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們閃閃發光,那是他們光滑無毛的身體上擦著的亮油。 熾燒的火把在手間拋舞,鼓聲咚咚,長笛顫鳴。每當兩個火把拋過空中,都有一個裸身少女從中間旋著身子跳躍而過,火把之光照亮了她們的手臂、乳··房和臀部。
三個男人直了,眼睛發出興奮的光芒,然而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卻覺得這很滑稽。他們都很高大,長腿平肚,每一塊肌肉都高高賁起,好像石頭上的鑿刻。甚至他們的臉看起來都沒有差別,不過……有種怪異的感覺掠過,因為一個皮膚黑如烏木,而第二個卻蒼白如牛奶,第三個又像磨光的銅幣。
他們想激怒我?丹妮從她的絲綢坐墊上動了動身體。她的無垢者戴著尖頂帽像雕塑般站在臺柱邊上,光滑的臉上毫無表情。不是所有的人。雷茲納克·莫·雷茲納克正在觀看表演,張著嘴潮濕的嘴唇閃閃發亮。希茲達爾·佐·洛拉克正給他身邊的人說著些什么,而他的眼睛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跳舞的少女。剃頂之人油膩的丑臉一如既往的嚴肅,但他不會錯過任何東西。
如今更難知道她尊貴的客人在想些什么。跟她同坐在高桌邊的蒼白瘦削的鷹臉男人,穿著華麗的褐紫色絲綢長袍,衣服上綴滿了黃金。當他小口的吞下一枚無花果優雅地咬碎時,禿頂的腦袋閃閃發光;當他的頭轉向舞者少女時,札羅·贊旺·達梭斯鼻子上的貓眼石灼灼閃耀。
為了以示尊敬,丹妮莉絲穿上一件魁爾斯禮服,一件輕薄透明的紫羅蘭錦繡,剪短以露出左側乳··房。她的銀金色的頭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垂下的發端幾乎觸到乳頭。大廳中有半數的人偷偷地瞥視她,但是除了札羅。過去在魁爾斯就是如此。她無法用這種方式誘·惑商人巨子。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誘·惑到他。他乘坐‘綢云’號從魁爾斯來到這里,帶著十三艘戰船而來,他的艦隊等待一個答復。自從她禁止了奴隸交易,彌林的貿易就逐漸減少直至完全沒有,但是札羅有能力讓它恢復如初。
隨著鼓聲漸次加強,三個少女在空中旋轉著跳躍火焰上方。男性舞者從腰部接住她們,順勢傳給他們的同伴。丹妮發現,每當長笛響起,少女們都弓起背、卷起腿環住她們的搭檔,而且男性舞者跟著音樂及時地插入她們。她以前見到過性·愛表演,多斯拉克人的結合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和他們的母馬和公馬一樣。然而,這種把音樂加入其中的,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她的臉開始發燒,是酒,她告訴自己。然而不知為何,她發現自己在想達里奧·納哈里斯。他的信使那天早上回來了,說暴鴉團正在從拉扎林返回,她的團長正在騎馬向她而來,帶著羊民的友誼。食物和貿易,她提醒自己。他不會辜負我,從來沒有。達里奧會幫我拯救我的城市。女王渴望見到他的臉,渴望撫摸他那分成三叉的胡子,渴望給他訴說自己的煩心事……然而暴鴉團還要好多天的路程,沿著khyzai通道,而且她有一個王國需要統治。
煙霧從紫色的臺柱間升起,舞者們屈膝低頭。“你們的演出好極了,”丹妮告訴他們,“我很少看到如此優雅如此美麗的表演。”她向雷茲納克·莫·雷茲納克示意,總管快步跑過來,他的光禿的有皺紋的頭頂有汗珠閃現,“護送我們的貴客去沐浴,讓他們放松一下,送上食物和飲品。”
“這是我的莫大榮幸,殿下。”
丹妮莉絲舉起杯子讓伊麗倒滿,酒又甜又烈,散發出濃烈的東方香料的味道,比上一杯清淡的吉斯卡利酒名貴的多。札羅掃了一眼姬琪端給他的一盤水果,挑了一個柿子。橘黃色的柿子皮和他鼻子上珊瑚的顏色很相配。他咬了一口,然后皺起嘴唇,“酸的。”
“大人更喜歡吃甜的東西?”
“甜的,倒胃口。酸水果和酸女人讓生活更有味道。”札羅又咬了一口,嚼了嚼咽下,“丹妮莉絲,甜后,我都無法向你表達再一次見到你的出席給了我多大的愉悅。一個孩子從魁爾斯離開,她是那么的可愛。我害怕她正航向死亡,然而現在,我發現她在這里登上王位,成為一個古老城市的女主人,被她從夢中興起的強有力的軍隊所環繞。”
不,她想,是從血與火中。“我很高興你來到我的身邊,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的朋友。”我不會信任你,但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的十三艘戰船,我需要你的船,我需要你的貿易。
幾個世紀以來,彌林和她的姐妹城市:淵凱、阿斯塔波就是奴隸交易的樞紐,是多斯拉克的卡奧們和蛇蜥群島的海盜們出售戰俘以及世界的其他各地購買戰俘之地。沒有奴隸,彌林沒有其他東西提供給商人們。吉斯卡利山上有豐富的銅礦,然而自從青銅風靡世界之后,銅便不再像以前那樣有價值。沿著海岸,曾經長滿了高大的雪松,而今不再生長。當吉斯向瓦雷利亞開戰,雪松或被古老帝國的斧頭砍倒或被龍息燒為灰燼。自從樹木消失不見,土壤先是被火熱的太陽烘烤,后又被卷起滾滾紅云的大風吹走殆盡。“就是這些災難把我的平民變為奴隸販子,”伽拉撒·伽拉瑞曾經在榮譽之塔上這么告訴她。而我就是把這些奴隸販子變回平民的災難,丹妮曾對自己發誓。
“我必須要來,”札羅用無精打采的口吻說,“即使遠在魁爾斯,可怕的謠言也傳到我的耳朵。我為此而哭泣。據說你的敵人承諾給任何殺死你的人以財富、榮譽,還有100個處女奴隸少女。”
“鷹身女妖之子。”他如何知曉?“是他們夜晚涂寫在墻上的,稱我的自由民熟睡之際切開他們的喉嚨。當太陽出來,他們就像蟑螂一樣藏匿。他們害怕我的銅面獸。”在她的要求之下,斯卡哈茲·莫·坎達克給她看了新的死人,由同樣數目的自由民和剃頂的彌林人組成。他們日夜在街上巡邏,帶著黑兜帽和青銅面具。鷹身女妖之子們對任何膽敢服務龍后的叛國者,包括他們的家人和親戚朋友,宣判了可怕的死刑。所以,剃頂的人們出去的時候,都帶著諸如豺、鷹和其他野獸的面具以隱藏自己的真實面孔。“我或許有理由害怕鷹身女妖的兒子們,如果他們看到我獨自在街上徘徊。不過這只發生在晚上,而且是我身無寸縷和手無寸鐵的時候。他們都是懦夫。”
“一個懦夫的刀也能像一個英雄的刀一樣輕易地殺死一個女王。如果我知道我心愛的女王有她勇猛的馬族騎士守護在側,我會睡的更加安穩。在魁爾斯,你有三個從來不離你左右的血盟衛,他們究竟去哪了?”
“阿戈,喬戈,拉卡洛仍然為我服務。”他在和我玩游戲。丹妮也會玩,“我只是個年輕女孩,對這些事情知之甚少,不過有長者和智者告訴我:要統治彌林,我必須控制它的后陸——拉扎林以西以及往南直到淵凱山脈的所有土地。”
“你的后陸對我來說毫無價值,我無比珍貴的是你的人。即使是任何疾病降臨到你身上,這個世界都會失去它的味道。”
“我的爵士已經照顧我夠好,而且我有很好的保護。”丹妮用手指向巴利斯坦·賽爾彌,他站在那里一手按在劍柄上。“‘無畏的’巴利斯坦,他們這么稱呼他。兩次從暗殺之中拯救我。”
札羅大略地審視了下賽爾彌,“那個老頭巴利斯坦,你是說他?你的熊爵士更年輕,而且愿意為你獻出生命。”
“我不想談論喬拉·莫爾蒙。”
“這可以確定。那個男人既粗魯又多毛。”商人巨子把身子探到桌子上,“那我們談論愛情、夢想、欲·望,還有丹妮莉絲吧,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我看到你就醉了。”
魁爾斯人過分的恭維并不讓她感到意外,“如果你醉了,應該怪酒。”
“沒有哪種酒有你的美麗的一半醉人。我的宮殿自從丹妮莉絲離開就空如墓穴,而且所有城市的女王加起來的滋味,在我嘴里就像灰渣一樣。你為何要棄我而去呢?”
我在你的城市里總是受到侵擾,我害怕會沒命。“離開的正是時候,魁爾斯人希望我離開。”
“誰?王族·他們的血管里流的是水;香料商?他們耳朵里塞滿了凝乳;還有不朽者都是些死人。你本該選我做你的丈夫,我幾乎確定我曾拉著你的手向你求婚,甚至是乞求你。”
“只有五十次,”丹妮嘲弄道,“你太輕易就放棄了,我的大人。因為我肯定會結婚,大家都知道。”
“一個卡麗熙必須要有一個卡奧,”伊麗再一次給女王倒滿酒杯時說,“人所周知。”
“要我再懇求一次?”札羅想知道,“不,我知道這種微笑。真是個將男人的心切成碎塊的殘酷女王。像我這樣卑微的商人不過是你鑲嵌寶石的涼鞋下的石頭。一滴眼淚慢慢地從他蒼白的臉頰滑下。
丹妮太了解他了根本不為所動。魁爾斯男人可以想哭就哭。“哦,省省吧。”她從桌上碗里拿起一顆櫻桃,扔向他的鼻子。“或許我是個年輕女孩,但是我不是傻到嫁給一個對水果盤比對我的乳··房更感興趣的男人。我看到你盯著哪些少女舞者了。”
札羅擦掉眼淚,“我相信,我與陛下注視著的是同樣的少女舞者。你看,我們多像。如果你不讓我做你的丈夫,讓我做你的奴隸我就滿足了。”
“我不想要奴隸。我給你自由。”他那飾有寶石的鼻子真是誘人,這次丹妮拿一顆杏子扔向他。
札羅在空中接住它,咬了一口,“哪學來的這么瘋?當你在魁爾斯做我的客人時,我是不是應該自己清點好我的財富,那些沒有被你解放的我的奴隸?”
我是一個乞丐女王,你是有十三艘戰船的札羅,丹妮想,而你想要的是我的龍。“你的奴隸似乎訓練并且隱藏的很好,直到阿斯塔波才被我看到。你知道無垢者是怎么制造和訓練出來的嗎?”
“非常殘酷,我毫不懷疑。鐵匠制造劍的時候,他會把劍刃插入火中,用錘子敲打它,然后再將它投入冰冷的水中淬煉成鋼。你要想品嘗甘甜的水果,你必須要給果樹澆水。”
“這棵樹是用鮮血澆灌的。”
“否則,怎么會培養出一個士兵?殿下既然喜歡我的舞者,你應該知道他們是奴隸,在淵凱孕育和訓練而成,這讓你感到驚訝了嗎?他們自從學會走路起就開始學習跳舞。否則怎么會跳的如此完美?”他喝了一口酒,“他們在各種色情藝術方面都是專家。我想選其中的一個送給殿下。”
“無論如何,”丹妮并不吃驚,“我會給他們自由。”
這讓他退縮,“那么,他們要自由干什么?就像給一條魚以合適的盔甲。他們就是用來跳舞的。”
“誰用來?他們的主人?或許你的舞者不久會從事建造或者做飯或者種植。你問過他們?”
“或許你的大象不久會變成夜鶯。不是甜美歌聲,彌林的夜晚將會充滿雷鳴般的鼓號之聲,而且你的小樹們將會被巨大的灰色鳥群碾壓成碎片。”札羅嘆息,“丹妮莉絲,我的最愛,年輕甜美的乳··房之下跳動著一顆溫柔的心……但是聽從長者的建議的頭腦更聰明,事情并不總是像表面上看來的那樣。很多表面看起來邪惡的事可能是好事。想想雨。”
“雨?”他把我當傻子嗎,還是小孩?
“當雨落到我們頭上,我們詛咒它,然而沒有雨,我們將會饑餓。世界需要雨……還有奴隸。你不贊同,但這是真的。想想魁爾斯,藝術、音樂、魔術、貿易,所有這些讓我們脫離野獸。就像你坐在這個金字塔之巔,魁爾斯‘坐在’其他人類之上……但是下面,不是磚墻,而是女王殿下得以立基的無數奴隸的背。捫心自問,如果所有人都必須掘地而食,又怎么會有人抬起眼睛凝視群星?如果每個人都必須親自背磚石建屋而居,又會有誰去建造神廟來榮耀眾神?因為有些人生來偉大,而其他人必須被奴役。”
他太會說服我了。丹妮無法回答他,只覺得肚子冰涼。“奴隸制度和雨不同,”她堅持,“我被雨淋過,我也被售賣過。二者不同。沒有人想被奴役。”
札羅沒精打采地聳肩,“當時,我正在你的‘甜城’上岸,有機會見到一個河班人,他是我的牧師——販賣稀有香料和上等美酒的商人——的客人。他上半身裸露,赤紅,皮膚剝落,似乎正在挖一個坑。”
“不是坑,是渠,把水從河里引到地里。我們想種植大豆,種豆必須要有水。”
“我的老朋友是如此的樂意地幫你挖坑,這可真不像他。有沒可能是他被逼無奈才做這事?不,當然不是,你在彌林沒有奴隸。”
丹妮臉紅了,“我提供食物和住所給你的朋友。我不能把他的財富歸還他。比起稀有香料,彌林更需要大豆,而大豆需要水。”
“你也會讓我的舞者去挖這種坑嗎?甜后,當他看到我時,我的老朋友向我跪下,乞求我買他做奴隸,并把他帶回魁爾斯。”
她覺得好像被他打了一耳光,“那么,買他。”
“如果這讓你高興的話。我知道這會讓他高興。”他的手摸上她的手臂,“這些是只有朋友才會告訴你的真理。從你以乞丐女王的身份來到魁爾斯,我就幫助你,而且我穿過遙遠的距離和風暴之海再一次來幫助你。有沒有可以讓你我敞開心扉談談的地方?”
丹妮能感覺到他手指的溫度。在魁爾斯他的手就很溫暖,她回想起,直到他對我來說派不上用場那天。她站起身,“來,”她說,札羅跟隨她穿過臺柱,走上寬大理石臺階,這向上通往金字塔頂端的她的私人臥室。
“噢,我最最美麗的女王,”當他們開始往上爬時札羅說,“后面有腳步聲,我們被跟蹤了。”
“是我的老騎士,不用害怕,可以嗎?巴利斯坦爵士發誓保守我的秘密。”
她帶他來到能俯瞰這個城市的平臺,一輪滿月懸浮在彌林的黑色夜空。“我們走走?”丹妮的胳膊悄悄滑進他的臂彎,空氣中是濃重的夜晚花香的味道。“你說到幫助。那么,同我貿易。彌林有鹽可以出售,還有酒……”
“吉斯卡利酒?”札羅一臉苦色,“大海提供了魁爾斯需要的全部的鹽,不過我很樂意購買你能出售的所有橄欖葉,橄欖油也要。”
“我沒有可賣給你的。奴隸販子們把橄欖樹都燒了。”橄欖樹沿著奴隸灣沿岸生長了幾個世紀,但是當丹妮向這里進軍時,彌林人把古老的樹林化作火把,讓她穿過燒黑的廢棄之地。“我們正在重新種植,但是一棵橄欖樹開始結果需要七年,真正稱得上進入生產期則需要三十年。銅幣怎么樣?”
“一種可愛的金屬,不過像女人一樣變化無常,金幣,現在……金幣是貨真價實的。魁爾斯會很樂意給你金幣……換取奴隸。”
“彌林是自由民的自由之城。”
“一個曾經富有的貧窮之城;一個曾經溫飽的饑餓之城;一個曾經和平的流血之城。”
他的指控件件都刺到肉里,因為有太多的真理在里面。“彌林將會再次變為富有、溫飽、和平之城,也是自由之城。如果你一定要買奴隸,去多斯拉克。”
“多斯拉克制造奴隸,吉斯卡利訓練奴隸。但是要到達魁爾斯,馬族領主必須要帶他們的俘虜穿過紅色荒原,死去的奴隸不數以千計,也數以百計……還要死許多馬匹。這也是為什么沒有卡奧冒險這么做的原因。而且還因為:魁爾斯人不想讓沸騰的卡拉薩環繞自己的城墻,那些馬群的惡臭……恕我冒犯,卡麗熙。”
“馬的味道是誠實的味道。而有些大領主和商人巨子就未必了。”
札羅沒理睬她的俏皮話,“丹妮莉絲,讓我坦白對你說吧,作為一個合適的朋友。你不會帶給彌林富有、溫飽、和平,你只會帶給它毀滅,就像你帶給阿斯塔波的。你可知道響應‘哈扎特之號角’的戰爭就在眼前?屠夫國王已經逃回自己的宮殿,緊跟著的是他的新無垢者。”
“這我知道。”布朗·本·普棱從戰場上傳來消息,“淵凱人買來了新的傭兵團,還有來自新吉斯的兩個軍團和他們并肩作戰。”
“兩個不久會變成四個,然后十個。而且淵凱使節團已經派往密爾和瓦蘭提斯去雇傭更多的戰力——貓團,‘長靴’團,風吹團。有人說善主大人們還買通了黃金團。”
她的哥哥韋塞里斯曾經宴請黃金團的團長們,希望他們能加入他的事業。他們吃了他的食物,聽了他的懇求,然后嘲笑他。當時丹妮只是個小女孩,但是她記得。“我也有傭兵團。”
“兩個團。如果有必要,淵凱人會派來二十個團攻擊你。而且一旦他們進軍,他們不是孤身前來,脫羅斯、瑪塔里斯同意加入聯盟。”
這是壞消息,如果是真的。丹妮莉絲派遣使節去脫羅斯和瑪塔里斯,希望從西面尋找新的朋友以平衡南面來的淵凱敵軍。她的使節團沒有回來。“彌林和拉扎林建立了聯盟。”
這只是讓他咯咯而笑,“多斯拉克馬族領主稱拉扎林人為羊民。當你拿剪刀對著他們,他們能做的只有咩咩而叫。他們不是用來作戰的人。”
即使是羊民朋友也好過沒有朋友。“善主大人應該學習羊民。我之前寬恕過淵凱,但是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如果他們敢來攻擊我,這次我會將黃城夷為平地。”
“但是,當你夷平淵凱之時,我的甜心,彌林將會在你背后站起。不要對危險視而不見,丹妮莉絲。你的太監們是好戰士,但是他們太少了,不足以對抗淵凱派來攻擊你的軍隊,一旦阿斯塔波淪陷。”
“我的自由民——”丹妮開始。
“床奴,剃頭人,磚匠沒有贏過戰斗。”
他這么說是錯的,她希望。自由民曾經是烏合之眾,但是她挑選出達到戰斗年齡的人加入軍團,命令灰蟲子把他們訓練成戰士。隨便他怎么想吧。“你忘了?我有龍。”
“有嗎?在魁爾斯,很少看到沒有一條龍在你肩上……然而現在,姣美的肩頭和你的甜美乳··房一樣白皙與光禿,我看到。”
“我的龍長大了,而肩膀沒有。他們出沒到很遠的野外捕獵。”hazzea(孩子被龍吃了那位),原諒我。她想知道札羅知道多少,他聽到過多少傳言。“問阿斯塔波的善主大人關于我的龍,要是你不相信。”我看到一個奴隸販子的眼睛熔化從面頰流下。“告訴我實話,老朋友,如果不是為了貿易而來,你找我所為何事?”
“帶來一件禮物,給我心愛的女王。”
“繼續說,”這是什么陷阱,現在?
“你在魁爾斯苦苦向我乞求的禮物——船。十三條戰船停在水灣。你的,只要你想要它們。我帶來一支艦隊,運送你回到家鄉——維斯特洛。”
一支艦隊。遠遠超過她的預期,所以,當然地也讓她警惕。在魁爾斯,札羅曾經提供給她三十艘船……換一頭龍。“那么,你為這些船開價多少?”
“零。我不再奢望龍。在我來這兒的路上,當我的‘綢云’號下水之時,我看到了他們的杰作。這些船是你的,甜后,十三艘戰船,還有漿手。”
十三。可以肯定的是,札羅只是其中之一。不用懷疑,他說服他的每一位商會會員放棄一艘船。她太了解這個商人巨子了,他絕不會犧牲自己的十三艘船。“我一定會考慮此事。我可以檢查這些船嗎?”
“你變的多疑了,丹妮莉絲。”
一直就是。“是我變聰明了,札羅。”
“隨你檢查。等你感到滿意了,對我發誓:你會即刻返回維斯特洛,然后這些船就是你的了。用你的龍,你的七神,你父親的骨灰發誓。去吧。”
“如果我決定等一年,或者三年?”
一抹哀痛的神情從札羅臉上一閃而過,“那會讓我很傷心,我的甜美的最愛……因為看起來如此年輕、強壯的你將會活不久長。離開這里。”
他一手送上蜂巢,一手舉著皮鞭。“淵凱人不至于那么可怕。”
“不是你全部的敵人都在黃城,小心那些冷心藍唇的人。你離開魁爾斯不到兩周,俳雅·菩厲就派出三個男巫去潘托斯找你。”
丹妮更多的是感到好笑而不是害怕,“那么正好我避開了,潘托斯離彌林有半個世界之遠。”
“確實如此,”他承認,“然而,龍后在奴隸灣的消息遲早會傳到他們耳朵。”
“這是想恐嚇我嗎?我在恐懼中生活了十四年,我的大人。我每天早晨害怕著醒來,每個夜晚害怕著入睡……但是,自從我從烈火中重生那天起,我的恐懼就燃燒殆盡。如今,只有一件事讓我害怕。”
“是什么事讓你害怕,我的甜后?”
“害怕自己只是個愚蠢的少女。”丹妮踮起腳尖吻他的臉頰,“但是也不至于蠢到告訴你這些。我的人會檢查這些船,然后你會收到我的答復。”
“遵命。”他輕輕地撫摸她裸露的乳··房,喃喃低語,“讓我留下說服你吧。”
有那么一刻她想要他,可能是舞者們激起了她的欲·望。我可以閉上眼睛,假裝他是達里奧。夢中的達里奧比真實的達里奧更可靠。但是她把這想法推到一邊,“不,我的大人,我感謝你,但是不。”丹妮從他的懷抱里滑脫出來,“改天夜里,或許。”
“改天夜里。”他的話語滿是哀傷,但他的眼里更多的似乎是寬慰而不是失望。
如果我是龍,我就能飛往維斯特洛。他走時,她想到。我就會不需要札羅或他的船。丹妮想知道十三艘戰船能裝下多少人。她和跟隨她從魁爾斯來到阿斯塔波的卡拉薩需要三艘;但是這是在她得到8000無垢者,1000傭兵和一大群自由民之前。還有龍,我應該拿它們怎么辦?“卓耿,”她輕聲呢喃,“你在哪里?”有一會兒,她好像能看到他劃過天空,黑色的翅膀遮擋住了群星。
她轉身面向黑暗中靜靜地站立在陰影里的巴利斯坦·賽爾彌。“我哥哥曾經告訴我一個維斯特洛謎語:偏聽每個聲音的人卻什么也聽不到?”
“來自一個御林鐵衛的騎士。”賽爾彌用鄭重的聲音回答。
“你聽到札羅的提議了?”
“是的,陛下。”老騎士跟她說話時還要不看她裸露的乳··房,這讓他很痛苦。
喬拉爵士不會移開他的目光。他愛我,把我當做女人;而巴利斯坦愛我,只是把我當做他的女王。莫爾蒙是個告密者,向她的維斯特洛敵人匯報,然而他也給過她好的建議。“你怎么看這個提議?還有他?”
“關于他,我知之甚少。這些船,然而……陛下,有了這些船,我們或許年底前就能回家。”
丹妮從來不知道有家。在布拉佛斯,有一所有著紅色大門的房子,但是僅此而已。“小心魁爾斯人攜帶的禮物,特別是十三個商人巨子。肯定有陷阱在里面,可能這些船用的是腐爛的木料,或者……”
“這些船要是如此經不起海浪,它們也不能從魁爾斯穿越大海而來。”巴利斯坦爵士指出,“但是陛下堅持檢查它們是明智之舉。天一亮我就帶海軍司令格羅萊和他的船長們,還有他的40個水手登上這些戰船。我們可以翻遍它們的每一英寸。”
好的建議。“是的,就這么定了。”維斯特洛,家。但是,如果她離開,她的城市會發生什么?彌林從來不是你的城市,她哥哥的聲音似乎在低聲耳語。你的城市在對面,你屬于你的七大王國,你的敵人在那里等著你。你生來就是為了帶給他們血與火。
巴利斯坦爵士清清喉嚨說道,“商人說到那個男巫……”
“俳雅·菩厲。”她試圖回憶起他的臉,但是她能想起的只有他的嘴唇。男巫之酒讓他們的嘴唇變成藍色。黑夜之影,人們這么稱呼他們。“要是男巫的咒語能殺死我,我早就死了。我把他們的宮殿變成了灰燼。”是龍救了我,當他們要吸取我的生命力時。龍燒了他們所有。
“如你所說,陛下。不過,我會時刻保持警惕。”
她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我知道你會的。來,陪我走回去參加宴會。”
第二天早上,丹妮滿懷希望的醒來,就像她第一次來奴隸灣時那樣。達里奧不久就會再次回到她的身邊,然后他們將一起航向維斯特洛。回家。她的年輕人質中的一個給她送來早餐,一個豐·滿害羞的女孩,叫mezzara,她的父親掌管著merreq金字塔。丹妮給她一個幸福的擁抱,并用一個吻感謝她。
“札羅·贊旺·達梭斯提供給我十三艘戰船,”她告訴伊麗和姬琪,當她們為她出席廷會著裝時。
“13是個糟糕的數字,卡麗熙,”姬琪用多斯拉克語嘀咕,“人所周知。”
“人所周知,”伊麗同意。
“30會好點兒,”丹妮莉絲同意,“而300會更好。但是十三艘船也足夠載我們回維斯特洛。”
兩個多斯拉克女孩交換了個眼神。“毒水是被詛咒的,卡麗熙,”姬琪說,“馬兒門不能喝它。”
“我沒有打算喝它,”丹妮向她們保證。
那天早上只有四個請愿者等著她。像往常一樣,伽爾大人第一個站出來,看起來甚至比以往更沮喪。“殿下,”他抱怨道,當他在大理石地板上匍匐在她腳下時,“淵凱的軍隊襲擊了阿斯塔波,我祈求您,動用你所有的軍隊南下吧!”
“我警告過你的國王,他的這場戰爭是愚蠢的,”丹妮提醒他,“他不聽。”
“克里昂偉主只是力圖打倒卑鄙的淵凱奴隸主。”
“克里昂偉主自己就是奴隸主。”
“我知道龍之母不會拋棄處于危險時刻的我們,借給我們你的無垢者來保衛我們的城墻吧。”
如果我借給你,誰來保衛我的城墻?“許多我的自由民就是阿斯塔波的奴隸,或許其中有些人會樂于幫助保衛你的國王。那是他們的選擇,作為自由民。我給了阿斯塔波自由,應當由你們去保衛它。”
“那么,我們都會死,你是給我們死亡,而不是自由。”伽爾猛地跳起來,一口啐到她的臉上。
壯漢貝沃斯抓住他的肩膀,砰的把他擊倒在大理石地板上,如此用力丹妮聽到牙齒碎裂的聲音。剃頂之人還想再去補上幾腳,但是丹妮阻止了他。
“夠了,”她說,一邊用托卡的領子輕拭臉頰,“沒有人會被唾沫啐死,讓他走。”
他們抓起他的雙腳拖著他出去,身后留下一些碎牙和一串鮮血。丹妮會很樂意把其他請愿者也趕出去……但她仍然是他們的女王,所以她聽完他們的請愿,盡最大努力給他們以公平。
直到那天傍晚,格羅萊艦長和巴利斯坦爵士才檢查完戰船歸來。丹妮召集她的御前會議聽取他們匯報。灰蟲子代表無垢者;斯卡哈茲·莫·坎達克代表銅面獸;她的血盟衛不在,一個干瘦的叫做rommo的jaqqarhan人,斜眼睛羅圈腿,作為她的多斯拉克的代言人;她的自由民由她組建的三個軍團的團長代表——堅盾團的mollonoyosdob,自由兄弟團的symonstripe-back,母之子團的馬瑟倫;雷茲納克·莫·雷茲納克在女王身側走來走去;壯漢貝沃斯站在女王身后,巨大的武器交叉而立。丹妮不會缺少顧問。
自從他們為了幫女王攻下彌林拆散格羅萊的船建造攻城車以來,他一直是最不開心的人。丹妮試圖任命他為她的海軍司令以示安慰,但是這只是個空頭銜。丹妮的軍隊一到達彌林,彌林艦隊就航向淵凱,所以老潘托斯人只是個沒有戰艦的海軍司令。然而現在,他參差不齊的鹽漬條紋的胡須里都透出笑意,丹妮記憶中好像從沒見他這么笑過。
“那些船很健全,是嗎?”她說,懷著希望。
“足夠健全,陛下。它們是舊船,恩,但是多數都保養的很好。‘純種王子’號的船體被蛀蟲蛀過,我不想讓她遠離陸地;‘narraqqa’號需要換上新的船舵和纜繩;‘斑紋蜥蜴’號有的船漿有裂縫,不過還能湊合著用;操船者都是奴隸,但是如果我們給他們提供一份有誠意的工資,大多數會留下來,因為他們只會劃船。離開的那部分人可以從我自己的船員里補充。去維斯特洛是一個漫長而艱苦的航程,但是根據我的判斷,這些船足夠健全能帶我們到達那里。”
雷茲納克·莫·雷茲納克哀怨地嘆口氣,“那么是真的了,閣下(yourworship)想要拋棄我們。”他擰絞著雙手,“一旦你離開,淵凱人就會重建greatmasters制度(指奴隸制度),而且我們這些忠誠服務你的事業的人將會被殺死,我們甜美的妻子、處女女兒會被強奸和奴役。”
“我的不會,”剃頂之人斯卡哈茲嘀咕,“我會先殺死他們,用我自己的雙手。”他拍打著他劍柄。
丹妮感到他好像拍打在自己臉上。“如果你們害怕我走后會發生的事情,那就跟我去維斯特洛。”
“無論龍之母去哪里,母之子們就會跟到哪里,”馬瑟倫宣稱,彌桑黛幸存的哥哥。
“怎么去?”symonstripeback問道,因他肩背隆起的亂糟糟的脊狀傷疤而得名,這罪證提醒人們他曾是阿斯塔波受盡折磨的奴隸。“十三艘船……根本不夠,一百艘船可能也不夠。”
“木頭馬一點兒也不好,”rommo反對,老jaqqarhan,“多斯拉克人要騎馬。”
“這些人可以沿著海岸從陸上進軍,”灰蟲子建議,“讓船隊保持步行的速度,并給陸上部隊以補給。”
“這在到達bhorash毀壞地之前可行,”剃頂之人說,“再往外走,船隊需要轉向南穿過脫羅斯和雪松島,沿著瓦雷利亞航行,而步行部隊只能繼續走古老的巨龍之路到瑪塔里斯。”
“魔鬼之路,如今他們這么稱呼它,”mollonoyosdob說,肥胖的堅盾團團長看起來更像一個抄寫員而不是戰士,有著油墨般的雙手和沉重的大肚子,但他和在座的同樣聰明。“許多,更多我們的人會死。”
“那些留在彌林的人會羨慕他們能夠容易地死去。”雷茲納克悲嘆,“他們會讓我們做奴隸,或者把我們扔到角斗場,所有人都是這下場,或者更糟。”
“你們的勇氣呢?”巴利斯坦爵士嚴厲地斥責,“陛下解除你們身上的鎖鏈給了你們自由。當她離開之后,應該由你們磨快你們的劍保衛你們自己的自由。”
“真是豪言壯語,出自想要航向日落之地的人之口,”symonstripeback吼回去,“你會回頭看看我們待死之人嗎?”
“陛下——”
“殿下——”
“閣下——”
“夠了。”丹妮用力拍打桌面,“沒有人會留下來送死。你們都是我的子民。”回家與愛情的夢想讓她盲目。“我不會拋棄彌林,讓它走上阿斯塔波的毀滅之路。這么說讓我悲痛,但是維斯特洛必須等。”
格萊羅嚇的目瞪口呆,“我們必須接受這些船,如果我們拒絕這份禮物……”
巴利斯坦爵士單膝跪在她面前,“我的女王,你的王國需要你。這里不歡迎你,但是在維斯特洛,數千的民眾等著聚集到你的旗下,包括大領主和高貴騎士。‘她回來了,’他們會用歡喜的聲音一傳十、十傳百,‘雷加王子的妹妹終于回家了。’”
“要是他們這么愛我,他們會等著我。”丹妮站起來,“雷茲納克,宣召札羅·贊旺·達梭斯。”
她單獨接見了商人巨子,坐在磨光的烏木長椅上,墊了巴利斯坦爵士找給她的坐墊。四個魁爾斯水手跟隨他而來,卷成一卷兒的繡帷分跨在他們肩上。“我給我心愛的女王帶來另一份禮物,”札羅宣稱,“自從古瓦雷利亞毀滅之日,就一直保存在我們家族的寶庫里。”
水手們在地板上展開繡帷。古老,塵污,褪色……還有巨大。丹妮必須繞到札羅那邊才能看清圖案的全貌。“一張地圖?太美了。”它鋪滿了半個地板,大海是藍色,陸地是綠色,山脈是黑色或棕色,城鎮標記成用金線或銀線繡成的星。上面沒有煙海,她注意到,瓦雷利亞還不是一個島嶼。
“那里你可以看到阿斯塔波、淵凱和彌林。”札羅指著藍色的奴隸灣邊上的三個銀星說,“維斯特洛在……那邊下方的某處。”他抬手大致地指向廳角,“你需要先向南向西航行,然后轉向北穿越夏日之海,不過有了我的禮物,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回到屬于你的那個地方。用快樂的心情接受我的艦隊吧,然后劃動你的船槳向西。”
但愿我能。“我的大人,我非常高興能擁有這些戰船,但是我不能給你想要的保證。她拉過他的手,“給我艦隊,我發誓魁爾斯會保有彌林的友誼直到天上的群星熄滅。讓我們用這些船從事貿易,你會得到其中的大部分利潤。”
札羅愉快的笑容僵死在他的唇上,“你在說什么?你要告訴我你不去維斯特洛?”
“我不能去。”
眼淚從他的雙眼涌出,從他的鼻子滑下,滑過祖母綠、紫水晶、黑鉆石。“我告訴十三巨子,你會聽從我的明智建議。知道自己錯了真的讓我傷心。登上這些船揚帆起航吧,否則你必定會尖叫著死去。你不知道你招來了多少敵人。”
我知道現在有一個正站在我的面前,流著伶人的眼淚哭泣。想到這讓她悲傷。
“當我去‘千座之殿’乞求王族們放你一條生路,我說你只是個孩子。”札羅繼續,“但是‘優雅的’艾耿·艾摩若站起來說,‘她是個愚蠢的孩子,瘋狂、不聽勸告、讓她活著太危險。’你的龍小的時候是奇跡;長大了,他們就是死亡和毀滅,懸在這個世界之上的一把火焰之劍。”他擦去眼淚,“我應該在魁爾斯就殺死你。”
“那時我是你的客人,住在你的屋檐下享用你提供的肉和蜜酒。”她說,“銘記著所有你為做的這一切,我原諒你剛才的話……僅只一次……但是永遠不要威脅我第二次。”
“札羅·贊旺·達梭斯沒有威脅。他保證。”
她的悲傷轉為憤怒,“而且我向你保證,如果你們在太陽升起之前沒有離開,我們會得知一頭獅子的眼淚怎么撲熄巨龍之火。退下,札羅,馬上。”
他走了但他的世界地圖留下了。丹妮又坐回她的長椅,凝視的目光穿過藍色絲綢的大海,到達遙遠的維斯特洛。總有一天,她向自己保證。
第二天早上,札羅的艦隊離開了,但是他帶給她的那份“禮物”仍留在了奴隸灣。十三艘魁爾斯戰船的旗桿上,紅色長條旗在風中翻飛。
當丹妮莉絲下來主持廷會,船隊的一個信使正在等她。他一句話沒說只把一個黑緞子枕頭扔在她的腳下,上面躺著一只血污的手套。
“這是什么?”斯卡哈茲問道,“一只血手套……”
“……意味著戰爭。”女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