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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雁北心裡有情殤這事,不用方蓓蕾親口告訴李曉琳,李曉琳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的。
展雁北的行事風格,看起來就不太正常。在別人眼裡,那是百花齊過。李曉琳卻覺得,展雁北連笑的時候,都不開心。笑對於展雁北來說,只是一種表情,根本與開心關聯不上。
展雁北似乎用這種表情,拒絕著什麼。喜怒哀樂裡,好像只有這種表情,最容易控制,他纔會流露出來,順手拿來用的。
李曉琳甚至覺得,展雁北與別的女人一起時,也並不快樂。爲了發泄而發泄,卻與愛情無關。這樣的生活,展雁北過得真真是寂寞如雪。
方蓓蕾爲她分析完後,她非但不想退一步,還想更近一步。她一定要好好疼愛展雁北,與展雁北相攜相伴,走完人生。
方蓓蕾見勸說無用,無法多言了。
人各有命,或許李曉琳的執著,能把展雁北帶出痛失小蝶的陰影,也未嘗可知呢。
“你說害死小蝶的人,也是卓家的嗎?”
李曉琳如今很有偵探精神似的,抓著方蓓蕾刨根問底。奈何方蓓蕾只知道其中少數過程,哪裡知道那麼多的細節。就連展雁北也不是嗎?查了十幾年,也只查出些細枝末節來。
要不是自己恰巧認識那塊玉佩上的紋路,估計著展雁北還得奮鬥幾十年呢。
“應該是吧,都是一樣的紋路。”
家族的家微既然能用百年,那肯定不會輕易更改的。以卓家做事的隱秘,也不會有人能冒用得到的。最最主要的是沒有人會冒用別人的家微,做那種害人死亡的事啊。
這不值當,做一陷害啊。能打聽出卓家家微的人,想陷害卓家,也會從大處著眼,奪權奪勢,絕對不會在這種男女關係上,搞來搞去的,還是搞得這種沒品的。
“你瞭解卓家的人口嗎?”
李曉琳眼巴巴地望著方蓓蕾。她在最短的時間內,已經決定了如何拿下展雁北的方針。
首先是要打開展雁北的心結,幫展雁北找到殺害小蝶的兇手。以這份情誼,硬生生地駐紮進展雁北的心裡,讓展雁北想把她趕出去,也趕不出去。
哪怕最開始的時候,沒有愛情。慢慢的,這份愛情也就有了,走上一輩子,不信到最後展雁北不愛上她。
李曉琳一向對自己有信心,她的脾氣又屬於不撞南山不回頭、撞了南山也要撞破頭的那種。
拿下展雁北,儼然成了她無聊人生裡,最重要的目標——與葉延昭交談生意細節的展雁北,無緣無故打了一個寒顫。
“泡溫泉泡冷了嗎?”
難得葉延昭關心外人,展雁北卻無福消受。他這絕對不是泡溫泉泡冷的,真是寒由心生。
餐桌的另一邊,薛瑞正給兒子薛謹言挑著魚刺,把鮮嫩的魚肉,放到薛謹言的盤子裡,微微瞇起俊秀的眼眸,看著小傢伙一口口地吃了,如同自己吃了一般。
展雁北打完寒顫後,比之前更加清醒了,他冷眼旁觀著這一對父子,別有用意地說:“薛先生對孩子真好啊?不知道孩子的母親、薛先生的妻子是做什麼的呢?”
薛瑞夾著魚肉的手,頓了一下。本來埋在盤子裡,吃魚肉的小傢伙卻擡起頭。
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動著波光,在薛瑞還沒有回答時,他已經搶先回答了。
“我媽媽是空姐,她每天都要在飛機上飛,等飛機落地了,她就能回來了,是吧?爸爸!”
小傢伙轉頭去看薛瑞。
這話是薛瑞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用來哄他的。無論誰說這話是扯謊,小傢伙都不信的。在小傢伙的腦海裡,他爸爸說的話都是真理。別人說什麼都假的。
“當然是,等過段時間,媽媽乘的飛機就著陸了,就能回來看言言了,”
薛瑞好脾氣地哄著小傢伙。小傢伙等到心滿意足的答案,又低頭去吃魚了。
薛瑞斜眼,看上展雁北的目光,卻寒冷一片了。
展雁北不舒服地乾咳一聲,扭過頭去,正對上葉延昭頗有趣味的眼神。
葉延昭是那種,誰欺負薛瑞都不行的護弟好哥哥,但惟獨在關於薛瑞的私生活時,他十分放得開,也看得開。
巴不得誰能把自己弟弟當年那點事,都弄得一清二楚,省得他追著問,都問不出來,抓心撓肝,恨不得去撞頭了。
展雁北很能體會葉延昭的心情,在眼神相互交流的那一刻裡,簡直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展雁北順著葉延昭的意思,好似閒聊,無意間提起似的,“葉先生與CM公司的卓總交情斐然,定然十分清楚卓家了,可知卓家除了卓總,是否還有其他兄弟呢?”
展雁北這話,一是爲了配合葉延昭,二是真心想知道關於卓家的點滴。
自從那天早上,與方蓓蕾深談之後,得知小蝶留下的玉佩紋路是卓家的
家微之後,他終於爲自己找到了可用的目標,怎能放過?
葉延昭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與展雁北說話,目光卻是瞟向薛瑞的,“我和卓總有合作關係,但對卓總的家事,卻是知之不多的,展先生與方小姐有些交情,憑著方小姐與卓總的關係,展先生問方小姐,不是更容易嗎?”
每說一句方小姐,葉延昭都能很愉悅地從他兄弟的臉上,看到一絲猙獰不爽的表情,幾番輪迴後,他已經開心得不得了。
對於葉延昭這種興災樂禍的表現,薛瑞十分不恥,卻又一點辦法都沒有。
每當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方蓓蕾時,他總是控制不住表情,難以自控。
他這一生,方蓓蕾是他惟一的弱點。他最受不了就是看到方蓓蕾吃苦,最不能忍受就是有人算計方蓓蕾。
葉延昭是他哥哥,他沒有辦法阻止葉延昭的嘲笑,但對於展雁北,他毫不吝嗇地飛著眼刀,恨不能把展雁北千刀萬剮。
有葉延昭頂著,展雁北並不害怕薛瑞。人都是有感知的,展雁北能清楚地感覺到薛瑞身上冰涼涼、討厭他的氣息,卻感覺不到薛瑞有任何殺氣。
真如方蓓蕾所說,薛瑞是那種很純良的男人,世間少有。不怪乎,葉延昭如此護著他。他有那種招人喜歡的氣息。彷彿他這個人天生下來,好像就是被人疼的。
卓家的事,展雁北問過方蓓蕾。兩個人在MSN上談過。
方蓓蕾對卓家的事,並不了理解,卻可以肯定卓凡是他們家這一輩的獨生子,絕對沒有兄弟姐妹。
按照卓凡的說法,他們家族的生息很困難,哪一輩子的子女都不多。
在方蓓蕾覺得,如今這人工受精如此發達的時代,哪個豪門還會子息困難呢?
事實是卓凡有許多事情瞞著她。那些事關家族的隱瞞,無法說出口。
對於一個三大家族揉和成的組織,所有子女的產出,都是組織內部的自產自銷,怎麼可能繁衍得多呢?
優生優育,在這個家族裡,比什麼都重要。近親結婚出來的子女,不是傻子就是怪胎,不是長相絕美就是長相奇醜。
那些怪胎的、奇醜的,自然是等不到出生,就被悄悄處理掉了。留下來的都是精華不假,卻也很難像一般家族那樣,孩子孫子一大堆了。
即使卓凡沒有兄長,那這個家微圖案又是怎麼回事呢?小蝶記憶裡,提到的那個卓,又會是誰呢?總不能是卓凡的父親吧。
這一點,又被方蓓蕾否定了。
方蓓蕾說,別說卓凡的父親有沒有那份色心,只說有卓母那隻母老虎守著,卓凡的父親也不可能從美洲跑到亞洲來,還是一處偏僻山城裡的小姑娘。
那得多孽緣啊。
最最主要的是卓凡的父親有卓凡的時候,已經三十好幾了。按時間算起來,總不能是四十好幾,來勾搭未成年小姑娘吧。
按方蓓蕾這麼一說,展雁北覺得有道理,可如此來,他們不是又走近了死衚衕了嗎?
方蓓蕾分析了好一會兒,又指出來,雖然卓凡沒有親兄弟,但表兄弟呢?或者他父親那一輩裡,未必沒有年輕的兄弟啊。
大家族裡,這樣年紀相等,卻錯輩而生的,不是有都是嗎?
展雁北深覺有理,準備延著這條線,細細地追究下去。但標何方蓓蕾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了,更多的,她也並不清楚。
方蓓蕾答應他,下次與卓凡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一定好好打聽,幫他搞清楚卓家還有多少附和年齡段的人,先把嫌疑人確定了。
就在卓凡無比煩惱著,身後甩不掉應仲騏那條尾巴時,這條尾巴,竟在下午,出去了。
卓凡一時興奮得,都沒有心情去問應仲騏到底去哪裡了。
應仲騏真是把他看煩了,只要應仲騏能離開他的視線,管應仲騏去死,他都能笑出來。
在應仲騏離開他的左右後,他也立刻離開了CM公司,開車直奔方蓓蕾躺著的那家醫院。
五天五夜沒有見到了,卓凡心裡抓心撓肝地難受。那是一種怎樣難以形容的心情,他自己都說不出來。
彷彿失而復得的寶物,你正沾沾自喜,卻發現這寶物,又在以另一種方式,慢慢地消失,不會再停留你的身邊,你怎麼努力,也抓不住他了。
卓凡趕到醫院的時候,方蓓蕾正拿著遙控器,調著豪華單間配置的42寸平板電視,無聊地篩選著可看的電視劇。
張姓高級陪護,坐在不遠處的沙發裡,擺弄著十字繡。
這幾天裡,兩個人都閒得要生翅膀了,蛋疼得很。忽然聽到門口傳來動靜,幾乎麻木地以爲是醫生和護士又來查房了呢。
方蓓蕾心裡卻是清楚的。來的人一定不是護士和醫生。在她和李曉琳達成協議,李曉琳離開後,卓凡就有時間來醫院接她了。
卓凡那聰明的
人,竟然一點不懷疑,看了他五天五夜、寸步不離身的死牛皮、死膏藥應仲騏,爲什麼會突然發過他了呢?
卓凡興沖沖地走進來時,迎著的是方蓓蕾裝出來的不敢置信的眼神,以及片刻的震驚,隨後就是方蓓蕾瘋狂地爆發。
方蓓蕾一個枕頭,快速地扔了過來,直直地砸到了卓凡的頭。
“你還知道來看我啊?我以爲你一輩子把我扔在這裡了呢,徹底把我忘記了呢,你個沒良心的……”
女人撒潑做得好了,就叫合理發泄和小情小趣。
至少卓凡被方蓓蕾那一枕頭,扔得微惱之後,是一片享受。隨後,又被方蓓蕾硬生生擠出來的眼淚,滋潤到心底。
他的女人想他,還想到哭,這對哪個男人來說,都是激動身心的好事。
卓凡在接到那個枕頭後,迅速扔到沙發上,差一點砸到從他進來後,就一直站起來,準備迎接他的高級女陪護身上。
“蓓蕾,你聽我解釋,這幾天裡,我如在油鍋上煎熬一般的。”
卓凡並不想把應仲騏的事,說給方蓓蕾聽,可又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藉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方蓓蕾見卓凡有點下不來臺,就很自動地給他一個臺階下。卓凡不願意提應仲騏,她卻是可以提起的。
“在油鍋上煎熬?你就騙我吧,這麼多年都在騙我,還說我玩弄了你?真不知道是誰玩弄誰?別以爲我不知道,我昨天上公司的QQ羣和論壇了,”
方蓓蕾這五天裡,除了吃就是睡,攢了大把的精神,可以好好地與卓凡鬧上一鬧了。
“你……你看到什麼了?”
卓凡瞬間緊張起來,想要去抱方蓓蕾的手,僵在半空中。
方蓓蕾也趁此機會,不留痕跡地竄出一點兒,挪開了卓凡手臂的空間。
“我看到什麼了,我不出去,你就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應經理回來了是嗎?哈哈,真好笑,你以前總防著我,怕我和他有什麼關係,現在可好,我和他一清二白了,你到是和他扯上關係了,你看看,你看看論壇裡都傳了些什麼,再過幾天你不來,我都要拿著鮮花水果去慰問你,看看你是不是已經有了,還是應經理懷上了?”
方蓓蕾這話說得天雷加狗血,把卓凡之前擔心的東西,以一種違和的方式徹底掃光,震得卓凡目瞪口呆。
好一會兒,卓凡才在方蓓蕾的盛怒之中,擠出幾個字來,“男人哪有懷孕的,蓓蕾!”
卓凡這委屈的指責,弄得方蓓蕾有一點無理取鬧的意思了。
但方蓓蕾何償不是故意的無理取鬧,她不但要無理取鬧,她還要一直鬧下去,鬧得卓凡焦頭爛額,直到鬧得卓凡一點兒辦法沒有,把她接出這該死的醫院。
“我哪知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萬一呢?”
方蓓蕾呲之以鼻,丟給卓凡一個大白眼,卓凡無力接架,正想開口爲自己辯解,方蓓蕾的口,開得比他快。
“誰知道你按得什麼心,應總理回來就回來唄,一定要你陪著五天五夜嗎?聽說你們連睡覺都在一起,是不是已經擠到一起上去了?那你還來看我幹什麼,怎麼不讓我去死?”
方蓓蕾吼得聲嘶力竭,爲了配合自己的表情言語,方蓓蕾加大了肢體動作,枕頭扔完了,亳不猶豫地把被子又扔了出去。
奈何被子太大,她操作起來,十分困難。
被子還沒有完全地扔出去呢,就被卓凡一把抱住。
抱住被子的同時,卓凡順勢往前一撲,連著被子和他,一起投身到了方蓓蕾的身邊。
剛剛好把正張牙舞爪的方蓓蕾,撲倒。
卓凡、被子、方蓓蕾,短短一分鐘不到的時間,三者就以一種詭異的疊羅漢的方式,躺在了一起。
哪怕隔著被子,卓凡也仍然能清楚地感覺得到被子下面,方蓓蕾那柔軟的軀體,怦怦亂跳的心臟,還有一股熟悉的淡雅清香。
卓凡被應仲騏折磨了五天五夜的身心,在這一刻裡,瞬間地彈跳起來。
整個人,如火一般燃燒,直直逼迫向被子下面的方蓓蕾。
一瞬間,方蓓蕾有一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好在這是醫院的病房,不是那處私人公寓。好在這裡還有一個又傻又呆的高級陪護,正戳在那裡,一動不動。好在自己這身體,還紅露不斷。卓凡就是心起,也無從下手就是了。
接下來的事實證明,方蓓蕾樂觀了。
一個男人,特別是一個被壓抑得太久的男人,哪怕明知道有諸多不便,他也願意另僻磎徑地試試別的出路。
卓凡從被中擡起的頭,一雙星眸之中,綻出明亮如火的熒熒綠光來,漫過被頭,生生地向被頭下面的方蓓蕾逼視過去。
方蓓蕾不敢迎接,快速扭頭,假裝看向別處。雙頰卻不由自主地飛出兩片緋紅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