖的點了點頭,蕭玄燁端著粥一口口的送入殷落晚的嘴里,墻上,兩人的影子看起來溫馨而又美好。
次日,天剛亮,殷落晚轉了個身,似乎撞到了什么,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跌在了蕭玄燁寬闊的懷抱里,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她卻是全部忘光了。
她只記得昨晚看了星星,很美的星星,好像昨晚還夢到母親了,夢到她正在給自己喂粥。
她想她可能是夢到小時候出水痘的時候,母親就那樣端著一碗白粥,哄她乖乖的吃,她不想每天都喝白粥,她哭著說,粥沒有味道,她想要吃烤鴨,想要吃燒雞,媽媽告訴她喝了粥就會成為全世界最美麗的公主。
后來,她便不再鬧了,一直到水痘完全消退,自己身上一點痕跡都沒有,媽媽便帶她去拍了一套寫真,并告訴她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