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紹沒再細問,慕容絮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也不知那瀟吃錯了什么藥,無緣無故找兄長說什么質(zhì)子,安的什么心!
見主子急切要出門,香卉一驚,忙上前去攔,“夜色暗了,不過多時便是太子與公主的定親時辰,娘娘要去何處?”
慕容絮終生微怒,“自然是去找南宮瀟!本宮原同她無冤無仇,她何故步步緊逼,偏要置本宮于險地?!”
若不是前世同她交往不多,她早尋了短處,將她懲治了,哪會讓她安逸這么久?
急躁難辦事,香卉遂拉了主子坐下,細細勸慰道,“既是去尋公主,娘娘安定下來再去也不遲!”
經(jīng)她提醒,方知自己太過沖動,輕輕舒緩一口氣,方道,“留著她始終是個禍害,也該咱們出手的時候了!”
香卉應(yīng)聲點頭,“確是咱們出手的時候了,只是出手不一定要出面,有時暗處才更容易行事!”
“本宮知道,”慕容絮輕一點頭,又好似想起了什么,抬眸一凝,“無孕之事,你同哥哥說了嗎?”
也不必等她回答,只看她低首失落的樣子,便知一二了。無奈輕嘆,“不說也好,待到婚后再說不遲,免得哥哥反悔!”
香卉抿唇一笑,卻沒有半分笑意,“其實......奴婢想著要一輩子伺候娘娘的。邵公公一個人,奴婢實在不放心?!?
早知就不帶她去看郎中了,又成她兩難境地。慕容絮遂嚴詞拒絕,“哪里只有小邵子伺候?棲鳳閣多得是宮人,少你一個正好!”
想這丫頭又要推辭,慕容絮立時轉(zhuǎn)移了話題,“南宮瀟只怕還有進一步動作,今晚就別讓哥哥去了。你且出宮去等,我讓哥哥出宮尋你,你們也正好借此單獨相處一回。”
這突兀的安排,不由令香卉一驚,驚后又是羞然,“娘娘怎么丟下奴婢呢?萬一娘娘再叫人欺負了,邵公公可要怪奴婢的?!?
烏鴉嘴!慕容絮埋怨一笑,“你替本宮留著哥哥,就算是幫本宮了!快去吧,不然耽誤了時辰,本宮又要吃一次悶虧!”
送走了香卉,外頭已然張燈結(jié)彩,與白天的殿試景色截然不同。武色一下被喜色取代,一時還有些不習慣,好似少了殺戮,一切都祥和了不少。
可祥和終究只是表面,轉(zhuǎn)首之間,便聽一旁的兩位宮婢議論。議論的內(nèi)容簡單明了,無非就是姚國迎來了一位貴客:南宮策!
雖只是定親,可也是兩國講和的開始。既然地點定在姚宮,他身為國君,自然要親自來一趟,更何況這兒還有他日思夜盼的曦昭媛!
原以為寵幸其他妃嬪,就可以暫時忘記這位美人,最后才發(fā)現(xiàn)不過笑話一場!現(xiàn)下惠妃有孕、不得寵幸,宮中還有誰比慕容絮更優(yōu)秀?這樣一比,更是無謂其他宮妃了!
心下總有不好的預(yù)感,送走了兄長,慕容絮才松了一口氣。瀟現(xiàn)下,總不能拿兄長開刀了吧?
定親宴會尚未開始,眾人便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入席。慕容絮沐浴而出,細細將香粉抹于脖頸、雙手等處,才聽外頭一聲通報:“宇公主到!”
這個時候來,許是奉了姚淑的命令,要辦什么事吧!
遂著寢衣而起身,出了內(nèi)殿而笑然,還未說話,便見她手中捧著一件錦袍。因著錦袍折疊,她并看不清其上繡樣,也不能判斷這錦袍的價
值,心下不解,“這......”
劉宇一笑,由著宮人將錦袍展開,花開富貴之圖立時呈現(xiàn)于慕容絮眼前。
這繡樣,乃出自姚國一位有名繡娘之手;布料,乃是蘇地進貢的宋錦。宋錦不愧為三大錦緞之寶,富麗堂皇之樣令人瞠目結(jié)舌,明麗古雅之韻味更令人望而生戀。
艷而不火、繁而不亂,一般為宮中貴族的服制布料,宮妃亦可以穿,只是這繡樣未免太過華麗了,慕容絮依舊不解,“這是女皇讓公主送來的?”
她卻搖頭一笑,“這是我送給你的衣裳!”
若是姚淑送的,她倒不覺得奇怪,可這劉宇又安的什么心?慕容絮倒不敢接下,只微微含笑,“如此貴重的宋錦衣裳,本宮可沒禮物回贈呢!”
被她的幽默婉拒,逗得一笑,“我何時說過要昭媛回贈?這是我及笄之齡,母后提前一年叫人給我制的衣裳,你只看它的繡樣,便知價值不菲吧?只是我并舍不得穿,因為母后附說了一句......”
說著,輕輕伏于她的耳邊,“母后說,這是給她最愛的女兒準備的!”姚淑所謂最愛的女兒,自然指的是劉宇。只是劉宇也明白,當時是,現(xiàn)下卻不是了。
說完,劉宇才后退一步,點點綻放笑顏,“我分外珍惜這衣裳,幾年都不曾穿過。我自己也不知為何不舍穿,直到見了昭媛,方知這衣裳是為你量身定做的!
所以,還請昭媛收下。母后若見你穿了,久久未曾會甜的嘴角,定然能得會心一笑!”
不只是吃醋,劉宇此舉動,更是向母后表明,自己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就算是個微不足道的養(yǎng)女,也要在母后的背后,默默為她付出。
花開富貴之圖,以牡丹為主,又配以諸多梨花??此聘窀癫蝗耄仓挥姓媲槿耍趴吹猛钙渲嘘P(guān)竅。
那日聽姚淑一敘,劉宇也明白了那衣裳的真正含義。自己霸占著又有什么用?還不如放手,也給自己一點尊嚴!
這才伸手接過錦袍,只覺沉重得叫人受之不住。微微瞧見劉宇眼底的哀傷,心下又不住有些愧疚,下意識垂首,“對不住......”
聽得這滿是愧疚的三字,劉宇才無奈一笑,“這有什么對不住的?今晚之后,你們便要離開了,也算是我為母后做的一件孝順事吧!”
慕容絮點頭而笑,認真凝于她,“放心吧,本宮會穿的!”
劉宇亦是點頭,神色依舊那樣凝重,好似舍不得那衣裳,卻又不得不舍。久久才是一笑,“行了,你更衣吧,我先走一步了!”
目送她離去,慕容絮才恢復(fù)了常色,忙使人周身檢查了那衣裳。防人之人不可無,就算她是善人,也不得不防著幾分!
確定了那衣裳沒問題,才讓人侍候更衣。
立身于鏡前,果然合身得很!這或許就是母后之間的默契,即便當時一面未見,也能將衣裳做得這般貼身!
先前瞧著這衣裳,就覺華麗無比?,F(xiàn)下穿于身上,似乎更甚幾分。配以宮人梳起的發(fā)髻,再簪以步搖、金簪,從小到大都沒有這般華美過!
即便前世被冊封為淑妃,至多也就是荊錦,平常也同其他宮妃一般,只為南宮策一句,“愛妃還是素美最佳!”
既是這樣名貴的衣裳,妝容自然不能落后,左右兩名宮婢忙上忙下,終
是備下了所有妝盒。整整半個時辰,才就慕容絮人生最華之美妝!
一路從使臣館而去宮宴處,眾人的目光都不由停留在慕容絮身上。前幾日的曦昭媛也算是艷美,只是不乏本有的素美。
而今卻一改之前,艷得叫人有些認之不出,周身氣質(zhì)亦是截然不同。好似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皇,不言威嚴自生,令人不禁恭首。
出面于宮宴處,眾人更是一陣驚呼,連南宮策都差點沒認出眼前美人。這還是那位攜香、卻不若惠妃之美的慕容絮么?這.......明艷不可方物,簡直連惠妃也要自愧不如了!
姚淑眼中有顯然的驚色,第一時間看了劉宇一眼,只見她溫和一笑,“兒臣自己做主,將那衣裳贈給昭媛了,母后不會生怒吧?”
原就是想著自己的女兒,做出的衣裳。送給劉宇,也是將她想做絮兒,現(xiàn)下......沒想到她如此慷慨,倒讓她不知怎么言說了。
自上座之位,很快尋到坐于姚淑一旁的南宮策。
慕容絮微微抿唇,不笑自媚,眼角更有一分不可觸及的傲色。蓮步向上座而去,停步而福身,“臣妾給女皇請安!”
禮罷,又含情脈脈向南宮策一福身,“皇上萬福!”
“愛......愛妃.......”南宮策驚愕的神色,久久不能平復(fù),卻還要耐著性子,虛扶她一把,“愛妃快請起!”
慕容絮一笑,“臣妾來晚了,過會兒自罰三杯......茶!”
先是一驚,想起她從不飲酒,南宮策才笑,“對了,愛妃不愛飲酒,就給愛妃準備茶水吧!”
今日殿試倒不曾注意這美人,眾人皆是疑惑慕容絮的身份,只聽得姚淑笑而介紹,“這位是嗣國曦昭媛,正是嗣國皇帝最寵愛的妃子!”
“原來是嗣國的宮妃,久聞嗣國多美人,現(xiàn)下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嗣國皇上真是好福氣呀,日日有這美人相伴,連寂寥江山,也豐滿多彩了呢!”
“郎才女貌四字,就是在說嗣國皇上和曦昭媛吧?以往都只在書上見這詞,現(xiàn)下總歸見著真人兒了!”
姚淑話音剛落,便是來自各國使臣的句句夸贊。
南宮策一向喜愛高調(diào),一下顏面大抬,自然樂得開懷,馬上舉杯道,“諸位真是謬贊了,朕與愛妃都不敢當呢!來,朕先敬諸位一杯!”
亦是剛進門的瀟,本以為萬眾矚目的會是自己,沒想到聽得這一句句夸贊,好似今夜的新娘是慕容絮一般!
立時爆發(fā)大怒,差點砸毀了喜桌,卻不料被劉耀及時拉住。轉(zhuǎn)眸便見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本太子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試圖傷害曦昭媛!”
也不知那慕容絮哪里來的狐媚性子,連這姚國太子,也被迷得神魂顛倒!瀟卻只能強壓下怒火,假咳了幾聲,想要引得諸人的注意,卻好似空氣般被人無視。
而自己的兄長,正欣然望著慕容絮,把她的喜事全然忘于腦后。也不知那賤人哪里來的衣裳,好似故意般,竟將她錦制的喜衣比了過去!
原就想著不出席定親宮宴,新娘子就該靜靜待在洞房中。只是還想著打擊慕容絮,便跟著劉耀出門,誰知進門便受這樣的折辱!
恨恨目光下,偶然瞧見劉宇的神色,好似在瞧著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