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這房中的情形,自然是極見不得人的。來人只往燈下瞧了一眼,立時駭得面如土色:“爺,您……”
樓闕飛快地偏過身子擋住了鄭嫺兒的臉,厲聲向門口喝道:“出去!”
門口那人如夢方醒,一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樓闕定了定神,柔聲向鄭嫺兒安慰道:“別怕,那是我的奴才鍾兒,他不會到處亂說話。”
鄭嫺兒不知想到了什麼,勾住樓闕的脖子吃吃地笑了。
“莫名其妙!”樓闕用指尖點點她的額頭,嘆了口氣,擁著她一起坐了起來。
鄭嫺兒軟趴趴地靠在他的肩上,低笑道:“看來今兒是沒戲了,夢裡再會吧!”
樓闕喉頭一緊,忍不住低下頭,在她的頸下狠狠地吮咬了一番,啞聲道:“我先做個記號,你沒機會後悔了——誰叫你招惹我!”
外頭,鍾兒慘兮兮的聲音在窗下叫道:“我的祖宗!大少爺還在咱們院子裡急等著您呢!”
樓闕皺了皺眉,戀戀不捨地放開了箍在鄭嫺兒腰間的手臂,低聲道:“大哥著急見我,定是爲了書院裡的事,我不方便送你回去了。以後——你若得空,多去藏書樓走走。”
鄭嫺兒“嗤”地一笑,朝他曖昧地擠了擠眼。
樓闕快步走了出去,耳根竟然有些發紅。
鄭嫺兒起身把解開了一半的衣帶重新系好,隔著窗子聽了聽外面的動靜。
只聽那鍾兒的聲音沒好氣地道:“您老放心就是,這掉腦袋的事,奴才萬萬不敢亂說!”
鄭嫺兒一怔,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恍悟。
她今日穿的衣裳顏色雖素淨,卻是用銀線密密地織了柳葉暗紋的,燭光一照熠熠生輝,全府上下再沒有第二件。
鍾兒雖沒看見她的臉,卻顯然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難怪剛纔嚇得跟柱子似的呆住了!
鄭嫺兒並沒有多少擔憂,倒有些同情起那個被嚇壞了的小廝來。
掉腦袋的事兒呢,想想就覺得刺激!
聽著外面主僕二人的腳步聲走遠,鄭嫺兒便吹了蠟燭,慢慢地走了出去。
回到落桐居,丫頭們的臉色倒比前些天好看了幾分。小枝第一個湊了過來,臉上難得地露出了幾分笑影:“聽說奶奶已經認下了小少爺,怎不帶回來讓我們認認主子呢?”
“他那邊自會有人伺候,用不著咱們操心。”鄭嫺兒淡淡地應了一聲,徑直進門。
蘭香本也有心搭話,忽然瞧見鄭嫺兒紅馥馥的臉色,她又遲疑著把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倒是一個二等丫頭叫春杏的忽然跑了過來,趴在窗戶上笑道:“奶奶剛剛是從小花園那裡來麼?我聽見那裡出了一個笑話兒呢——那會兒天還沒黑透,二爺忽然鼻青臉腫地從小花園裡跑了出去,撞見了人也不說話,慌里慌張跟做賊似的!丫頭們都在背地裡議論,說他多半是狐貍沒打著,反被狐貍咬了腳——不知道是在哪個烈性的姐姐手裡吃了虧呢!”
原來樓闓荒唐好色的名聲也是府中人盡皆知的。他的院子在寧萱堂西側,如今竟忽然從東邊的小花園逃出去,也難怪丫頭們不往好事上想了!
鄭嫺兒垂下眼瞼,表示不願搭理這些閒話。那邊韓婆子卻在窗外冷笑道:“若真是個丫頭惹了事,我看她也活不長了!二房的人剛剛請了大夫進去,說是二爺忽然吐出了一大口血,命根子也疼得厲害——二奶奶這會兒正跳腳,要把那惹事的狐貍精找出來亂棍打死呢!”
鄭嫺兒聽到此處,臉色一冷:“我看,二嫂子眼下要辦的頭一件事,該是好好管管奴才們的嘴巴纔對!”
小枝醒過神來,忙走出去低聲斥道:“如今咱們躲事情還來不及呢,大娘還要跟著旁人湊熱鬧?何況這種話是能說給咱們奶奶聽的麼?你仔細太太那邊的人聽見了,先來揭了你的皮!”
鄭嫺兒瞧見小枝有了幾分大丫頭的樣子,欣慰地笑了笑,在妝臺前坐了下來。
她從前在孃家的時候是荊釵布裙慣了的,如今雖然也只戴幾件素銀的首飾,她卻仍然覺得沉重,是以總要先摘了這些累贅才肯用晚飯。
誰知這會兒鏡前一看,她忽然呆了一呆——原來她的右耳垂上光禿禿的,那隻墜子竟不知落到哪裡去了。
小枝回來瞧見,立時嚇出了一身冷汗:“貼身的東西怎麼能丟了?萬一在外頭惹出事來……”
她一面說著,一面胡亂在鄭嫺兒的身上摸索翻找。
誰知偏偏就那麼巧,她剛翻起鄭嫺兒的衣裳領子,蘭香就眼尖瞧見了那頸下的一塊紫紅痕跡,“呀”地一聲驚呼起來,把剛進門的桂香嚇得打了個哆嗦。
夢中說夢 說:
今日更新完成!\(^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