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醉於她睡時的可愛,忽而見她驚醒,北冥澈也被嚇了一嚇,下意識緊抱住她,“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
忙推開他,驚色卻是不減,“現下正困在冰山,你怎麼還有心思做這等事情?!”
還以爲做了什麼噩夢,原來......北冥澈無奈一笑,繼而邪然,“做都做了,還能還給你不成?”
被他說得面色緋紅,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咱們可以離開了嗎?再待在這兒,非要餓死不可!”
“不急......”他伸手,再次輕輕環住她,好似不捨般,“現在正是雪豹捕獵時分,咱們最好等到正午,那時它們都在休息!”
剛剛推開他,便覺一身冰冷。再次回到他的懷抱,方覺一陣暖意襲來。如此對比,才知他的溫度!
那是不同於南宮策的溫度,他平日裡的話語雖是輕浮,給人的感覺卻那般踏實。
這般想著,她纔不由地會心一笑,“北冥澈,我是嗣國皇妃、你是寮國質子,咱們這樣做,對嗎?”
他懷抱更緊,卻也不敢太過緊擁,而讓她不能呼吸。隨即無賴道,“你不是嗣國皇妃,是我的梨兒。我也不是寮國質子,是你的澈!”
“梨兒?”她擡首,不解看著他。
只見他點頭一笑,“是呀,你身有梨香清雅,可不就是梨兒?”
這稱呼確然雅緻,她卻故作不悅,“當我是奴婢麼?想改名兒就改名兒!既然如此,我也給你改一個,就姓慕容吧,我就叫你慕容公子!”
他只滿心的無奈,“慕容公子?你真拿我當兄長了麼?難道你同你兄長,還做咱倆的事?”
頓時一陣羞怒,伸手便給他一拳,卻打得不痛不癢,“你心思忒壞,淨亂想這些!”
他無辜笑笑,“冤枉,是我亂想這些,還是你自己將我比作兄長?”說著,又將她強壓於下,“說,我不是兄長,是夫君!”
這般的霸道,就像前世的南宮策!整整四年的付出,終成玩物一枚!回憶再次浮現,一下化作點點淚花,如泉涌般直衝而下!
見如此,他才一驚,忙停了這無羈的動作,“你......你......我......”吞吞吐吐了半晌,才說了一句整話,“我沒有逼你的意思,就是隨口一說,你......你別放在心上!”
淚水依舊不住,心也跟著一痛,“你真的拿我做妻子麼?”
他也不知該做什麼樣的表情,只微微一愣,“不怕說句你不信的話,打從初見,我便認定了你是妻子。先前未曾發覺自己這個心思,直到那夜之後,我才發覺......”
她苦笑,“我確實不信!自那以後,我都不想信了。或許不信了,就無所謂傷害了!可是......就算不信,我的心還是會痛!”
感受著她輕顫的心,彷彿與她同步了痛苦。輕撫她的髮絲,像是安慰,纔沒底地問道,“心痛,是爲他還是爲我!”
“爲......”她欲言又止,只無助地搖搖頭,“我也不知爲了誰......”說著,擡眸一笑,“我這算是負你麼?”
聽得這天真的問話,他才心神一暖,“傻女人,是我負了你!那一夜的放縱,你不再完璧,日後必定如履薄冰!”
不知何時,淚水已經冷滯成冰,落在狐裘
之上,又漸漸融化。感受著它的熱量,她淺笑,“所以你來了姚國,是爲救我?”
確然是救,可談何容易?嗣國雖建國不久,可基礎甚好,再加上南宮策的智慧。要奪他的皇妃,除非嗣國滅了!不然,必有巨大動戈!
山上雖有陽光,卻也如冰雪一般寒冷。山下是炎炎夏日,山上卻是寒冰不化。正如南宮策,總有自己的固執,任什麼也難以改變。
她一笑,“楊貴妃再是得寵,也難逃馬嵬坡下一死。史書說是自縊、說是爲情而死,依我看,也不過被玩了一生罷了!歷代皇帝的做法相同,他亦是寧願我死了,也絕不會交予他手!”
如此靜默一刻,她方道,“那兒還有諸多留戀,我尚不急著離開。你有你的壯志,只顧完美自己,不必事事周全於我。不然,我只會難受,你明白麼?”
語意明確,他自是明白一笑,“我懂你的苦楚,自然不會給你過多的壓力!要娶你是我的事,我不會強迫你同意,你也不必計較什麼完璧之身。因爲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完璧、完美!”
聽多了輕浮的話,他突然說得這樣認真,她只不習慣地笑笑,“你知道嗎?這幾日的夢裡都是你!夢中的你,便如現在這般,向我訴說著情話,不像他般虛假。”
他一笑,“從初見後,只要是記得的夢,便都只有你的身影。夢中,你告訴我,風霜雨露都要同我一起!”
“風霜雨露都要同你一起......”她漫念似地重複一遍,纔會心一笑,“原來你夢中的我,也這般輕浮!”
他卻面色認真,“於我而言,這確不是輕浮之語。你不安穩的心,也該尋個落腳的地方了!”
不安穩......是啊,她確實不安穩,不安穩得那樣孤寂!昨夜的放縱,雖是疲累,卻好似安穩了心。或許,他就是老天賜給她的珍寶吧!
如是這般等到正午,雪暴才徹底停了,雪豹的捕獵也逐漸結束。兩人便趁著這個空檔,著好衣裳,動身準備下山!
經了雪暴,路面更是寸步難行。再加上飢餓難耐,兩人卻是有氣無力。他的平穩尚可,再加上換了雪靴防滑,倒也不算難走。
可她就不同了,那繡花鞋本來就滑,剛走上幾步,半個時辰便已經過去。依著她的步子,只怕等到雪豹出行,還沒能下山!
焦慮之下,只好一把橫抱起她,“還是我抱你下山吧!”
她一驚,“快放我下來,你本就走得不穩,再加個我,豈非更加危險?”
眼前依舊是白茫茫一片,一望無際的白雪,若妝點幾處紅梅,一定成爲一方美景。可惜現下看來,只是一場噩夢!
他輕笑,“你這就不懂了,身子越重,腳跟才越穩!就像你的心,心裡多一個人,才更安穩一些!”
突然說這樣的情話,又惹得她不由羞然,“誰要聽你說這個,若是穩了,就快些下山吧!”
行了約是一個時辰,好不容易纔到了半山腰。此處比山頭要安全許多,積雪也不甚多,還有小酒家幾處,供路人用餐。
正好餓了一日,便尋了一處乾淨的酒家,點了幾樣小菜。
因著裡頭穿的是寢衣,慕容絮便緊緊披著他的狐裘,以免叫人看出裡頭的衣裳,數落自己哪般地不檢點!
這兒的小菜,不如宮裡的精緻。因著冰山寒冷,
還放了許多辣椒,看著便是火熱十分!
原吃不慣辣,可人餓了總是不挑食的,遂寬心吃了起來。
第一次見她用餐的模樣,連餓時也不乏端莊得體,與其他大家閨秀無異,卻多一分真實。
正沉醉其中,卻聽旁邊一桌的假咳聲,正是一位大鬍子男人的咳聲,好似故意要引起慕容絮的注意。
她倒不曾發覺,只一心用餐,也不擡眸一刻。
這樣低眸的樣子,更是嬌然欲滴,正如一位羞澀清純的小女子,叫人不由得生出邪惡心思!
見咳聲不足以吸引她,那大鬍子又向同桌的弟兄一個眼神。那小兄弟會意,忙問道,“對了,大哥!你那官位,做得可順利麼?”
大鬍子咳咳幾聲,故作顰眉道,“都說了要低調,你怎麼還提做官的事?那不過一個契機,我纔有機會給女皇效命,不值一提!”
那小兄弟配合著笑笑,“堂堂五品官還不值一提,大哥真是叫小弟無地自容了!女皇的俸祿......必定很高吧?”
他依舊瀟灑一笑,自以爲十分帥氣,“俸祿也不值一提,也就夠養個媳婦吧!”
小兄弟卻是不以爲然,“大哥言重了,女皇的手筆,買幾座宅子都綽綽有餘了!大哥年滿三十,卻未曾娶妻,可是在等真心人?”
兩人的說話聲音響得很,可惜區區五品官,哪裡入得了慕容絮的耳?再者她也不是愛聽是非的人,遂也沒有理會,只自顧自地吃著!
北冥澈卻是心裡沒底,那大鬍子雖只是五品官,可也比他大了許多。這般顯耀自己......心裡剛有了想法,又道自己傻了,慕容絮怎麼會屑這種人?
只見那大鬍子起身,一邊嚮慕容絮而去,一邊笑笑道,“我確然在等真心人,不過現下似乎遇到了!美人,你就是大爺我的真心人!”說著,伸手點起慕容絮的下巴,一瞬便是劇痛。
定睛一看,美人剛剛用過的筷子,已然穿過他那不安分之手的掌心!爲了防身,慕容絮還特地練了這招,終是派上用場了!
北冥澈還沒發話,她便先一步說道,“膽大包天,我也是你能碰的麼?識相的,就給我滾!”
語氣厭惡至極,卻不令大鬍子生憤,只硬生生忍著劇痛,強自一笑,“如此潑辣,大爺喜歡!不過今日不方便同美人敘話,改日若有緣再見,大爺一定娶了你!”
說罷,也不發怒地捂著掌心,故作瀟灑地離去。
被眼前這一幕驚住,小兄弟忙跟了上去,“大哥,這女子瘋了,居然敢傷你!你爲何不殺了她?還是你要告到女皇那兒去?”
用勁拔出那根筷子,卻也捨不得扔。這才露出痛苦的神情,撕扯下一段衣裳,暫時給自己包紮了一下,方道,“美人難得,我哪裡捨得殺?
府中那十幾個女人,我早已經厭倦了,也是時候添個新人了!回去之後,你就替我查查這人底細,只要她是姚國人,就別想逃出我的手心!”
他奉承一笑,“依著大哥的魅力,女人個個都是趕著要嫁,那美人定然也不例外!”
大鬍子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那是自然的!對了,我方纔的神情,可同平時有異麼?”
他搖首而笑,“哪裡有什麼不一樣?同平時一般帥氣、瀟灑!依小弟看呀,那美人已然對大哥一見鍾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