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連日來的籌備, 胤禎忙得一點閒暇都沒有了,幾日都未曾回府了,呆在即將啓程的西征之師裡忙碌著, 這幾日都是自己進宮請安。
清早, 來到乾清宮, 李德全替我通傳以後, 請我進去。
見到皇上, 向他問安:“皇阿瑪吉祥。”
皇上笑著看我,“再過兩日,你便要和胤禎去西北了。過去了可不要和他搗蛋, 他可是去替朕打仗的,不要老和他爭執。知道嗎?”
應了聲是, 然後說:“皇阿瑪太小看兒臣了!大事面前, 兒臣何時胡鬧過?”
皇上笑著點點頭, “朕之所以允了你隨軍,是擔心胤禎有時會衝動, 他那甚有義氣的性子,始終還是他的弱點,你要從旁提點他。”
點了點頭,“兒臣謹記皇阿瑪教誨。”
皇上看了我很久說了句:“跪安吧。”
遵旨跪安,剛走到御書房門口, 皇上忽又在身後叫到:“婉婷。”
即刻轉身回去, “皇阿瑪有何事?”皇上示意李德全到外面去守著, 不要讓人進來。
等李德全出去以後才說:“朕這幾年留意了胤禎很久了, 對他這幾年的表現很是欣慰。你一直如同你父王在世時一樣忠於朕, 朕望你在西北之時亦能如此。替朕好好照顧胤禎,他如若能建功立業, 將來也一定會功成名就的。”
應了聲,皇上對我揮揮手,“跪安吧。”
出了御書房,去永和宮的路上,一直在想皇上的那番話。他是不放心胤禎還是不放心我?或是他在許一個未來?算了,歷史已成定局,想來有何用?我只是一心爲了胤禎好。免去那些無謂的揣度吧,想多了人會老,想多了人會煩,想多了人會變。
進到德妃娘娘的寢宮,見四爺也在,向他二人請安,聊了一會兒家常。
德妃娘娘叫我到她跟前去,過去以後她拉著我的手有些擔憂地囑咐道:“婉婷,替額娘照顧好胤禎啊!”應了聲好的。
她眼裡有些許淚光,不過我知不是爲自己,兒行千里母擔憂,她心裡牽掛的是胤禎。此去千山萬里,又是去平戰亂,早年四爺出征時還有一衆兄弟一起,這次胤禎是隻身上路,她肯定擔心的。
告退以後,走在出宮的路上,想起德妃娘娘和胤禎確實是母子情深。
“你真的爲了十四弟肯陪他遠赴西北苦寒之地冒險?”四爺又不知何時走到我身邊,每次總能嚇我一跳。
抑制住心裡的驚恐以後,轉頭對他淡淡地說:“是的。夫妻本就該同心,何況皇阿瑪已經都親授了口諭。軍營雖少女兵,又沒正規的編制,但至少女子管理起來方便不少。”
四爺望著前面的路,眼神有些飄渺,“十四弟有你這個妻子,幸福得緊啊。”
笑了一下,“你不也很好麼?”
四爺點點頭淡然地說:“很好。”
快到宮門的時候,四爺幽幽的說了一句:“記得當年你對我的承諾。”
慎了一下,腦海裡搜索著當年答應過他什麼。
“既是你想要的幸福,那你就最好一直幸福下去,不要被人知道了你的不幸福。”四爺說完就快步走了,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回想著他剛纔話。
他還記得這句,還以爲他已經忘記了,爲何他要當成一句承諾來看待呢?不覺笑了一下,他是在擔心自己吧?有時候覺得四爺聽木訥的,總是不善於表達自己,說的話也總讓人聽不明。
清朝的兵營是有女兵的,不過人數不多,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女兵都是沒有編制的,所以也沒有詳細的記錄。
好似鎮壓太平天國時湘軍將領李孟羣的妹妹李素貞,戰死沙場,也沒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清朝史上陣亡的女將多數都以丈夫之名而撰寫在史書上,比如:許氏,清鎮平將軍夫人,精韜略,善騎射,康熙丙辰年陣亡。
戰爭讓女人走開,歷史的黃土就把一切掩埋了。
不過還好,小女子不求名也不求利,只求與夫君在一起,陪著他建功立業。若是沒有這政治生涯中的巔峰之作,他將來的日子怕是更加的淒涼,至少讓他覺得他曾經輝煌過吧!
正於親王府交代事宜,此次師傅無需跟我去,畢竟他年事已高,現下也不再要他帶兵。這一去便是兩年之後才能回來了,所以很多東西都要和師傅商議,而且至今還在猶疑是否帶子鵑過去。不帶她一人在府裡很是無聊,如若帶上,她自幼就未曾習武,只是略懂騎術和弓術,不能好似我一般。
“嬸嬸,嬸嬸。”轉頭見到弘曆,心想他怎麼來親王府了?
若去暢春園,還能時常見到他,但皇上因爲西北戰事有段時間沒去那了,所以我也好久沒見到這個小傢伙了,不知不覺他都七歲了。這會兒才見到他身後的胤禎,心想他怎的有時間來了,又帶上了弘曆?
弘曆衝過來就撲到我懷裡,眼睛裡淚水直打轉,“嬸嬸,你不聽話。”看著他好似要哭出來一般,攬了他到懷裡,盯著身後的胤禎,要他解釋下這是個什麼狀況。
胤禎走到我身邊,坐了下來,看上去挺疲憊的,“剛回府,不見你,想是你來這裡了。這小傢伙說很久沒見你了,非要他奶孃帶了他到府裡來找你。正好遇上了,所以就帶他過來了。”
看著胤禎現在的樣子不免有點心疼,“那我爲何又不乖了?”
把弘曆抱在腿上,不禁想起當年爹爹也是如此,被抱和抱人的感覺很是不一樣,一個是付出,另一個是享受,終於都體會到當年爹爹抱著我的時候那種幸福的感覺。
弘曆雖是四爺的兒子,但卻和我感情挺不錯,只要遇上,便是一番小孩兒的癡纏。
弘曆拽著我的衣領說:“你要去西北了,弘曆要好久都見不到嬸嬸了。你都不告訴我,今兒聽父王和別人說起,弘曆才知你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了。”
捏了下他的臉,“等你長大了,就可以見到我了。”
胤禎在一邊沒好氣的說:“你這是在貶我嗎?說得我好似要很長時間才能平定西北。好歹我也是你夫君不是?給點信心來看看。”笑了笑,沒和他一般見識。
弘曆淚眼摩挲地看著我,“那嬸嬸可否送我一個禮物?以後我天天看著,就不會難過了。弘曆想快點長大,以後跟著嬸嬸,你去哪我就去哪。”
胤禎在旁邊聽了他那麼天真無邪的話,放聲大笑了起來,說了句:“怎的沒見你對我說這些話?我可是你的十四叔呢!”弘曆瞄了他一眼,沒理他。
其實弘曆挺喜歡胤禎的,好似當年十八阿哥那樣,總是纏著他念詩,但只要我出現了,他就立馬會當他十四叔是根草。說起來和他真的很有緣,連四爺曾經也說,弘曆在家從來都沒這樣粘過人。
心想還好沒給他額娘知道,不然又得吃醋了。忽然想起看過弘曆晚年的畫像,倒真的有幾分象他十四叔,不覺淡笑了一下。
“弘曆,你要乖乖的唸書,等嬸嬸回來的時候,我可是要考你的,如若不合格的話,以後都不和你玩了。”弘曆狠狠地點了幾下頭,嗯了一聲。
見胤禎好似很累了,於是讓弘曆陪他玩兒一會,進去裡面和師傅說了聲,出來以後對他們說:“回府吧。”
走到親王府門口的時候,我摘下脖子上戴了很多年的那條獸牙項鍊,放在弘曆的手心,“弘曆,這是嬸嬸第一次和你皇爺爺一起去木蘭秋獵時殺掉的那頭豹子的牙,你十四叔親手給嬸嬸做的項鍊和手鍊。嬸嬸可是帶了很多年了,項鍊以後就送給你了,陪著你可好?”弘曆看著我點點頭,眼淚又快掉下來的樣子。
此時他奶媽過來說世子出來太久了,於是我讓了弘曆跟她回去,他含著淚念念不捨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