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了幾日終是有些瞞不過主子,香卉立時跪下,誠惶誠恐好似無助般可憐,“回娘娘的話,奴婢......奴婢......奴婢不敢......”
吞吞吐吐只說出個不敢,算是什么回答?慕容絮隨即微怒,“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你先前答應過本宮什么?要誠實相待!”
話罷,才環視左右,“這兒說話不方便,咱們還是回使臣館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北冥澈之事還未想清楚,香卉這邊又出了事。也不知劉宇對兄長有否情愫,能否接受娥皇女英。
香卉伺候自己也算是盡心盡力,又是個聰慧丫頭,她實在不忍丫頭做小。若是香卉真的懷了兄長之子,平妻是必要爭取的。
回了使臣館,第一步便是屏退左右。香卉依舊一臉無助之色,見宮人們都退了下去,才緊緊抓住主子的衣袖,“奴婢也不知是否有孕。自知配不上公子,若真有孕,還請娘娘替奴婢賜死它吧!”
這丫頭總是這般自卑,慕容絮微微顰眉,拉她好生坐好,方道,“本宮讓人請了郎中,而非太醫。未免此事聲張,本宮確實要賜死那郎中!”
被主子犀利的言語,嚇得一驚,香卉忙擺了擺手,“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說......”
馬上閉了她的口,慕容絮才是一笑,“放心吧,本宮不會虧待了那郎中。他死后,他家中自然能得到足夠的喪錢!本宮早已經血了手,不怕再尸一命,只是你的婚事,本宮不能耽誤!”
豈能讓主子為了自己而殺人?香卉驚嚇的眸子,沒有半分緩和,“權當是為了奴婢積德、或是為了這可能的孩子積德,請娘娘不要濫殺無辜!奴婢不怕沒了名譽,娘娘就是請太醫來瞧,奴婢也頂的起折辱!”
雖說此事不能心軟,可這丫頭說的也對。為了這孩子而殺人,只怕孩子生出來也是一身怨氣!自己也曾為人母,自然能體會香卉的憐處!
細想了一番,慕容絮才想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這樣吧!本宮做主,你馬上跟兄長成親。待到婚后一月,再請個信得過的郎中診斷,隱瞞了月份。而后產子,就說是早產即可!”
想到可以嫁給紹,香卉心下便是一喜,可想到紹可能的面色,又是一陣失落。忙起身而跪,“奴婢是宮女出身,就注定了是皇上的女人,娘娘怎好做主呢?”
南宮策那邊自然好交代,只是紹......
慕容絮并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扶起她。讓人喚回了傳召郎中的宮人,又讓人看著香卉,只身去了紹的房間。
還未至房間,便見紹慌忙而來,“聽說你讓人出宮去傳郎中,可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出宮有人傷了你?怎么不請宮中太醫呢?”
一連三問,慕容絮都是不欲回答,只拉了兄長進屋,拂手屏退宮人。
見她神秘兮兮的樣子,紹無奈一笑,“總是這般神叨叨的做什么?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呢!”
“現下確實是發生了見不得人的事!”慕容絮滿是埋怨的神色,凝向兄長時,頗帶了幾分怒意,“哥哥也是,當初就娶了香卉,能有什么錯?
如今可好了,那丫頭懷了你的孩子,正瞅著要名譽不保!那是我心愛的丫頭,哥哥若再負她,妹妹你也休想認
了!”
一下兩個晴天霹靂,直劈上紹的頭頂,訝然失色下,連唇色都慘白了幾分,“這怎么可能呢?我不是讓她服食了避孕的湯藥么?她怎敢忤逆我?!”
剛聽得一事負心,現下又聽自己兄長也這般絕情。慕容絮心下更怒,揚手便給他一拳,“哥哥怎么是這樣的人?!香卉懷的是你的孩子,血肉之親,你也可以不顧嗎?!”
男人......果然都是一般樣子!
轉眸便見墻上掛著一把彎月刀,正是女皇先前所賜!若非他是兄長,她恨不得殺盡天下負心人!
見妹妹生怒,紹最是沒有辦法,只能遲鈍安慰,“絮兒切莫動怒,我不過隨口感慨。香卉有喜之事,你如何得知?由郎中或是太醫確診了么?”
他是莽夫,卻照顧得自己無微不至,為何對自己的女人這般粗心?慕容絮故意別過身子,懶得再瞧他一眼,只怒聲責備,“哥哥怎么這般無情?
若是經了郎中或是太醫確診,香卉還有名譽可言么?現下已不是什么藕斷絲連的問題了,我還是那句話,哥哥要么娶她,要么同我斷絕!”
每每吵架,總是拿這個由頭說事。這絮兒,雖是十七八了,卻還是七八歲的樣子,任性得很!
紹也只能寵著她的性子,無奈一笑,“我知道這事兒的嚴重性。她既是你的丫頭,我就納了她做側室,可好?只是皇上那邊,還要知會一聲!”
“側室?”慕容絮迎眸盛怒,“若換作哥哥有了喜事,香卉卻只是納了哥哥,哥哥心下好受么?”
想著這話不夠恰當,她又補充了一句,“換作是宇公主有喜,卻不要嫁給哥哥,只愿做一個沒名沒分的侍妾,哥哥于心可忍么?”
這一句句咄咄逼人,紹也生不起氣來,只軟聲安慰著,“行行行,兄長皆聽你的,只要你別動怒。久病的身子剛愈,好不容易補了回來,大怒又要傷身,成心要兄長擔憂么?”
這才熄火半分,沒底地看了一眼兄長,“哥哥此話當真?”
見妹妹息怒,紹才玩笑了一句,“當真!兄長自然是真的擔憂你!”
關乎名譽,他還這般玩笑!慕容絮隨即一個瞪眼,叫紹哭笑不得,“行行行,我也不玩笑了!清依是陪嫁侍婢,香卉卻是內務府指派的宮婢,兩人身份不同,嫁娶自然也要謹慎。
這樣吧,我連夜趕回去,請示皇上一聲!若是皇上準了,我馬上就辦喜事!”
明明心掛劉宇,沒想到還是這樣爽快!慕容絮這才笑然,佩服一拍兄長肩膀,“哥哥可不許耍花招去算計皇上的心思!不然我回了嗣國,也一定要勸服皇上的!”
紹依舊哭笑不得,“我的心思,你還不知道嗎?我哪里敢算計皇上?再者,也不敢不寵著你,你要我娶、我便娶了!再者也是我自己制造的福氣,哪有不讓福氣進門的道理?”
遂了心愿,她自然開懷。怒意全然而逝,隨即被撒嬌替代,“哥哥要連夜趕回去,太辛苦了,不過香卉的婚事也耽誤不得!這樣吧,我親自替哥哥收拾行裝!”
既然他同意了娶,就說明他也不是半分情愫都沒有。如此,慕容絮更是放心幾分。只是一下嫁了兩個心腹,身邊就只剩下邵漣一人了......
剛出了房門,便聽
得“皇上駕到”的通報聲?,F下正臨酉時,確是她來的時辰了。
今日紹替她解圍,又教訓了那個為虎作倀的邵王。姚淑心下喜然,便提前了幾時來,剛來便見紹要回去,神色一下不舍,“剛來沒幾天,再者還要商談說親之事,你何故早走呢?”
紹也不敢看她炙熱的神色,只恭首回道,“回女皇的話,臣要回國一趟,有事同皇上請示?!?
見他急切十分的樣子,姚淑更是擔憂,“何事要請示呀?天色已晚,要不明日再回?”
反正也瞞不過她,再者又是生身母親,慕容絮便如實相待,于她耳邊輕聲道,“臣妾冒犯回話,哥哥回去是為娶妻大事,不過一日也就回了,趕得上殿試!”
一聽娶妻,姚淑便是凝眉,亦小聲問道,“嗣國皇帝要公子娶何人為妻?怎么這樣急迫?”
慕容絮只一心喜色,也沒想到太多,便小聲回道,“回女皇的話,正是臣妾的貼身宮婢,香卉。臣妾想讓哥哥回去,給香卉謀個名位,再行婚娶大事!”
一聽貼身宮婢,姚淑臉色更是難看。但見慕容絮歡喜之色,又很快恢復了常色,淺淺一笑,“這名字都是疏耳得很,朕平時也沒注意那丫頭,你帶朕去見一見可好?”
好似意識到了什么異樣,慕容絮后退幾步,若有所思地凝著她。
卻見姚淑無謂一笑,“昭媛不必多想,朕就是好奇那丫頭!”
話已經說出口,也不好收回來,兩人只好帶了姚淑去見。進門便是一陣仇視,轉眸于慕容絮,卻是一臉和藹之色,“你們都出去吧,這丫頭眼緣得很,朕要同她單獨說說話!”
越是平靜的神色,慕容絮便覺得不安。母女同心,她總能感知幾分女皇的心思。可再不放心,也不好忤逆她,便退身出去。
關門一刻,姚淑立時冷意上頭,坐于正位之上,更是仇視幾分,“你就是香卉?是哪個香字、哪個卉字?”
香卉頷首,心下亦有些許不安,“回女皇的話,正是書香門第、百卉千葩!”
聽口氣倒像個讀書人,不過這自以為是的樣子,姚淑看著便是厭惡,“依朕看,是消香玉損、鶗鴂雕卉!”
出口便是這樣厲害,香卉嚇得一跪,忙磕了磕頭,“奴婢不敢鶗鴂雕卉,女皇明察!”
見她這般楚楚可憐的樣子,姚淑不屑一笑,語氣更是逼人于死地,“說,是不是你野心嫁給慕容公子?你何德何能?確實該要香消玉損了!”
先前便見女皇對紹曖昧不清,現下看來果然另有所圖!香卉心下醋然,卻也不敢忤逆,只頷首顰眉,“奴婢自知配不上公子,還請女皇息怒!”
息怒?兒子要娶這么個低賤的婢女,叫她如何息怒?
好不容易與兒子相見,便要她經歷這樣的事!她不能阻止此事,卻可以從中作梗!
想著,姚淑眼中的殺意更甚,“要想朕息怒,就給你兩條路選!一,要慕容公子死心;二,楊貴妃的故事可讀過?為情而死,就是你們這些低賤女子的宿命!依朕看,你最好選擇第二條路,不然朕永遠不得放心!”
低賤二字,無疑給香卉一個重重的打擊,擊得她幾乎透不過氣。想著腹中之子,忙求饒道,“女皇饒命,奴婢不能死、奴婢還不能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