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臥房之中,一對緊緊摟抱的男女,如鵲橋初相會的牛郎織女,恩愛十分!
斜陽漸漸收了余光,房間內也不曾點蠟,便成一片昏暗。窗臺上的盆景,呈暗綠之色,仿若也在配合方至的夜色。
房間內喘息陣陣,外頭卻是靜謐非常,好似連蟬聲也不愿打攪屋內的好事,悄悄然睡了過去。
窗花映著月光,于地上成了一道道銀霜,微微點亮屋子里頭單調的黑暗,才見男女兩人甜蜜非常!
慕容絮眼角的甜意盡然,看著正摟著自己的男子,想著方才的洶涌澎湃。即便早不是完璧之身,卻還是掩不住一陣羞澀,被他盡收眼底。
剛剛疲累多次的身子,笑意卻還是那樣自然。看著她帶著兩片紅暈的俏臉,不禁伸手輕撫而過,魅然問了一句,“你累了嗎?”
慕容絮笑卻不語,見他要有所動作,卻忙阻止,“見面便是這般無趣,也不問我近日好不好!”
他遂一笑,“看你臉色紅潤,定是好了!”
“滑頭得很!”抱怨一句,才推開他的雙手,起身穿回了衣裳,轉首便見他一臉失落,“才留不到半個時辰,你便要走了?”
說罷,無賴似地纏上她,“反正出宮了,便多留幾時吧?你獨在宮中,我實在不放心!”
雖是俏皮的口氣,話中卻也不乏關心之意。束緊了腰間的束帶,慕容絮方轉眸嫣然,“要戰也要里應外合,再者宮中還有諸多恩怨未理......
你若是放心不下,不如我就安排你進宮?就說你大難不死,被人救回來了!一者你可以護著我,二者有你這寮國質子在,皇帝和太后也更松懈些!”
看著她挑絆的眼神,像是問他敢不敢回宮似的,他哼哼一笑,“不就是回宮么?只要能守在你身邊、護你周全,再為質子又有什么難的?
你有一句話是說對了,要奪嗣國天下,必要里應外合。外頭有他們在,我也插不上手。還不如深入敵營,殺他個措手不及!”
說罷,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這幾日......那皇帝可欺負你了?”
只見她臉色一凝,笑意漸漸深了幾分,“這是懷疑、還是關心?”
這質問的口氣,倒顯得他理虧,隨即輕咳幾聲,“有心人聽著便是懷疑、真心人聽著便是關心。”
她掩嘴一笑,伸手緩緩替他合衣,“有心人、真心人,我皆不是,不過無心人一枚,不必回答你這么無趣的問題!若要進宮,時辰可不早了。你且去宮門外等著,待我回了皇上,再讓小邵子接你進宮!”
回宮已是戌時,帶著小邵子一同去了帝麒宮。本以為他發現自己出宮的事,卻見南宮策一臉憂思。
方聞聽喬長公主驟然離世,才知南宮策為何而傷。這事通稟得恰到好處,正好又成一個分散他們注意力的事!
他心思不定,慕容絮乖覺,遂語氣也和緩幾分,“皇上不必為長公主憂傷,節哀順變吧!臣妾倒有個好消息,不知能否讓皇上心情一悅!”
卻聽南宮策一嘆,“瀟兒方嫁不至一月,便猝然離世。現下還有什么消息,能令朕悅然呢?昭媛若真想令朕心悅......”
他言語一頓,深意般看了邵漣一眼,“日后就不要帶著這太監來見朕了,朕看著心煩得很!”
轉首笑看
邵漣一眼,慕容絮呵呵一笑,“皇上既不喜于你,你便退下等候吧!”說罷,才向南宮策一言,“邊境戰爭,屬寮國最難控制。
先前所獻質子,好似不為國家重視,威脅絲毫不起作用。臣妾便想著,還是原先的質子有用,可平寮國叛亂之心。”
話至此處,又聽南宮策一嘆,“可原先的寮國質子,不是已經被大火燒盡了么?”
蓮然幾步,至正位一旁坐下,“皇上看事,一向不是片面。那不過是經他人之口相傳,哪里能夠盡信?
臣妾兄長自邊境回來,便抓獲了那質子,現下準備帶進宮中,以安寮國叛亂之心。這消息,能不能讓皇上欣悅?”
“果真?”南宮策驚訝眸中,點點顯然喜色。只見她肯定點頭,才真正多了一分笑意,“聽說這附屬國起兵,乃由寮國而起。擒賊擒王,慕容愛卿果然是朕的得力之臣!”
慕容絮笑一點頭,“那臣妾就差小邵子出去,帶那質子去雅梨宮!”
雅梨宮?質子原住在帝青宮旁,為何突然要住雅梨宮?
瞧出他的疑惑,慕容絮方笑幾聲,依著他的耳畔輕聲道,“那質子甚為俊俏,臣妾......一見傾心!”
雖是極小的細聲,恥辱感卻是絲毫未減。初見她時,倒不知她是如此水性楊花、不知廉恥的女人!
心下不由怒了幾分,卻也要捺著慕容家的面子,只一笑拂了所有宮人,方道,“原來昭媛還有這般心思,以往真是看不出來!”
慕容絮哂笑,“承蒙皇上寬容大度,臣妾才有這樣的福氣呢!”
若說她人盡可夫,卻死也不愿伴君侍奉;若說她貞潔烈女,又這般無知婦德!如此女子,若非勢力所逼,早成了他刀下亡魂,只可惜這戰事......
想著邊境破事,南宮策的語氣也虛了幾分,好似妥協般,“昭媛的福氣不少,只是不要讓她人沾去了!”
慕容絮笑,“臣妾明白,這福氣還是臣妾一人享受,其他姐妹就安心侍奉君上就夠了!質子回歸的消息,皇上可欣悅么?”
這話說得,像是討賞般。南宮策也聽得出來,雖心下發冷,面上還是常態,“太尉與驃騎大將軍,在邊境立了戰功。
昭媛又與廷尉丞報了這么個好消息,朕自然欣悅,也該有所褒獎。就晉昭媛為昭容、晉充容為充儀吧!”
說這話也并非討賞,只是變相打擊罷了!聽他松口,慕容絮才繼續道,“長公主薨世,太后必定傷懷,臣妾想親自下廚做一桌好菜,以慰太后哀傷之心。皇上意下如何?”
南宮策這才一笑,“有昭容這般賢惠的女子,朕自然欣慰。既然是昭容一片心意,朕便答應了吧!只是明日午膳晚膳,朕打算去惠華宮用,不若后日午膳如何?”
慕容絮笑一點頭,“臣妾謹遵皇旨!”回了雅梨宮,邵漣已是一臉不滿,坐于一旁小凳上,也不知過來伺候。
聽慕容絮關心一句,他才憤憤不平,“娘娘為何非要帶那質子入宮?奴才甚是不喜那人!”
楊茜一聽即明,慕容絮卻是后知后覺,“只因宮宴那晚,他算計了本宮?”
只因自己愛她,才容不下別的男子!這話,邵漣卻是講不出口,只通紅臉色而頷首,“沒錯,因為那晚的算計。娘娘若長久同這種人在一起,奴才實在怕娘
娘受苦!”
慕容絮卻放心一笑,“放心吧,他不會讓本宮受苦的。對了,他的房間都安頓好了嗎?可住進去了?”
問話卻不見他回答,香卉亦是明者一笑,遂替他答道,“邵公公雖是不滿,可娘娘吩咐的事,他還是一絲不茍的。都安頓好了,一應家具也都齊全,必然不會苦了貴客!”
原來是刀子嘴、豆腐心。慕容絮滿意一點頭,“后日午膳,太后與皇上要同來用膳。到時......”
一齊商量了對策,邵漣也聽得漫不經心。直到夜深人靜,也不得而眠,只聽著外頭的響動,不由起身去看。
這時外頭正是靜謐,連風聲都消逝般蕩然無存,只一陣一陣的腳步聲,聽得十分清楚。這聲音陌生得很,應該不是雅梨宮中的宮人,更不可能是兩位主子。
如此想罷,心下一緊,只覺呼吸都急促了幾分,莫不是有刺客侵入?
腦中不斷浮現刺客的模樣、何人,忽而轉彎一看,才見不遠處止步一人。看似一位男子,身著月色白衣,凜凜氣質立于月下,仰首望著夜空,像是在感慨著什么。
因著距離甚遠,他并瞧不清那人,只猜想著或許是北冥澈,便前行幾步欲探究竟。
尚是幾步之遠,又有一人前來,不用細看,便知就是主子!心下不禁一震,深更半夜,主子為何還要見他?相思之情,便這么難以抵御么?
好奇心驅使之下,也無顧什么禮節德行,只遠遠觀望兩人,神色漸漸哀怨。
起初倒是還好,兩人望月相談,并沒有什么肌膚之親。而后也不知怎么,眨眼間便已經摟抱在一起。
如此甜蜜之景,映入邵漣眼中,總有幾抹哀愁無處訴說。那質子也不算什么天顏美色,何故引得主子如此癡情?
如是想著,又不由生出幾分殺意。可又想著,若那人能給主子幸福,自己也愿祝福他們百年好合。
摟抱一刻,兩人又好似情不自禁地一個淺吻,隨即深吻恩愛,景色好個怡人!
只覺月光亦是刺眼,好似也要刻意襯托那一對情人一般。心下一陣澎湃,主子與自己的傳言已是宮中人盡知。這若再給她人看見,豈不讓主子成了人盡可夫者?
這質子也忒是不厚道,既是自己深愛的女子,怎可如此傷害?
淺淺想著,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直向那兩人走去。許是過于緊張,神色不由四周瞥看,無意間瞧見對面之景,亦有一雙眼睛盯著二人!
許是從小慣記藥物的緣故,邵漣對人的記憶亦是深刻。只要是平日常見之人,只憑眼睛便可準確判斷。那雙眼睛略是陌生,又有幾分熟悉。細細一看,才姑且認出那人,正是帝麒宮的小聰子!
他是奉了皇上的命,來看著主子的行蹤么?正想著,偷偷從一旁繞到對面,又佯裝偶遇般,悄悄一聲,“聰公公深夜來訪,有何要事呀?”
方才過于專注月下之景,才沒注意到邵漣的靠近,立時被嚇了一跳,驚忙轉身一看,“原來是邵公公,怎么深夜不眠?”
邵漣一笑,“聰公公乃為首大內監,您都深夜難眠,奴才自然隨同了!行了,客氣的話,奴才也不多說了。
煩請聰公公實話實說,為何深夜監視主子,不然奴才告到主子那邊......聰公公是見識過主子手段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