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快8點的時候, 季雨菲和趙阿姨又來了,又帶了一些湯湯水水過來,宣薇胃口不好一概不想吃, 于是逼著周雋青喝了.
周雋青晚上也沒吃飯, 食堂里配送的飯都送給門口加床的一對外地母女了, 那女兒未婚懷孕, 胎兒都8個月大了還被拿掉了, 家里什么都沒準備,神情也蕭瑟狼狽。
宣薇很同情她,周媽媽送來的紅棗桂圓雞蛋她都讓周雋青勻一份給那個女孩, 醫院的茶水間有微波爐,免費給病人使用的, 那女孩母親很是感激, 不時到床前來說會閑話。
周雋青勉為其難地喝了兩碗湯后, 無奈地望著妻子微微蹙了蹙眉頭,苦笑道, “外面搞不懂的還以為是我在做月子呢!”
因為怕妻子再生氣,他也不再提喂奶的事情。只是和丈母娘暗示了一下,讓她幫著勸勸,誰知季雨菲人老了后,反而處處縱容著女兒, 只淡淡地說了一句, “好的奶粉不比母乳差。也一樣。”
周雋青滿腔的期望頓時化為泡影, 他沉寂了一會兒平靜下來都, 決定再也不提母乳喂養的事了, 心里暗下了決心都由著宣薇算了,眼不見為凈, 省力也省心,夫妻之間也就沒矛盾了。
但是季雨菲一轉身也說了女兒“你怎么對雋青的態度這樣差啊,他慣著你就上臉啊,這次事出突然,大家都沒準備,聽說加7是市長的親戚,不也在排隊等病房嗎?生孩子誰不疼啊,疼了就把氣灑老公身上啊?就這點本事?你說你剛上班時吃了那么多苦,怎么還是嬌小姐脾氣啊?”
宣薇咬著嘴唇撇了撇嘴巴,“我這幾天看著他就來氣,憑什么我們女的疼得要死,他們男的在邊上輕松快活。”
“那你就折磨他是吧?你這問題可是由夫妻矛盾上升為男女不平等的問題了,這生孩子的事情可是老天分工好了的,也不是由我們說了算的。”
那邊周雋青剛好打好水過來,他笑著看著宣薇,目光縱容溺愛,口氣卻非常郁悶的樣子“如果我自己能生就好了,絕對不麻煩你,也絕對不敢讓你疼。”
大家都笑了起來,氣氛頓時輕快了很多,不象前幾天那樣悲苦沉重.宣薇扯了扯嘴角也不敢太笑,因為一笑就牽扯著傷口疼.
然后季雨菲堅持要留下代替周雋青,趙阿姨也希望留下來,因為夜里孩子不停要吃要換尿片,留守的人很辛苦,基本是沒覺睡的。季雨菲說農村有句土話,熬一夜,吃七頭豬也補不回來.周雋青這些日子忙工作又忙家里實在是太累了.
三人正在小聲地爭執著,推讓著,
宣薇看周雋青眼睛下面始終有青色,也有些心疼,于是借口想和母親說說話,讓他回去好好休息,周雋青想走又舍不得孩子,站在搖籃那里目光留連,看了又看,腳步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來.
正在這時,有個護士匆匆過來來通知說第二天有個單間騰出來了,讓宣薇俏悄地搬進去,不要聲張,因為其它加床加5加6還是在走廊上候著呢。
大家聽了這個消息都非常高興。宣薇的心里也寬了些,這些天孩子老是在走廊門口頂著風睡著,雖說有門隔著,可還是有點風.
爭執的最終結果是趙阿姨留下來了,因為她最年輕,另外這的確也是她份內之事,而且她白天可以回去補覺.于是其他人終于沒什么意見就回去了。
結果那一夜,宣薇心里反而安靜很多,面對著趙阿姨,她非常客氣有禮貌,走廊盡頭的拉門她也不嫌棄有風鉆進來了,心頭的火氣好象一下子隨著風一下都吹散掉了。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宣薇好象一切都轉運了,雖然身子不能動,還不能起床,護士小姐幫忙才搬進去了,不過總算有了獨立的小衛生間,各方面都方便衛生很多,剛搬好,秦歡音和周雋青一起來了,觀音姐先是逗了會寶寶,滿心的喜愛,“嘖嘖嘖!小家伙真可愛,也真有福氣啊!有這樣的父母多好啊!"
宣薇望著她笑,“真喜歡還不快找個人嫁了,自己生一個。”
,觀音姐媚姿焯態,懶懶地笑,懶懶地拖了把椅子坐下,怡然自得,“如果國家規定女人不結婚也可以生一個就好了。”
“國家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想生就生唄!”宣薇看到喜歡的人來,精神好了很多,靠在搖起的鋼絲床上,侃侃而談。
周雋青正低頭撥弄著寶寶,聞言笑道,“我認識一個人大代表,下次讓他提建議,讓國家立法婦女未婚也可生子“
觀音姐笑了起來,“那感情好,真要有這個法律,社會將來就是女人的天下了,估計很多人都不結婚了吧。”
周雋青故意斂了斂眉,“那我們男同胞豈不是很慘,都討不到老婆,社會肯定不和諧,所以這個提議最終會被徹底否決。”
觀音姐笑,“所以為了社會的和諧,我們大齡單身女青年還是不要妄想了吧。”
秦歡音做事情很謹慎,新的辦公室已經租好了,大的定單其實早已經開始飛單一段日子了,大的客戶那邊基本也都打過招呼了,大家都表示支持,服裝客戶一般都是跟著業務員走的,因為這個行業比較復雜,一個紐扣,一條拉練,一片面料和里料,甚至一個簡單繡花和染色,任何環節都容易出問題,時間做久了,客戶和供應商之間彼此都有了默契,知道對方的質量要求標準和技術上的專業程度
,如果換了新人新公司,會很麻煩。所以供應商除了搞定做單的資金問題外,客戶基本上是一呼百應的。
現在只想拖到年底把一些工廠的貨帳結清還有獎金拿到后,就徹底離開了.
趁周雋青不在的時候,秦歡音從包里慢悠悠拿了一份資料給宣薇,宣薇專注地翻了翻,從頭到尾飛快地掠了一遍,“謝謝!你真幫了我們大忙了!”
秦歡音聳聳肩,“希望一切盡快好起來!”
又過了兩天,周雋青回W市處理一些事,陸凡果然拎著禮品合和秘書一起來了,最初的客套寒暄之后,宣薇和他關上門單獨談了一會,宣薇淡淡地把資料遞給了陸凡一份,陸凡低頭仔細地看了看,不一會,臉由紅變青,又由青變白,然后又由白變紫,由紫回歸到青.末了,他伸手松了松襯衫的領口,小眼睛了泛著冷冷的光,直接了當,“你想干嘛?”
宣薇毫不示弱,迎著他的目光盯著他看,“我想拿回周雋青該得的財產,一個星期內,否則這些東西會在它意想不到會出現的地方。比如。。。。。。。客戶?工廠?還有檢查院?工商局?”
陸凡惱怒道,“你在威脅我?周雋青知道嗎?”
宣薇輕笑了笑,“他才不屑做,要做他早做了,可憐他是個君子,至今還把你當朋友在給你時間和機會,可我覺得沒必要再和你這種人做朋友了,再把狼當成朋友,我家房子都要賣了,小孩奶粉錢都會困難,”
陸凡怒極反笑,“這資料收集了很長時間吧?你可真有心啊!"
“時間不長,一個月,幫我的人可真不少,另外也不看看我們都是什么家庭出來的,銀行里有的是熟人。”宣薇虛虛實實.
“周雋青一直說你單純無暇,我看他也是隔著鼓看你,未必真了解。”陸凡的眼睛里有著一股子惡狼的狠意。
宣薇笑了笑,眼神狡黠,貝齒閃亮,“謝謝恭維!你一百步就別笑我五十步了,對于我來說,我只是正當防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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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天已經很暖和了,風里似乎都帶著一股子南方特有的暖意和泥土肥沃的氣息,天上已經不時地飄著各種顏色鮮艷的風箏。
宣薇坐在草坪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拿著個顏色鮮艷的橡皮球在逗著孩子,孩子3個多月了,脖子已經能抬起來了,正在草地上努力地朝那個球的方向爬著,上午十點多的太陽,暖融融的,不驕也不燥,溫度剛剛好,曬得人身上象是被溫泉水泡過,極其舒服。
孩子長得白白胖胖的,簡直就是周雋青的縮小版,但是比周雋青圓潤,眉眼則圓圓的長得更象母親一些,他一見到人就憨憨地笑,左邊臉頰上象宣薇一樣有個淺淺的梨渦。
高大的樟樹那邊,周雋青遠遠地走過來,他白衣灰褲,看上去總是那樣纖塵不染,
他站在樟樹的濃蔭下面,唇邊帶著淡淡微笑看著妻兒,象是在欣賞一副永遠看不厭的圖畫。
孩子爬啊爬啊,宣薇怕總讓他抓不著球會挫傷他的積極性,于是過了一小會,故意把球停頓了一會讓周浩霖抓住,孩子的快樂最簡單,抓住了突然爆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宣薇看著兒子那張興奮的小臉,忍不住一把抱起他拼命去親他,孩子在空中手舞足蹈,笑得打嗝。
宣薇怕他笑岔了氣,又拿手一下一下地在他背后輕拍著.
周雋青忍不住從樹蔭下走出來,平時工作時極凌厲的鳳眼此時柔情似水,他緩緩伸手環住了宣薇和她懷里的寶寶。
宣薇在他懷里笑著仰起臉看他,一張臉上被太陽曬得通紅,但眉眼里都洋溢著幸福,她驚訝道,“咦?你怎么又在家啊?你最近怎么越來越閑?”
周雋青淡笑著搖頭,“我忙顧不上家你生氣,我閑在家里你又擔心,怎么看你都是個操心命啊?以前好象不是這樣啊”
宣薇垂下眼睛繼續看著懷里的寶寶,輕輕地晃著,“我們是關心爸爸的皮夾子,對不對啊?不上班哪里有錢買奶粉給寶寶吃哦?”
周雋青調侃她,“沒錢買奶粉,剛好吃你媽媽的奶,看她還有什么借口不喂。”
宣薇飛了他一個白眼,“不許挑撥我們母子感情啊?”
周雋青笑她,“誰挑撥啊,自己做賊心虛,偏要往那想。”
宣薇臉一沉,想起生產時的前塵往事,立刻顯出不悅的表情。
周雋青一看她經不起玩笑,趕緊打住,他不慌不忙把孩子接過來,正色道,“說正經的吧,家里來客人了!”
宣薇邊蹲地揀球一邊隨意地問,“誰啊?”
周雋青靜默了三秒鐘,緩緩道,“是安冬的太太,林茉莉!”
宣薇驚訝地猛地抬起頭,,頓時覺得太陽太大,曬得有些頭暈,她踉蹌著站起來,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胳膊,
周雋青的聲音鎮靜而從容,“她說是來看孩子的,你不要太緊張,還有我呢!”