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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瑞的愛,是溫厚深遠又綿長的。
這樣的人,不一定要說什麼,他從來都是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細節,他都不會疏忽,發自真心地想要對方蓓蕾好,不求任何索取與回報。
對於方蓓蕾來說,薛瑞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可惜,這塊玉配她糟蹋了。
哪怕很不容易才能見到方蓓蕾一面,薛瑞也不多說話,只是細心地喂著方蓓蕾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粥。
方蓓蕾見著陪護買回來的飯菜想吐,但聞著薛瑞熬的紅棗粥散出的香味後,有了胃口,也能吃下了。
“哥,你怎麼和葉延昭在一起?”
葉延昭這個人,方蓓蕾還沒有進CM,還是一個普通的B市大學生時,就聽過。
B市有一句地方俗語:惹龍惹虎不惹葉延昭。
可見葉延昭這人,在B市有多麼霸道。
“不打不相識,認識有幾年了,”薛瑞並沒有和方蓓蕾細說,他與葉延昭認識的經過,並不是有意要瞞方蓓蕾的。
他是怕方蓓蕾知道會後怕,他和葉延昭相識的地方,可是在監獄裡啊。
那段日子,過得黑天黑地的。油煎火烤的一般,似乎一點光亮都沒有。
謹言一個小孩子在外面,他不知道有多擔心。幸好當初僱的那個保姆是有良心的,多少給他堅持了一段時間。
等他與葉延昭處好了,葉延昭把他當弟弟一樣看時,在牢外面的謹言也就有葉延昭的人幫著照應了,這才熬到他出了監獄。
要不那麼小的孩子,沒有親爹親媽在身邊,連著他這個養父都進了監獄,那孩子可怎麼活呢?最好的情況,是被送進福利院,等他出監獄時,也找不回來了。那時,他該如何面對方蓓蕾啊。
如今想想,他真是欠了葉延昭太多了。有葉延昭這個哥,是他這輩子的幸事。
薛瑞還有一點沒敢說。他之所以進監獄,是因爲謹言忽然得了急性肺炎,他手頭一點錢都沒有,纔去……
他知道方蓓蕾那裡有錢,方蓓蕾曾經把那存錢的摺子給過他,但他沒有要。
後來。方蓓蕾失蹤,那筆錢別說他不知道方蓓蕾放在哪兒裡,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會動的——他不喜歡那筆錢。用了那錢,污了他的真心。
如今,方蓓蕾把那錢打過來了。他也沒有說什麼。那必竟是卓家給的。等著謹言大了,有自主的能力時。他會把錢一分不差地給謹言的。
至於,他如何養謹言又如何花費,那與別人沒有關係。
他當年就和方蓓蕾說過,他願意。僅僅是因爲那是方蓓蕾生的孩子,與孩子的父親是誰,沒有任何關係。
“
葉延昭與卓凡有合作,我這次又攪合了卓凡之前想一起拍下兩塊地皮的意思,我看著葉延昭瞧我的眼神,不像是不知道你我的關係,我怕……”
方蓓蕾凝了凝眼神,看著薛瑞,“哥,你們回去後,他沒有難爲你吧?”
方蓓蕾並不擔心攪黃卓凡和葉延昭的好買賣,她只是沒有想到薛瑞竟會在葉延昭的手下,她忽然做出這麼一下,對薛瑞……,哎,是她欠考慮了。
“怎麼會,哥是什麼樣的人,一點生意而已。”
薛瑞沒說。他不許葉延昭在他面前說方蓓蕾的壞話,同理,他也不會在方蓓蕾面前,說葉延昭什麼的。
葉延昭在看到卓凡失手一塊地之後,已經暗暗開始和展雁北聯繫起來了。葉延昭不是正經生意人,他是混出來的蛟龍,搖頭擺尾,哪裡肯吃過虧。從來都是東邊不行,西邊亮的。
“那最好了,”方蓓蕾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她本想說她欠薛瑞的太多了。話到嘴邊,她卻沒有說。欠的太多,一句話哪裡能彌補什麼啊。
薛瑞瞧了瞧方蓓蕾的神色,猜到她心裡想什麼了,但方蓓蕾不說,他更不會說。相對於方蓓蕾的神色,薛瑞更擔心方蓓蕾的臉色,這樣蒼白沒有血色,要如何調養,才能養回當年那個花一樣嬌嫩的方蓓蕾呢?
“蓓蕾,展雁北其人,在圈裡,很有名聲,葉哥說,他不是個好應付的,你小心些。”
薛瑞與方蓓蕾自小相知,方蓓蕾有什麼舉動,薛瑞馬上就能猜到。他不願意在方蓓蕾面前,說別的男人不好,又不想方蓓蕾會被展雁北騙了、吃大虧,只能在言語上,多做提醒。
“我知道的,哥,你不用擔心,我和展雁北各取所利,卓家也不會因爲這麼一個項目,而土崩瓦解的。”
方蓓蕾不想真的害死誰,她做之前就考慮過了。展雁北的AD公司,與卓凡的CM公司,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即使展雁北這次拍到了那塊地皮,截了卓凡的後路,大不了是卓凡這十幾億資金的投資失敗,一分撈不回來,也不會讓世界排名前幾十位的CM公司,有什麼裂痕的。
“那就好,我這裡,你不用擔心,哥不會難爲我的,別說那點錢影響不了我們兄弟的情份,何況哥,哥他有辦法。”
薛瑞如此說,卻也不放心方蓓蕾真不會被展雁北欺負了。大不了,他多注意些。在B市裡,黑白兩道,還沒有不買葉延昭的帳的,買葉延昭的帳,就不會有他插不下去的手。
“哥,你粥熬的越來越好了,是不是言言讓你很操心?”
提起自己的兒子,方蓓蕾的心口一陣寒顫,她對不起那個她多年未見的孩子,等事情都了了,她自然會加倍補償
,如果事情未了或是了之前,她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又何苦現在就去見孩子呢,知道她和薛瑞過得很好,她就放心了。
“言言很聽話,時常會問媽媽的,”
薛瑞並沒有瞞著方蓓蕾,有些話他不說,但有些話他不能不說,“蓓蕾,當年的事,我們忘了,好不好?”
薛瑞最後三個字,很輕很輕,卻如一根羽毛劃過方蓓蕾的心頭,癢得四溢。
方蓓蕾沉默了許久,纔開口說:“哥,樹欲靜而風不止,我失憶後,若沒有遇到卓凡,而是先遇到了你,你一定會把我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可惜,哪怕上天又給我一次機會,我先遇到的還是卓凡,卓凡見到了我,我就沒有退路了。哪怕我不向他伸手,他也一定會死死糾纏我,那時,一樣會驚動他的母親,接下來會與以前亳無二差的,他母親不會放過我的,如果他母親知道我爲他生下了謹言,那麼連謹言都……”
方蓓蕾永遠不希望她的兒子,被卓凡的母親知道。無論是被帶回卓家,還是卓凡的母親心恨如前,像當初收拾她一樣害了謹言,她的謹言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既然知道結果如此,爲什麼她不先出手呢?女子爲母則強,何況,卓家還欠她太多。
“哥,你如今的日子過得好了,但我們這樣的身份又如何能與卓家抗衡,若卓母有心把謹言從我們身邊搶走,我們如何攔得住?”
方蓓蕾一句話,打消了薛瑞心中所有的不願。是的,他不能失去謹言,那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想著那小傢伙,在他的身後,拉著他的衣襟叫他父親時,他的一顆心就軟了。
瞧著薛瑞眉尖微蹙,方蓓蕾就知道薛瑞是想著謹言了,她抹脣一笑,“哥,你放心好了,我有自知之明,還有,不要把謹言帶到衆人面前來,一旦有人問了,你就說……你就說那是葉延昭的私生子,因怕別人算計著,養在你這兒好了。”
有葉延昭的名聲掛在那兒,誰敢打他兒子的主意。即使有人敢打,也總比被人瞧出來是卓凡的兒子安全。
說來有意思,葉延昭今年也有三十五了,女人都有過,就是沒有孩子,不知道是葉延昭不想讓那一火車皮的女人爲他生,還是他,壓根不想生。
“你,”薛瑞微惱,“謹言是我兒子,無論到什麼時候都是,誰也別想從我這裡搶走他父親這個名頭,”
薛瑞說得斬釘截鐵——哪怕是他哥葉延昭也不行。每次聽謹言叫他哥‘乾爹’時,他都有些小嫉妒了。
方蓓蕾瞧著薛瑞那副護著的模樣,一身的冰冷一下子就消失了,再次揚起的笑意,如沐春風,喜不自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